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是一个国际型大都市,当王军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我和林珑,九哥驱车赶到这里,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北京城的夜景很美,但我却无心欣赏,好不容易来到医院,迎接我的确是弟弟的一拳。啪的一声,他一拳打在我的脸上,我虽然会些拳脚功夫,可毫无防备之下,还是被他一拳打倒在地。
但他似乎并不解气,将我打倒之后,他再次冲了上来,对我我的左脸又是一拳。俗话说,打人不打脸,他不但打了我的脸,而且是左右开弓。
不过,我却没有一句怨言。作为人子来说,我不但没有尽孝道,反而累及父亲,实在该死,打算是轻的。
我不在乎,林珑却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伸手推了我弟弟一把,然后将我扶了起来,转头瞪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这样?他好歹也是你哥吧?”
“我没有他这样的大哥。”弟弟咆哮的声音,立即引起了病房内众人的注意,顷刻间,一行三人,从病房内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位年过六旬白发苍苍身着白大褂的老者,跟在他们身后的分别是我的姨夫和母亲。
那老者一到现场,便大声训斥了起来:“这是医院,谁让你们在这里大声喧哗的?”
看这架势,我立即意识到他是主治医生,当下也不敢与其顶嘴,连忙恬着脸,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伤者的家属,麻烦问一下,我爸到底怎么样了?”
这老者一听我是伤者家属,脸色稍缓,随即说道:“病人暂且脱离的危险期。”听到这话,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口气刚舒到嗓子眼,就见老者连连摇头,他这一摇头,我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就像犯人等待法官宣判一般,七上八下。
老者看我一脸紧张的神色,叹了一口气,道:“病人脑部受到重创,大脑皮层功能严重损害,受害者处于深昏迷状态,虽没有生命危险,但是……”
我见老者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情急之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叫道:“医生,我爸到底怎么样了?”
“你掐死他了!”林珑见老者脸色涨的通红,怕我一不小心将他弄死,连忙将我的手拨开。缓过神的老者捂住胸口一连咳嗽了几声,嘴里嘟噜了一句:“乡下人真野蛮……”话还没说完,他见我目露凶光,连忙改口道:“你父亲处于深度睡眠,在医学上叫植物人……”
我脑子嗡的一声,只觉眼前一片漆黑,连他后面说些什么都没听到,甚至连他什么时候走的,我都没有发现。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只剩下九哥和林珑二人,而母亲和弟弟,以及姨夫却是不见了。
“伯母劳累过度,已经睡下了,你弟弟在那里守着,你去看看伯父吧。”林珑见我清醒过来,三言两语交代了事情的经过。我感激的冲她点点头,然后进了父亲的病房。
室内!
父亲双眸紧闭的躺在病床上,他的头上缠着绷带,脸色白得像一张纸,颧骨高高地凸起,俨然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爸!”我大叫一声扑了上去,可任由我怎么呼喊,父亲依旧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看到父亲如此摸样,我只觉鼻子一酸,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怕未到伤心时罢了,我一想起这短短数月的时间内,父亲变成了这个样子,心中未有悔恨和深深的自责。
于此同时,我对李建设的恨意加重了一份。这不恨还好,一恨,我顿觉心中气血翻腾,在修行中来讲,这叫魔来,魔有内魔,外魔之分。外魔易退,内魔难降。如不能降服,必要着魔,不但功力尽失,甚至会危及生命。
九哥见我目露凶光,一脸戾气,暗暗有些吃惊,连忙诵出六字大明咒:唵嘛呢叭咪吽。
这六字大明咒本就是极为牛叉的东西,再由九哥法力加持,他一诵出来,我顿觉魔念大减。当下也不敢大意,连忙诵出清心咒:“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一遍清心咒念下来,心魔退的一干二净。清醒过来的我这才发现父亲的状况并没有我想象的那般糟糕,我虽不懂医术,可懂道术。
