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自关好门后,任凭萧景亭怎么敲门,他愣是没有半点反应。
敲得累了,萧景亭索性不再敲,就在林家大宅门口来来回回往往复复逛游着。
丑时前后,北风狂虐,呼啸而过,鹅毛大雪不期而至,将整个夜空笼罩其中,迷迷蒙蒙恍如三月柳絮。
府门外的萧氏兄弟可没这闲情雅致赏雪盛景,萧景亭执拗不肯离开,萧梨亭只能舍命相陪。
凛冽寒风中站了半宿,二人就是身体再强、底子再厚也挨不住。
脸上发紫不说,身上也哆嗦的厉害。
此前二人还能在府门口那对石狮子前来回徘徊,以此来保持体温恒定。
而今鹅毛大雪飞舞,他们什么遮蔽的东西都没有,总不能在外面继续逛游,只好瑟瑟缩回来,在门口处相依取暖。
又半个多时辰过去,地上白皑皑一片积雪。
天地浑然相接成一片灰白之色,抬眼望去,林园那扇紧关的大门却依旧半点未动。
萧梨亭算是明白了:林绮云这是铁了心要赶大哥走,而大哥又是认定非林园不可,如此下去势必相互耗着,最后冻死雪天的只能是他们。
既如此,他可不会就此等死,在知自己身体快要挨不住的时候,他对萧景亭低语:“哥,过来一点。”
萧梨亭将他往门旁墙根拉了一点,萧景亭不知他意欲何为,问道:“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带你跳进去!不然,在这儿等着被冻死吗?”
他们的身手翻个墙院根本不成问题,之前之所以不动是尊敬里面的主子,而今生死前头,那些繁文缛节可统统抛却不要。
“跳进去?”
萧景亭似乎一直没有意识到有这个办法,经弟弟一提醒,连忙点头。
其实他心里也该明白的,按照如今的情形,即便他再耗多少时间,林绮云也不会让人给他开门。
与其如此,为何不可厚着脸皮跳进去?
反正他今夜脸皮已经够厚了,何妨再厚那么一点点?
二人达成共识,又往墙院处挪了数步。
萧景亭视力不便,萧梨亭便将手搭在他腰间,二人同时提气一跳,一道小小的院墙就跃了过去。
正想着往里走,哪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警觉的声音:“什么人?”
说话间,几条人影已经闪将到二人跟前,挑着灯笼定睛一看是萧氏兄弟,立马拧眉道:“萧公子,你要做什么?姑娘说过不让你进门的,你是要自己出去还是我们送你出去?”
“我不走!”
萧景亭倔强的语气有点孩子气,却不足以更改被驱逐的运命。
“那可由不得你!”
几人中一人回了一句,便协同兄弟们向萧氏兄弟逼迫而来,“二位萧公子,不要为难我们,请吧!”
“我说过我不走!”
“那就得罪了!”说罢,几人同时向萧氏兄弟扑来,顿时间狂舞的飞雪中一片飞鸿,拳脚声、打斗声、折枝声、哀痛声,声声入耳。
林园不大,此时在冰室练功疗伤的林绮云、流染、洛施以及含翠也都听到了动静。
林绮云疗伤正是关键时刻,恍然这么一扰,惹得她分心分神,顿时气血逆涌,鲜红的血液就从心间涌上来,一口气吐在冰洁的冰床之上。
往常受伤,林绮云都是自己自行运气疗伤,而今天受伤过重,才勉强同意小染、小施相辅相助。
眼看脸上伤口已经快要愈合,萧景亭偏生这个时间闯进来,毁了一切,流染哪里能不生气?
冷脸一沉,就冲到了冰室外头,与萧景亭打到一处,就是林绮云也没能及时拦住。
“小施,快,让小染住手!”
林绮云顾不得伤重引来的绞痛,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冰床沿着急说到。
小染恨萧景亭,小施又何尝不恨?
她与含翠一左一右伸手去搀扶林绮云,一边愤愤说道:“我不!他差点害死姐姐,活该叫小染杀了他!”
“小施,听话!”
林绮云再清楚不过,眼瞎的萧景亭根本不是盛怒之下的小染的对手,再不出去阻止,只怕是萧景亭的命就要保不住了。
偏生小施不听话,她一时急切,伤便越加严重了。
“小施,还不听姑娘的话?快些去吧,再不去,萧公子就要被小染打死了!”
“我不吗!萧景亭他就是个大混蛋,要不是他,姐姐都好了!”
“小施!”林绮云几乎是咬着牙在说,想是时间不等人,又转而对含翠吩咐:“含翠,快些,你去阻止小染,千万不能让他胡来!”
“是,姑娘!”
含翠边应下边往外赶,林绮云又再吩咐了一句,“再把景亭哥哥带到这儿来。”
“好!”
“不用了,含翠姐姐,还是我去吧!”
小施说话时已经将姐姐从病床上扶下来,在一旁的暖榻上坐定,身上拢了紧紧几身厚重的衣物,而后小身子一闪,不见了人影。
她来去无踪,却是比含翠动作快不少
饶是如此,赶到的时候萧景亭已经险些葬送在流染的拳头之下,危急之时小施忙喝一声:“小染住手,姐姐说你不能杀他!”
说话间,流染致命的拳头已经砸向萧景亭命门,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将他的脑袋砸个稀巴烂。
被其他人缠住的萧梨亭不知流染缘何忽然这么狠绝,当他看见那杀气腾腾的拳头靠近萧景亭的脑袋时,整颗心都跳到了喉咙里。
好在洛施及时出现,不然他可真不知道怎么阻止。
听了小施的话,流染的拳头僵在萧景亭跟前,动也不是,收回又不甘心。
“小染,姐姐让你住手,你听见没有?”
洛施已然飘到二人跟前,伸手抽回了流染的拳头,而后一脸不悦的瞪着萧景亭,哼哼道:“你!大混蛋萧景亭,跟我来!”
“去哪儿?”
“杀了你,可以吗?”
洛施没好气的说着,萧景亭却没答话,只是跟着她往前走。
萧梨亭一颗心却开始忐忑起来,瞧这兄妹二人的脸一个比一个黑,一个比一个难看,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大哥这个时候被带走,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知不觉,他也迈开脚步随同前往,却被流染劲臂一横,毫不客气地挡住了:“你!不准去!”
“流染兄弟,我不会坏事的,就过去看看。”
萧梨亭厚脸皮说道,却不见流染买账,他冰冷的脸依旧黑得可怕,手臂一用力,就将萧梨亭摔远,恨愤道:“你最好马上离开,否则我会控制不住地想要一掌劈死你!”
这句话一出,萧梨亭哪里还敢造次?
额头上沁出的是豆粒大的冷汗,看流染这架势,他真做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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