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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雅谷跟着厨师长和总管来到厨房,见到里面的场景,不禁大吃一惊!这公爵府的厨房就是不一样,二十多个冒火的炉灶;旁边有个高大的玻璃缸,里面养着各种各样的海鲜和鱼类;一边白玉做的柜子里,摆放着各种佐料,随手就能拿到;左右两边十个大仓库,里面贮藏着西方各国的美食。厨子们正在井然有序地忙碌着,个个都是行家里手,厨艺非凡。

厨师长问专管早点的大师傅:“爵爷今天早上要吃什么?”早点师回答:“珍珠翡翠白玉汤和游龙绣金线。”总厨师对雅谷道:“你听到了吗,这就是爵爷要吃早点。不知你敢不敢试试。”矮子的回答出乎大家的意料:“这是最简单的!”说完,请求厨师长预备熟鳝鱼、新虾仁、香菇、料酒等原料,最后低声说:“还有一种可以开胃的香草。”

厨师长和早点师一听,不禁惊叫道:“一点都不错,这些可都是流传百年的宫廷秘方啊!放开胃草倒有些新鲜,不过,味道一定很不错。好,立刻给他准备原料,让他先把早点做出来。”工夫不大,一切准备就绪。可是小矮子够不到案板和炉灶,于是大家搬来几把椅子,让小矮人站在上面施展手艺。大家都围着他,一个个出神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的刀法十分熟练,烹调技术也非常精湛。时间不长,两样菜调制好,装进锅里架在火上。接着,他就数起数来,数到五百,只听他高喊一声“开锅!”仆人赶紧把两只锅端下来。小矮子拱起双手,对厨师长说:“请您品尝!”厨师长接过经高温消毒的金羹匙,盛起一口菜肴,送入口中,闭起眼睛,品尝起来。他好久也没有睁开眼睛,更没说一句话。

大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只见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妙!真是太妙了!我只能这么说,这是我尝过的最妙的美味。总管大人,您要不要也尝一下?”总管被他那陶醉的样子吸引了,也学着厨师长的样子舀了一匙汤。尝过之后,大喜过望地说:“哎呀!我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美味的汤。早点师,您的手艺一向很了不起,但这样美味的汤恐怕您做不出来啊!”

早点师也尝了尝两道菜,然后毕恭毕敬地握住小矮子的手说:“您才是位地地道道的烹调大师,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你这两道菜里加上开胃草,真是别具风味!”别的厨师们只是一个劲地咽着口水,他们是没有资格品尝公爵的早点的。正在这时,公爵的侍从走进来吩咐开饭,厨师便用银盘子将汤和小矮人拼成图案造型的菜盛好,交给侍从端走了。

厨师长拉着小矮子的手来到另一间屋子,两人闲谈起来。没多久,公爵派人来找厨师长,厨师长立即换上新衣服,跟着那人走了。公爵已将两道早点吃得干干净净,厨师长到来时,他正心满意足地捋着胡须。见到厨师长,便说:“我得奖励你,因为早点的美味越来越可口了。今天的早点是哪个厨子做的,我要赏他几块金币。”于是,厨师长如实说出早上的奇事。

公爵命人把矮个子叫来询问,雅谷当然不能告诉他身上已经中了魔法。他说自己失去了父母,是一个老太婆教了他烹调的技术。公爵感叹道:“真是奇人有奇才!你这两道菜,是我有生以来吃过的最棒的美食,就算那些名厨做出的菜也无法与之相比。年轻人,如果你愿意留在这里,我每年可以给你五十块金币,而且立刻封你为副厨师长,安排我的一切饮食。”

雅谷的本事终于被人认可了,他感到满心欢喜。于是向尊贵的公爵深深施了礼,大鼻子挨到了地毯上。从此,他专心地为公爵炒菜做饭,把自己从《香草美食精品秘笈》上学的手艺发挥得淋漓尽致,还用自己的独门药膳为公爵滋补身体。在他的精心调理下,公爵不仅可以顿顿品尝到各种美食,而且身体一天比一天结实,真的达到了返老还童的效果。

公爵一天也离不了年轻的厨师,经常和他共进晚餐,一起谈论养生之道。很快,全城人都知道公爵府有个神厨,那些有钱人甚至派自己的厨师向矮子学习烹调技术,付给他很高的学费。年轻的厨师将赚来的钱分给厨房的所有厨师,大家既尊重他的厨艺,也尊重他的人品。年轻人就这样过了近两年优越而荣耀的生活,只是他常常思念父母,感觉得不偿失。

