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爵还没有来得及跟我说任何一句话,就倒下了。我们的婚礼有人放黑枪!而那个原本应该被放倒的人,是我。
杀手一击未中,又连发几枪。我身上有飒魔铘的铠甲,连发几枪也没有打中我。倒是现场一片混乱。萝卜在我的婚礼上,直接追出去了。六炮叔叔跑过来让我躲避,我听见他打电话在调人过来追击杀手。
我没有跑出去躲避,只守着王爵。我只穿着一件婚纱,没有口袋,我只能把纯棉的内衬撕下来一块,捂在他的胸口上。
血,还在往外渗出着,殷红了他的礼服,洇红了我的婚纱。我看不见现场变成了什么样。我只能祈祷上天,务必要给我一个好好的王爵。
我一直在喊:“王爵你醒醒,我要跟你说话,你醒醒!”喊了一遍又一遍,喊了一声又一声,喊着看他上了救护车,喊着看他进了手术室。
我妈抱着我,我没追到手术室里面,旁边的颜复卿用我从没见过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我,劈手就想给我一巴掌,被我妈拦下来了。我妈握着她的手,诚恳的说:“亲家,小王还在里面,小意心里也不好受,我理解你的心,可你看在这孩子已经哭成了泪人,也理解下我的心行吗?”
颜复卿声嘶力竭的喊道:“形意!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Kevin也不会想看见你的!你滚!”她一向温婉尔雅,而现在却形如泼妇。
我泪眼婆娑的看着她,摇头。我不能走,我要看见王爵好好的出来,我还欠他一个解释,我还有很多话没跟他说,我还隐瞒了好多事。我现在都想告诉他,哪怕失去他,我也要告诉他,只要他还在,只要我还能看见他温暖的笑。
哪怕他不再爱我,哪怕他不能再原谅我,我也想把所有的事告诉他,只要我还能看到他,只要再让我对他说一句:“我爱你。”即使他没有回应,也可以。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我爸在走廊上走来走去。颜复卿哭倒在王东升身上,我妈搂着我,我不坐,不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手术室的门,泪水一串串的掉下来。我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我只觉得视线模糊了,就用手擦掉,视线再模糊,再擦掉。
我知道我现在一定很丑,精致的妆肯定已经花了,而那个时刻给我准备睫毛膏的人却生死未卜,我继续哭,眼泪根本停不下来,好像这两只眼睛,从生下来就是要流眼泪的,要一直流,我似乎已经不知道没有眼泪应该是什么感觉了。
我的指甲掐进肉里,我的婚纱早就被我扯破,我什么都干不了,浑身无力的靠着我妈,只是在不断的擦着眼泪,看着手术中的灯……
终于我哭得嗓子干哑,胃酸上涌,完全没有预兆的,趴在椅子上干呕起来。对,是干呕,什么都没有的干呕,之后是上涌的胃酸,然后是苦涩的胆汁。在走廊上我吐的液体聚成一滩,而我还在呕,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样。
“小意,小意!小意你听妈说!”我茫然的扶着我妈,嘴里还在不停的干呕着。我妈搂着我喊道:“小意,你还有孩子!你不能这样!”
我瞬间清醒:对,我还有孩子!我用手背擦擦嘴巴,又赶快摸了摸肚子。其实他一直在动。可能是感受到我躁动的情绪,他在我的肚子里也躁动不安。而我刚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忘记了他的存在。
就在我抚摸孩子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终于暗了。我们一群人呼啦一下围过去。医生看起来非常疲惫,额头布满密密的汗珠,浸湿了手术的帽子。他摘下口罩,对颜复卿说:“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这一枪击穿肺部,还要在icu监护几天,什么时候转到普通病房,什么时候才彻底安全。”
我们依然看不到王爵,因为他直接就被转到icu了,我又跑到icu病房。虽然我知道,他们不可能让我进去,而我也不能穿透那扇门。可我就是觉得,这样,或许,我就离他近一些,哪怕只有半米。哪怕他出来的时候我可以第一眼看见他。
我爸走到我身边,难得的用低沉而又温柔的声音对我说:“丫头,我守在这儿,你和你妈回去睡吧。啊!肚子里还有个小的,你这样不行啊!”
我只摇头。我什么都听不进,也说不出话。我就想在这儿守着王爵,我真的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他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