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晋道：“如是不相干之人，爷是绝不应的。如是结发之妻，便是要追星摘月，也无半分犹豫。你说你是以什么身份叫爷改了称谓？”
“我……”云意咬着唇，犹豫再三也没能把话说出口。
陆晋抿着唇，望住她，耐心地等。
云意泄气，细声细气说道：“我再不说了，我什么也不是。”
“傻姑娘——”他止不住轻笑出声，低头轻啄她面颊，呢呢喃喃似梦似醒。
她偷眼看，他半裸着上身，紧实遒劲的肌肉展露无遗，小麦色的皮肤上纵横着或深或浅的伤痕，无一不是他的丰碑战绩。脸侧还有新长出来的须根，配着一张鼻高眼深的脸孔，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来自草原的粗犷霸道。
微微的汗湿、衣裳上的皂荚香、属于男人的独特的腥甜，混成一股让人沉入碎梦、翩然欲死的香，比陈年的酒更醉人。
云意一时清明，想起要紧事，因而开口问道：“方才说什么鳏夫，究竟是何意？王府出事了？”
陆晋舒展身体，懒洋洋侧躺在她身后，不大乐意谈这些，但她既开口问，他到底开口与她谈道：“郑氏自戕，如此而已。”
她蹙眉忧心道：“怎如此突然，听闻忠义王府阖府上下迁入京师，正该是得意的时候，她……这下我倒是想不明白了。”
他捏起她下颌，令她仰起脸，在他眼前毫无保留。
带着沉重压迫，质问道：“公主怀疑谁？”
“我怎敢。”
“你不必如此真真假假，爷知道你想的什么。”他略垂眼睑，手头向后一推，推开她娇嫩柔媚的面庞，冷声道，“郑氏之死，并非出自我手。但爷也不见得伤心，说她死得恰到好处并不为过。”
“升官发财死老婆，人间小登科。”
陆晋道：“你心知错不在我，又何故言语刻薄？”
她或许该承认，他在前一段婚姻里受挫太多，自始就被踩在泥底。外人看来都知他窝囊受难，绿云盖顶，但郑氏当真该死么？
他伸手将她耳边一缕发拂到耳后，再要开口解释，已与他本性相悖，但未料到他半晌过后仍多言，“此事出于老三之手，话到此，该猜的你自己去猜。”
正好与她先前所知重叠在一处，但要再言，则不可出自她之口。
到此处沉默不言，她有些挫败地趴在床上，额头紧贴床褥，像个赌气的孩子，闷声不响。
耳边是传来他低声叹息，长臂一伸将她捞回怀里，有一下每一下地抚着她柔顺地长发，眼睛里闪烁着风软云清的柔情，“你放心，该做的已经做好，嫁娶之礼都合乎规矩，绝不让你委屈。至于郑家，业已料理清楚，往后绝无牵连。”
捧她一缕发在鼻尖轻嗅，她沉默，他自顾自演下去，“你不说话，爷知当你应了。接下来的事情不必你来想，你只管记得‘听话’两个字。”
“听话”这两个字着实刺耳，她抬起头来，瓦声瓦气地说：“我若是不听呢？”
他只抬一抬眉毛，视线落在她颈间伤痕之上。
她似受灼伤，正要后退，不巧遇上他换在她腰后的手臂，不仅不退，还更使力，无形中给了她沉重的压力。
她低头躲开他目光，复又趴回去当她的缩头乌龟。
他蓦地发笑，看着她这番没出息的样子，交代她余下计划，“放心，明日一早我去向你舅舅提亲，此事宜快不宜慢。再说，我也等不得了。”
她猛地抬起脸，急急道：“你疯了？你不走，外公见了你岂能放虎归山？”
“急了？担心我？”他仍是笑模样，根本没将江北都督府放在心上。
“外公绝不会应你，五哥也容不得你放肆。”
“是吗？”他挑眉，嘴角带笑，意味深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