可是他没有勇气再到父母那里去,怕他们还像前两次那样对他。不过,日子总算平平静静,他有很多空闲时间来研究烹饪。这两年来他有了很多收获,发现烹饪是一门永无止境的学问。他读了很多本国和外国老前辈们遗传下来的食谱,并且将它们发扬光大。

一天,他去市场上挑选主人爱吃的大肥鹅。如今他在市场上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卖鹅的人们巴不得他光顾自己的摊位。他转了好几圈,终于挑选了三只适合烹调的鹅,连笼子一起买下,扛在肩上往回走。忽然有一只鹅在他肩头上叹了口气,就像是人一样。厨师自言自语地说:“它怎么和人一样叹气呢?看来我得尽快把它宰了,做成一道‘滋肾固齿八宝香草鹅’。”

谁知话音刚落,耳边又说起话来:“丑八怪,你要是杀了我,就不得好死!”年轻人吓了一跳,立刻放下笼子,仔细看看那只瞪着自己的鹅,说:“你也会说话?哦,我明白了!你也不是一只真正的鹅,因为我曾经也做过老鼠。”鹅点点头说:“你说得对,我不是生下就长满羽毛。唉,我叫蜜蜜,本来是魔法师的女儿,没想到今天落到这种地步,还要死在你的刀下。”

雅谷安慰地说:“亲爱的蜜蜜小姐,我们是同病相怜,我怎么会伤害你呢?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回到公爵府,他把这只鹅放在自己的房间里,天天给她吃甜食和饼干,还和她一起谈心事。蜜蜜告诉他,她的父亲是个伟大的魔法师,一家人住在葛林兰岛。由于父亲受人尊重,因此附近有个老妖婆嫉妒他,就把蜜蜜变成一只鹅,让她远离父亲和家乡。

雅谷十分同情蜜蜜的遭遇,也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她。蜜蜜听了他的故事,说:“我对巫术略知一二,你是中了老妖婆的魔法,是闻到一种香草味才醒过来的。我想那种香草应该能解除老妖婆的魔法。”雅谷想着那股奇异的香味,可是这两年来,他很少见到那种香草。他很感激蜜蜜,是她让自己重新燃起希望之火,他发誓一定要找到香草,解救自己和蜜蜜。

一天,公爵府来了一位贵宾,是德意志王国的一位侯爵。虽然侯爵没有公爵官位高,但这人是国王身边的红人。他听说公爵府有一位厨艺超群的厨师,便慕名而来。当然,侯爵府也有全国闻名的大厨。公爵知道他来者不善,所以私下里叮嘱雅谷,让他拿出绝活,绝不能让自己在侯爵面前丢面子。他说:“即使你把黄金和钻石放在油锅里煎,也随你的便。”

于是小厨师就施展浑身绝艺,把自己知道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所有能吃的东西都用那无与伦比的手艺烹制出来。侯爵已经呆了整整十四天,还没有走的意思,因为公爵府这位厨子的手艺让他不舍离去。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想亲眼看到厨子的绝活早一天施展完毕。可是令他失望的是,小厨师每天都能做出外形精致、味道鲜美的菜肴来。

公爵得意起来,因为小厨师的缘故,他在贵宾面前找到了优越感。到了第十五天,侯爵有些坐不住了,他请小厨子来到宴会厅,对他说:“你的手艺的确非同一般,但与我的厨师比起来还稍有欠缺。我的厨师会做馅饼中的‘王后’——苏采兰饼,而我来到公爵府这么多天,你从来没给我做过苏采兰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不会做这道美食。”

雅谷一下子怔住了,他确实不会做苏采兰饼,甚至连这个名字都听说过。但他随机说道:“侯爷!我是想保留这道菜,用它为您饯行!”侯爵这回又没了面子,冷笑道:“是吗?那好,你明天就把苏采兰饼端到桌子上来。”小厨师只好答应下来,随后退去。他实在不知道这道菜肴该怎么做,所以回去后茶不思,饭不想,躺在床上闷闷不乐。

蜜蜜知道这件事后,便用自己知道的魔法帮助他。最终,他们找到了苏采兰馅饼的食谱。原来这是几百年前一位花匠无意中烹制出来的,只是慢慢失传了。它需要五百多种花蕊,按照严格的比例精制而成。小厨师于是吩咐仆人们按食谱中的材料去找,幸好当时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虽然费了不少工夫,但当天午夜时分,还是采来了五百多种花蕊。

第二天一早,小厨师就严格按照食谱的比例配制,先做了一只小的尝了尝,确实味道奇香。接着,他做了一个大馅儿饼,趁着刚出炉的热气,亲自端到公爵和贵宾就餐的桌子上。公爵用餐刀切了一块,用叉子挑起来放进嘴里。只见他抬头望着房顶,顾不上什么雅观,边嚼边说:“啊!真不愧是馅饼中的王后,味道好极了!我的矮子厨师大王,你可真了不起啊!”

