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此言差矣,林某可没有任何欺诈之意,在商言商,林某只不过是做我该做的事,毕竟比起口头应承,白纸黑字来得更实在些,王爷您说是吧?”
林豫秋冷冷笑言,补充道:“王爷,恕在下直言,请速速做决断,时间不等人,世子爷这光景,是再也耗不起了。”
“王爷伯伯,答应他吧,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芩璇!”
“伯伯,伯母,这是我的命,我命中注定不能和子彧白首,怨不得谁。”
“可是……”
“伯伯,求您了!”
黎芩璇几乎快要跪下,只是被洛王妃夫妻给及时搀扶住了。
洛王妃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的抹着眼泪。
洛王思虑了好一会儿,这才点头,而后道:“孩子,是我们家欠你的!”
“不,你们没有欠我什么。等子彧是我心甘情愿,如今放弃他也是我心甘情愿,都与旁人无关。”
黎芩璇抹了抹泪珠儿,转而唤下人取来执笔,正要含泪疾书时却被林豫秋打断。
“郡主且慢!”
“林公子还想怎样?”
洛王已然有了怨气,林豫秋却要不在乎,仍旧是清冷的容颜,笑道:“承诺是郡主应下的,她当然得立字据,但娶亲之人却是慕子彧,所以他也得立字据!”
“你、你……”
若不是看他能救儿子的份上,洛王真恨不能扑上去给林豫秋一顿痛打。
洛王妃亦不喜欢这个半点人情味都没有林家公子,但他是唯一能救自己儿子的人,并不想丈夫惹恼了他,因而拦下丈夫,将目光移向床上一动不动的儿子。
“林公子,彧儿一直不赞成这件事,更何况、更何况彧儿如今的情形,又怎么能……”
“这不是难事。”
说罢,林豫秋一枚银针飞出,落在慕子彧的百会穴上,再刷刷飞出几枚银针,分别扎在别的要穴上,动作之快令人咋舌。
不过多时,众人只见慕子彧眉头微颤,似有苏醒之兆,顿时大喜,齐齐扑上前去,洛王夫妻更是急切的唤道:“彧儿,彧儿?”
“大哥!”
“彧哥哥!”
“爷!”
慕子晗、慕少怜、追云等也纷纷上前,黎芩璇更不必说,虽未有只言片语,一双眼中流露的惊喜与激动已经再清楚明白不过。
林豫秋可不想看这光景,挪了两步往后退去,轻轻甩下一句话:“世子爷不时便会苏醒,但离救活他还远的很,我给你们半柱香时间,好好想想吧,是要立下字据还是看着慕子彧去死,你们自己选吧!”
说完,林豫秋随同萧景亭等一起退出了听雪阁,将空间留给了洛王府一干人等。
“……”
望着林豫秋淡然退出的背影,在场之人各有所思,但更多的心思却在慕子彧身上。
不多时,只见他眼皮越加动的厉害,再缓缓的睁开,望了一眼,后唤道:“父、父王,母妃。”
“孩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儿是娘的心头肉,慕子彧昏迷的这些时间,洛王妃的泪就没断过。
这一刻,望着儿子清醒过来,更是忍不住冲出泪来。
慕子彧用力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痛楚都隐藏进心中,抬手擦了擦母亲的泪痕:“母妃,别哭,儿子没事。”
“好,母妃不哭,不哭。”
洛王妃极力掩饰着自己,却耐不住泪珠啪嗒啪嗒滚落下来。
慕子彧终究没再说什么,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他亲眼见证过无数次,尤其是袁汐瑶死的时候……
慕子彧不敢想象自己死后母亲的样子,唯有将目光转移到别处,见黎芩璇亦是泪痕交错,心中又是一阵难受,握住她的手愧疚道:“芩璇,对不起,我怕是熬不到那个时候了,耽误你这么多年,终究是我的不是。”
“不,别这样想。子彧,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命运在作弄人,不是你的错。”
慕子彧摇头,“芩璇,你是个好姑娘,是我没那个福气。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怕是没多少时间了。”
“子彧,别这样,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已经去……”
慕子彧并未将话听完,打断道:“芩璇,你听我说。人都一死,这是在所难免的,只是迟早的事。王府里有子晗照应,我没什么放心不下的。唯有你和母妃……”
话到此处,黎芩璇已经呜咽不成声,倒在洛王妃怀中,双双泣泪。
“芩璇,我死后你要好好活着,不要想不开,更不要做傻事,知道吗?你是黎王府唯一的血脉,你的祖父,你的父亲、母亲都离不开你!”
“子彧,求你,别说了!”
“不,现在不说以后怕就没有机会了。芩璇,我母妃性子孤清,一个人住在庵里更让我放心不下,往后我去了劳烦你多多照应,权当是替我尽了一份孝心,好不好?”
“不,你的母亲应该由你自己照顾!子彧,你听我说,我不会让你死的,林豫秋来了,他说你还有救,子彧,你……”
慕子彧再一次打断黎芩璇的话:“芩璇,我相信你会照顾好我母亲的,拜托了!”
“彧哥哥,你不会死的,郡主姐姐已经和林豫秋达成……”
慕少怜话还未说完,慕子彧便道:“我知道,但我不会同意。”
他所言非虚,方才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无奈于只能听见,却不得动弹,不得醒转罢了。
黎芩璇与洛王妃等却是急傻了,急急道:“子彧!”
“彧儿!”
慕子彧摇头,淡然道:“芩璇,母妃,你们都别说了,倘或我肯答应,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样。生死有命,我也没有办法!”
“不,你有的!子彧,你只要按照他说的立下一个字据就什么事都解决了!”
“是啊,爷,郡主都愿意为了您牺牲那么多,您为什么就不为自己试一试呢?”
“爷,您别这样!”
“大哥,你为何要如此固执?你不为自己想想,难道也不为父王和母妃想一想吗?且比起嫁给你,芩璇更愿意看着你好好活着,你怎么就这么执拗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规劝,慕子彧仍旧半个字也不肯松口。
林豫秋就在外头,里头发生了些什么自然也知道。
望着如许月光,望着白皑皑一片的积雪,他兀自笑了,喃声道:“没成想他慕子彧还这么有血性,宁死不屈,哎,可惜了,可惜了!”
“林兄,这么说你是当真不打算救他了?”
林晋扬小心翼翼问了一句,林豫秋却道:“非是我不肯救他,是他不肯让我救。”
“可是……”
林晋扬真想为慕子彧争辩一二,却听洛施大叫一声:“秋哥哥,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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