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这里是腾格里大沙漠的尽头,清水河只是一条小小的溪流。这块地方,住着一窝窝回族人家。这里,有个莎羔姑娘,长得水灵,配着一双巧手,干起活儿来麻利,还有一副好嗓门,唱起歌来能压倒十岭八坡的歌手。庄里村外的有钱人和乡亲们请来的说亲人,简直要踏断门坎,但没有一个说成的,谁知道莎羔心里咋想的……
其实,莎羔从小就和邻居哈拉西相好。拉西天天出外打沙蒿柴,每次背回一背子,就给莎羔放下一捆捆。拉西一出外,莎羔就悄悄地给他口袋里装上两个烧熟的山芋蛋。拉西会吹笛子,笛声一响,莎羔就漫起“花儿”来。天长曰久,两人心窝里都积下了相爱的情意。
一天,莎羔情不自禁地悄悄绣起荷包来。绣好后,她用一块花手帕包好装到自己的口袋里。在一个风和日暖的日子里,她在溪水边洗衣服,猛然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拉西站到了她的面前。莎羔笑得前仰后合,脸蛋和耳根子都红了,她掏出了绣好的荷包塞到拉西手里,眨了眨眼睫毛,拿着还没洗完的衣服跑了。拉西打开手帕一看,也“哧哧”地笑了起来。突然,花丛里漫起了一串“花儿”……
晴天一声霹雳。本村的恶霸何蝎子在讨债的路上碰见了莎羔,他一心要这个姑娘做他的第九房,随即托人说亲。莎羔的爹妈不敢当面顶撞,推说要和女儿、舅舅商量。这事被莎羔在里屋听了个明白,她疯了似的跑去找拉西商量。可是,村前村后,丛林溪边,到处都找不见,最后还是在砂石山头听见了拉西的笛声。莎羔一擦眼泪,悲哀的“花儿”脱口而出:
晴天打雷下暴雨哎!
何恶鬼,
黑心狼,
张牙舞爪(啊)最凶,
说媒娶我(者)做九房。
尕哥呀!
死也不去铁了心肠。
拉西向莎羔跟前边跑边唱:
山关起了豆荚云哟!
雹子下,
屋前的沙枣树不怕(哈)打;
尕妹哟,
天下掉(者)千把刀,
我不怕,
生死咱在(哈)一搭!
唱罢,两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何蝎子得知莎羔和拉西来往密切,暗中派人把拉西绑走,把他捆了撂到河里。莎羔却天天站在溪水边,痴痴地眺望着远处,眼泪一串串掉进了溪里,一连哭了九十九天,溪水猛地涨了起来。本来是一线不断的小溪流,顿时变成了一条大河。莎羔苦涩的泪水冲了正在游玩的龙王小公主的眼睛。公主很不高兴,揉了揉眼就到水面上看看是谁在这么哭?小公主掏出手帕摆了一摆,变成了一位俊俏的小姐,穿着金光闪闪的纱裙,站在浪头上,看见了哭得死去活来的莎羔姑娘。莎羔的悲伤深深地打动了龙王小公主。她告诉莎羔,拉西叫人害死了,莎羔哭得更伤心了。她掏出一块手帕说:“你拿着这手帕,需要我帮忙时,你将手帕对河绕三绕,我就来了。”说完,手帕飘到了莎羔的手里,浪花一翻,公主不见了。
莎羔知道拉西死了,几乎哭断了气。眼泪像雨点般落入水中,水中猛然冒出两股泉水来。河水越涨越高,河床越来越宽了。
过了几天,何蝎子派人来抢亲了。莎羔姑娘向何蝎子说:“要我顺从你,必须要先抬着花轿在村中里里外外转上一回,让乡亲们得知,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如果你不这样做,就是打死我也不能依你。”何蝎子说“这事好办”,就答应了。
莎羔姑娘坐上了花轿,挨庄挨户走了个遍。
当花轿到了村外河边时,莎羔突然下了轿,一头扑到水中。她手托着公主给的那个手帕向水中冲去。霎时阴云四起,大雨倾盆而下,河水大涨起来,巨浪里,只见一个龙头,随着那个手帕向着花轿、向着何蝎子的庄园冲去,把何蝎子和他的家一齐给吞噬了……
不一会儿,天晴了,水退了,一条清澈的河水又在阳光下平静地流着。有人见一块手帕在浪花中飘荡,那手帕转眼变成了一张羊皮筏子,上面坐着莎羔和拉西。流水的声音,好像是拉西在吹笛子……
流传地区:宁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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