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段祺瑞之棋友

三造共和之段棋瑞，逝世有年矣。同社赵君眠云，为谈段之轶事，谓段以棋会友，先后不下数百人。棋友知段之习性，皆故意于局势危迫时，松一二子，使其转败为胜，否则段寝食不安，辄致病也。癖好累身，于兹可见。幕下棋友某，湘人也，随段有年，独为一局消闲之客，凡有关时局，及出处大事，靡不参与，段殊器重之。尝谓左右曰：“某观世具有法眼，无怪其棋品之高，与他人不同，由其见地异也。”后某忽以噤口痢逝世，段深悼惜之，对人语及，常挥老泪。既赙恤其家属，又为买地以卜葬焉。左右以段失一棋友，甚感寂寞也，乃辗转托人，觅得一山西棋客，荐之段处。段偶与对局，山西某客胜三子，段面虽赞誉，而心甚轻之，谓其所亲曰：“某客以攻剽争劫见长，棋品下劣，非我所喜也。封银若干为客程仪，谢之使去，并语人不必再荐棋友，且云我喜诵经，足以养心静气，自适我意，棋今将永戒，盖不独劳精神，且致清夜有失眠之患，非老年人所宜。”但未几又复逸兴遄飞，好弈如故。消息传出，旧时门客之工于此道者，乃悄悄来。段喜甚，敬礼有加，于是门庭若市矣。段持开放主义，来者不拒，一一与之酬对，其手法欠佳，一战辄北者，则赠银遣之，或二三十金，或四五十金不等，大抵计其来此路程之远近而定也。又有某揣知段之心理，初与段对弈，精神贯注，无懈可击，段深佩其能，既而辙乱旗靡，卒致大负。段诘其故，某曰：“近来处境殊窘，有断炊之虞，当弈至严重时，一念及于妻孥冻馁之状，则此心不属，举棋失措矣。”段怜之，立斥三百金以赠。嗣后每遇艰困，往往乞助于段，段无不应允。统计数年间，几达万金之巨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