【原文】
余友沈昕伯①自巴黎寄余《蝶恋花》一阕云：“帘外东风随燕到。春色东来，循我来时道。一霎围场生绿草。归迟却怨春来早。锦绣一城春水绕。庭院笙歌，行乐多年少。著意来开孤客抱。不知名字闲花鸟。”此词当在晏氏父子②间，南宋人不能道也。
【注释】
①沈昕伯：沈纮，字昕伯，王国维东文学社的同学。
②晏氏父子：即晏殊、晏几道父子。
【译文】
我的朋友沈昕伯从巴黎寄给我的一首《蝶恋花·帘外东风随燕到》云：“帘外东风随燕到。春色东来，循我来时道。一霎围场生绿草，归迟却怨春来早。锦绣一城春水绕。庭院笙歌，行乐多年少。著意来开孤客抱，不知名字闲花鸟。”我认为，这首词的成就应当在晏殊、晏几道父子的之间，南宋词人是写不出这样作品的。
【评析】
南宋词人似乎与王国维“有仇”。王国维认为，南宋词不仅不如北宋词，就连当今的词人王国维的好友沈昕伯的《水龙吟·开时不与人看》都不如。这里，王国维倒不是有意称赞自己的好友，而意在说明南宋词相比北宋词质量很差，南宋词整体水平比较低劣。
沈昕伯是王国维在上海东文学社的挚友。此词作于其游学法国之时，写了自己只身一人在欧洲的“孤客”怀抱，在怨春来早的情绪之中抒发了浓浓的思乡之意，用语自然而本色。沈昕伯在结尾将法国不知名字的花鸟之“闲”与自己的“孤”形成对照，其中写及闲花鸟“著意”来安慰自己，而自己却连花鸟的名字也叫不出来，颇得情景之妙。异国花鸟的有情与自己的无奈也在这种对照中彰显出来，别有韵味。不难看出，沈昕伯确实用一种巧妙的写景方式表达了自己的孤独之情，此词符合王国维提倡的美学审美标准。
如果将这首词，放在整个词史中去，它处于什么地位呢？王国维认为，沈昕伯此词与北宋词人晏殊、晏几道父子的词作非常相似，能看出其中所包含的真感情与真景物。至于南宋词人的词作，根本就没资格来与沈昕伯此词作比较了。至此，王国维还不忘对南宋词在寄兴言情方面的不足提出批评，还不忘强调他那自然之语、真实情景、深远之致三者的结合是构成优秀作品必备条件的文学审美观。而这是他认为沈昕伯此词比肩晏殊父子、秒杀南宋词的根本原因。
【参阅作品】
混江龙（《西厢记》第二本第一折）
（元）王实甫
落红成阵①，风飘万点正愁人②。池塘梦晓③，阑槛辞春。蝶粉轻沾飞絮雪④，燕泥香惹落花尘。系春心情短柳丝长，隔花阴人远天涯近⑤。香销了六朝金粉⑥，清减了三楚精神⑦。
【注释】
①落红成阵：典出于秦观的《鹧鸪天·斜阳院落红成阵》。
②风飘万点正愁人：典出杜甫的《曲江二首》。
③池塘梦晓：传说谢灵运梦见谢惠连，醒后作“池塘生春草”名句。此云春天似梦般逝去。
④飞絮雪：指柳絮。
⑤人远天涯近：出自朱淑真的《生查子》。
⑥香销了六朝金粉：意思指因无心打扮，精神消减。金粉：妇女化妆用的脂粉，也常喻美女。
⑦三楚：泛指楚国故地。
【鉴赏提示】
这支曲是莺莺在相思中所唱的一首词。王实甫用五彩缤纷的景物，衬托莺莺伤春思人的哀怨情愁，读来令人口齿生香，感喟无穷。根据王国维自然之语、真实情景、深远之致三者的结合是构成优秀作品必备条件的文学审美观，我们可以试着赏析一下这首词，相比南宋词和北宋词，其优点和不足分别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