父亲这个状况,按照科学的说法是颅脑创伤神经功能导致长期昏迷,俗称植物人。虽说在医学上有办法治疗这个病,但我却是不大相信,即便真的能治好,那也跟买彩票一样,需要逆天的运气。
所以,让医生治疗我父亲的病,不在我考虑的范畴之内。
排除了西医,那么剩下的只有中医和道术。中医这玩意我两眼一抹黑,啥也不懂,再说我也不认识这方面的人,对于那些顶着某某头衔的家伙,我更是不放心,所以,中医也被我拍出在外。
至于道术,我也没有抱多大希望。我会五雷法,要说驱邪或者帮人调理一下疾病,治疗一下类风湿的毛病还可以,可要用五雷法治疗父亲的病,却是万万不行。
我想了想决定去找药师帮忙,药师这是我们的叫法,他们也是门里人,只不过修行的方式不同,我们以术法入道,而他们则是以药入道。就像九哥说的一般,一人一佛一世界,每个修佛的人,修行方式也同样不同。
我虽然听说过药师这个职业,但想从芸芸众生中将他们找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且不说,现下这些高人都隐匿都市,从事着平常人的工作,就算是他们挂了招牌行医,我也不敢轻易相信,毕竟现在的“高人”,“神医”那是一抓一大把,骗钱是小事,父亲的病却是耽搁不起。
随后,我将寻找药师的事情跟九哥和林珑一说,他们听了连连摇头。在我一再追问之下,九哥这才道出其中缘由,原来在药师这个行当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上门求救可以,必须帮他杀一人,至于这个人是谁?并无定数,也许是仇家,也许是路人。
听完九哥的讲述,我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人,那就是笑傲江湖中的杀人名医平一指。据说平一指此人有个一个规矩,那就是医一人,杀一人。杀一人,医一人。
现下见药师的规矩和平一指极为相似,我大感好奇,连忙问道:“九哥,这药师为什么会定下这么奇怪的规矩呢?莫非也是看了金庸大大的铁粉,笑傲江湖的书迷?”
“少扯淡!”九哥瞪了我一眼,道:“阴司之事。”
九哥这么一说,我顿时明白了,敢情这药师是怕插手阴司之事,遭到报应啊。不过想想也很正常,阴司之事并不是谁想插上一脚都可以的。
就拿我师兄来说,他就是因为插手阴司之事,而命丧黄泉的。我清楚的记得那是我刚上山的第二年,有一天上午,师兄从外头领了一个人回来,说是要救这个人一命。
当时师傅就说了,这个人大限已到,你若救了他的话,你自己将性命不保。师兄说这个人与他有救命之恩,不得不报。
师傅也就没有再劝,只是问了一句,拿自己的命去换这个人的命,你想好了吗?师兄当场就给师傅跪了下来,说愧对他老人家的教诲,师傅听了,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一切果然如师傅所说一般,师兄布下阵法,开坛作法,虽说是将那人救活,而他则当场死于非命。
现下见这个药师插手阴司之事,竟然还能活命,我立即意识到他们是真正的牛人。为了确定他们是否能够医治植物人的病例,我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九哥,你将这些人神话了,他们能否医治植物人这种病还说不定呢!
“神话?”九哥撇撇嘴,道:“这种事,我怎么会拿开玩笑呢,他们医治植物人病例,那可是我亲眼所见的啊。”我心中猛的一惊,一把抓住九哥的手,急切的问道:“这么说,我父亲的病他们能够治好喽?”
九哥下意思的点点头,道:“那当然,药师的灌顶神咒就能将伯父救醒……咦,不对,你不是打算去找药师吧?”话一出口,他豁然醒悟,满脸骇然之色。
我点点头,道:“不错,我想去找他们。”
九哥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
他的意思我懂,无非是说杀人损阴德折寿,但他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我对父亲的爱,莫要说损阴德,折寿,就是堕入魔道,不入轮回,只要能够救回父亲,我也在所不惜。
九哥见我态度坚决,相劝无用,当场拂袖而去。我知道他这是念及往日情分,否则以他的性格,定要将我当场拿下。
不过,我也没有出言挽留。对我来说,朋友千千万,父母只有一个,朋友没了,可以再交,而父母没了,那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楚,我是无法承受。
九哥走了,我将目光锁定在林珑的身上,林珑无奈的摇摇头,道:“柳道兄,你别逼我好不好?”声音娇美,略带几分无奈,令人听之酥麻难当。但我却心如磐石,冷冷的望了她一眼,道:“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