侯爵也尝了一口,但他的脸上却带着讽刺和神秘的微笑,说道:“虽然味道不错,但还不能完全称作苏采兰。这我早就料到了!”公爵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对小厨师喊道:“听见了吗,狗奴才!你敢这样来羞辱你的主人?”雅谷颤抖着说道:“啊,爵爷!我是完全按照菜谱做的呀!”公爵气得踹了他一脚,吼道:“可是我的贵宾说里面少了些东西?”

雅谷跪着走到贵宾跟前,问道:“尊敬的侯爷,请您告诉我,这馅饼里少了哪些东西?”侯爵得意地说:“一种香草。它叫喷嚏草,你们根本不知道它,所以你的主人永远吃不到我吃过的‘馅饼王后’。”公爵的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他瞪大眼睛对小厨子说:“我一定要吃到真正的苏采兰馅饼。明天你就把它做出来,不然我就把你剁成肉酱,做成馅饼。”

雅谷领命而去,无精打采地回到房间。他在老太婆那里几乎使用过世界上所有的香草,却从未见过喷嚏草,看来他死定了。蜜蜜听了他的哭诉,说道:“年轻的厨师,你不必担心。我知道有一种长在老栗树底下的草,它在新月出现的午夜时分才会开花,随后就消失。幸好现在正是新月出现的时候,它刚好能够开花。但是,不知道王宫里有没有老栗树?”

厨师顿时轻松起来,兴奋地说:“有。不过在外面的花园里。”蜜蜜让他抱着自己去花园,但到了宫门口被门卫挡住了。门卫说:“亲爱的厨师,奉公爵的命令,不准你走出宫门。”雅谷说:“我只是去花园里寻找一些公爵需要的香草。”卫兵派人问了总管,得到准许。雅谷把蜜蜜抱到花园,一直等到午夜时分。此时月色如水,他们就在众多的栗子树下寻找起来。

眼看午夜将过,可他们还没有找到喷嚏草。由于担心厨师的安危,蜜蜜不由哭了起来。突然,雅谷指向角落里的一棵大栗树,叫道:“蜜蜜,快看!”蜜蜜飞快地冲了过去,仔细地搜索着被树叶遮住的黑乎乎的树根,忽然伸直身子,快乐地扑扇起翅膀,用嘴摘下一根草,送到雅谷手里。一股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雅谷突然想起当年从长梦中醒来时的情形。

他看了看那根香草,见它的茎和叶是青色的,上面开着一条黄边的红花。天哪!那正是老太婆橱柜里的那种香草。他将鼻子凑上去深深他嗅了嗅那奇异的香气,不由得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就在这一刻,他感觉全身的骨骼发出“咯咯”的响声,头从肩膀里慢慢长出,胸和背也在收缩,两条腿渐渐变粗变高,两只眼睛也在变大,只有鼻子像虫子蠕动一样在变小。

蜜蜜也惊喜地看着他的变化,最后兴奋地叫道:“啊!你简直是世界上最美的美男子!”说音刚落,大白鹅也从地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亭亭玉立的美少女。老妖婆的魔法在她身上消失了,因为她有了心爱的男人。的确,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两个年轻人已经离不开对方了。他们相依相偎着走出花园,离开了公爵府,而卫兵们一点都认不出来。

第二天早晨,公爵和贵宾等着厨师的馅饼王后,可最终却等来了一场战争。因为侯爵以为公爵故意放走了厨师,而公爵也恨侯爵污辱了自己的人格。两位手握兵权的封建公侯就这样因为一个厨师开战了。经过几个月的反复较量,双方势均力敌,谁也没有取得胜利。最后,双方握手言和,签订了和约,也就是在故事开头提到的“馅饼和约。”

在庆祝和平的宴会上,侯爵终于让自己的厨师献上了馅饼王后——苏采兰饼。公爵吃了以后赞不绝口,幸福得什么都忘了。而雅谷和蜜蜜此时已经和父母团娶,并很快举行了婚礼,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不久,德意志饮食界也多了一位英俊的烹饪大师,他将自己的药膳发扬光大,兼以养生之道,升华到艺术的境界。德意志人民尊称他为“食神”,他的故事一直流传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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