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在这呢。”Crystal笑眯眯地从人群中向我走来。她就像百变仙子，在酒店沙滩上穿着比基尼的时候，行为举止完全是一个热辣妹子的范儿，今天穿上了晚礼服整个人则完全收在窄窄的裙子里，有种文文静静的美。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视线却不由自主在她雪白的肩头打转。
“原来你参加竞拍，只是投石问路之计啊，是为了吸引那个老人的注意对不对？万一他不加价，你不是得花100多万买下一个不需要的东西吗？”她凑近我轻轻地问。
我没办法告诉她为什么我能够胸有成竹，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你不陪你姑妈聊一会儿？”我向Piers方向努了努嘴。此时Piers在向张女士比画着什么，张女士开心地捂着嘴笑。“你也看到了，有帅男作伴，哪有时间搭理侄女呢？”Crystal嘟着嘴说。“好啦，你身边不是也有个帅大叔嘛，来，我带你转一转。”我瞥见敖总和他的娇妻Coco就在不远处，想到可以让Crystal当我的女伴上前去打招呼。敖总对这位娇妻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自然对任何接近她的单身男人都保持高度警惕，我和Crystal成双成对出现，可以降低他的敌意。我牵起Crystal的手，勾到我的臂弯里，向敖总走去。Crystal想不到我会主动牵她的手，脚步有些凌乱。
Coco先发现了我们，她在敖总耳边说了什么，敖总也回过头看我们。还未等我们走近，Coco就热情地迎上了和我们打招呼。她丰满的胸部被塑型的内衣向上挤压，像两个快要挣爆的气球，让人想看又不忍直视。
“谢谢你啦，Sean。”她贴过身子在我耳边柔柔地说，带着少女的嗲腔。“恭喜敖总，敖夫人。今天是个好日子啊。这位是Crystal，我的……”我恭敬地向敖总问候，还未待我介绍完，Coco就抢先说：“女朋友这么可爱啊，老敖老是说你眼光高，一定喜欢成熟聪明的女人，其实我看啊，你们男人都一个样，就好一口吃嫩的。”她边说边往敖总怀里蹭，她长得太娇媚，即使当众撒娇也会让看的人觉得理所当然。敖总哈哈大笑，指着我笑着说：“你啊，我是看走眼了。”我没看Crystal的表情，只是应承地笑着。
这时舒缓的舞曲在大厅响起，舞蹈时间开始了。Coco拉着敖总到舞池中间，俩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身随步移，融在跳舞的人群中。“我们跳舞吧。”Crystal声音略带羞涩，估计还在因Coco的误点鸳鸯谱而走心。我们跳了支华尔兹，Crystal意犹未尽。她一直抓着我的手不肯放开，像个任性的孩子护着自己的玩具。不知是因为被她的美丽打动还是因为利用她而心生愧意，在音乐再次响起的时候，我顺从地又和她滑入舞池。她的身子比第一曲更放松，变得温暖柔软，并有意无意地靠上我的胸口。今晚一切都那么顺利，良辰美酒，美人作伴，酒不醉人人自醉，我不知不觉放松了心情，沉浸在音乐中。
我把车停在淮海花园小区里，横跨番禺路，从3号门走进上海交通大学。此时正是午饭时间，一波波成群结队的学生从学生公寓走出校门，从我身边走过。我被空气中洋溢的青春气息包围住了，莫名地觉得神清气爽，似乎被大学生们脸上的笑容和身上的活力所感染。远远看见6号公寓楼的篮球场上有两个展台，周边围了不少学生。走近一点再看，却发现两个展台都醒目地悬挂着“红林创投第一届大学生创业大赛”的海报。看来Avril和Crystal都不约而同地把交通大学徐汇校区当作了项目招募的首发站。
Avril的展台靠近路边，占了地利的优势，从公寓出来路过的大学生被Avril热情的招呼所吸引，很快围得水泄不通。我看到Piers西装革履，拿着话筒站在讲台上用流利的英语做着演讲。他纯正的美国腔和娴熟的幽默表达赢来阵阵鼓掌和欢呼声。
相比之下，靠篮球场里面Crystal的展台就显得冷清了许多，只有稀疏十几个人在看Crystal派发的资料，停留没多久便离开了。Crystal扎起了马尾辫，穿着黄色的T恤和白色的运动裤，光滑的脸颊被晒得红扑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某个大学社团的女生在做宣传。她抬头望见我，噘着嘴巴向我挥手。
“Sean，你可来了。哎，老板还是人家的好啊。”Crystal嫌我来晚了，输人又输阵丢面子，故意使性子。“怎么才刚开场就泄气了，这是一场耐力跑，加油。”我拍着她的肩膀鼓励她。“那接下来该怎么办？这里离校道比较远，学生都以为我们和Avril都是同一家的，因此都围在她那边不愿走远路过来。”Crystal有点沮丧地说。我听出她话语中的不服气，故意刺激她说：“没办法，那只有拆开展台挪个地方了，比不过总能躲得过吧。”果然Crystal不甘地说：“不行，第一场就被逼得收摊走人还不被Avril笑话了。这里离校道远，那就闹出点大动静，吸引学生过来！”Crystal突然像想到了什么，脸上愁云一扫而光，高兴地跳着说：“有了，我来唱歌吸引学生，你负责发传单。”她把手上的宣传资料塞到我手上，跳到站台上，把音乐调得更加大声。声浪向远处扩散，路过的学生都转头往这边望。Crystal高高站着，望着天空深情地唱了起来。她的声音很清澈却能压得很低，入耳缠绕：
“多少人走着却困在原地，
多少人活着却如同死去，
多少人爱着却好似分离，
多少人笑着却满含泪滴。
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
谁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
是否找个借口继续苟活，
或是展翅高飞保持愤怒，
我该如何存在……”
她唱的是汪峰的热门歌曲《存在》，这首歌引起了周边大学生的共鸣，大家都驻足倾听。“同学们，当大学生活即将结束，你们将何去何从，是要被命运甩进求职的泥潭，从此陷入朝九晚五无望的生活，还是勇敢地直面人生，成为自己的主人，为属于自己的事业打拼？你，该如何存在？”Crystal在每段歌曲间奏处，插入几句很煽动的演讲，和歌词的意思顺承得天衣无缝。我站在边上心尖都在隐隐发颤，不知道是被歌词打动还是被Crystal的演讲打动。我走向远处的人群，招呼他们过来领取大赛的宣传资料。一个，两个，三个……学生们渐渐往我们的展台聚拢，越来越多。Crystal在台上唱的也更加投入了。这时又有一大波学生围了过来。原来是王曼带着创业沙龙的大学生成员过来报名。我和她默契地点了点头当作问候。Crystal刚好一曲唱罢，跳下台来和我一起派发传单，向学生介绍大赛内容。
“王曼，要不你上台讲讲你的创业经历吧。大学生一定喜欢听这个。”Crystal把话筒递向王曼，示意她上台演说。“曼姐，讲两句吧，大家都喜欢听你演讲。”
“给曼姐鼓掌。”
边上的沙龙成员跟着起哄，大家纷纷鼓起掌来。“还是Crystal的歌更吸引人，我也只能随便说说的。”王曼一边推辞一边被众人推上站台。
她一站到台上，马上就进入了演讲的状态。她谈起了关于梦想与坚持的话题，很真切很入情，刚才攒动的人群随之安静下来，篮球场上荡开了王曼的声音。我望着她，和身边的大学生一样，带着某种期待被引领的情绪。听一个人吐露心声的时候，最容易卸下防备，回归本来的纯净面目。恍然的一刻，青春如同穿透树叶缝隙的阳光，照进了我已经荒芜多年的心。
当王曼演讲结束的时候，掌声长久不息，大家都发自内心地鼓掌叫好。我转头望向右边，瞥见Piers远远地望着台上的王曼，若有所思。
不知不觉临近下午3点，学生渐渐返回课堂了，Crystal和其他工作人员开始回收展台，准备结束今天的招募工作。我打算开车先送王曼去闸北区。我和王曼走向Piers和Avril，礼貌性地打招呼。Piers郑重地向王曼介绍自己，他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王曼的脸，带着复杂的神情。
我和王曼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两人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融进校园生活的背景里。谁知道呢，一定会有看风景的人以为我们两人是校园里的情侣吧。我脑海突然闪过这个念头，脸上略微有些尴尬。我转过头看王曼，她的侧边的头发被撩到耳后，脖颈的雪白细腻一直往肩膀底下看不到的地方延伸。她刚好也转向我，两双眼睛毫无防备地相遇对视。
“你刚才演讲非常好。想不到梦想这个词在你心里的分量是那么重。”我用微笑掩饰尴尬，首先打破沉默。
“谢谢，不知为什么，很喜欢和大学生分享自己的想法，或许我自己从来就没抽身离开过校园。自己依然是几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女生。”她笑着说。
“校园的梦想，是不染红尘的沉重，让人羡慕。反观走入社会以后在商业战场上，梦想有时候沉重得难以负担。”我走快一步绕到她的前面，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王曼，我是真的想帮你。我知道你现在撑着理性之声这个摊子很辛苦，这是你的梦想，你希望坚持的梦想，但如果梦想沉重到难以负担，你该怎么走下去？”她也望着我，突然眼眶通红，泪水在打转。我知道自己的话触到了她的痛楚。理性之声目前已经走入了她无法以一己之力挽回的局势，这个时候是她最脆弱的时候。狼对猎物天生的敏感，提醒着我展开“猎杀”行动。“这个时候，不论是你、其他创始人还是理性之声的运营，都需要资金的支持。资金是扶持梦想最有力的根系，帮助你的梦想枝繁叶茂，攀向你想要的高处。我欣赏你的梦想，也将毫无保留地支持。红林资本的文化就是强调和创业者共同成长。希望你不要拒绝我的帮助，拒绝红林的帮助。”我说得斩钉截铁。王曼泪眼婆娑，显得那么无助。瘦弱的身子似乎在轻轻摆动，站立不稳。我本能地迎了上去，把她拥进了我的怀里。那一秒，连我自己都愣了神，在这之前我从没想过会和王曼发生更亲密的关系。然而真真确确，此时她扑在我怀里，抽泣着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用呜咽来哭诉。
“萧天乔，你能答应我吗？答应我引进资金后依然保留公司决策的独立性，保证理性之声能秉承媒体的公正性，不要让过分商业化腐蚀了公司的核心精神。”她从我怀里脱开身，睫毛上还挂着湿答答的泪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