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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江右王门学案三(6)

龙溪子曰:“良知者,感触神应,愚夫妇与圣人一也,奚以寂,奚以收摄为?”予不答。已而腹饥索食,龙溪子曰:“是须寂否,须收摄否?”予曰:“若是,则安取于学?饕餮与礼食固无辨乎?”他日,龙溪子曰:“良知本寂,无取乎归寂。归寂者,心槁矣。良知本神应,无取乎照应。照应者,义袭矣。吾人不能神应,不可持以病良知。良知未尝增损也。”予曰:“吾人常寂乎?”曰:“不能。”曰:“不能则收摄以归寂,于子何病?吾人不能神应,谓良知有蔽,可乎?”曰:“然。”曰:“然则去蔽,则良知明。谓圣愚有辨,奚不可?求则得、舍则失,不有存亡乎?养则长、失则消,不有增损乎?拟而言、议而动,不有照应乎?是故不可泯者,理之常也,是谓性;不易定者,气之动也,是谓欲;不敢忘者,志之凝,命之主也,是谓学。任性而不知辨欲,失之罔;谈学而不本真性,失之凿;言性而不务力学,失之荡。”龙溪子曰:“如子之言,固未足以病良知也。”(《良知辨》)

白沙先生之学,以自然为宗,至其得要,则随动随静,终日照应,而不离彼。(《跋白沙诗》)

濂溪曰:“诚则无事。”又曰:“诚无为,终之以艮。”则曰艮非为也,为不止矣。夫自尧舜相传精一之秘,莫不由兢业以得之。孔门格致戒慎,其功若不一而足也。今曰“无事”“无为”,不已悖乎?曰:“不然。无欲者至近而远,至约而尽,至易而甚难者也。明道曰:‘所欲不必沉溺,只有所向便是欲。’夫有所向者欲也,所以必向是者,有以为之主也。夫意之所向,随感易动,日用动静,何往非意?于此辨别,使意无所向,自感自应,则心体泰然,他无干涉,静虚动直,其于用力,不已切乎?是‘无事’者,乃所谓必有事,而‘无为’者,乃其至刚者也。”(《跋通书》)

物者知之感也,知者意之灵也。知感于物,而后有意。意者心之动也,心者身之主也,身者天下国家之本也。感而正曰格,灵而虚曰致,动以天曰诚,居其所曰正,中有主曰修,无无物之知,无无知之意,无无意之心,无无心之身,无无身之家之国之天下。灵而感之以正,曰知止,感而以正,天下国家举之矣,故曰至善。虚灵能感则意定,动以天则心静,中有主则安,举而措之天下国家,则虑无不当,大人之事毕矣。(《大学解》)

告子能信其心者也,彼见心能主乎内外,故其意曰:“心能知言者也,凡言之来,以心接之而已。其有不得于言,必其所不必知,而不可因言以动乎心。心能帅气者也。凡气之用,以心御之而已,其有不得于心,必其所不当发,而不可役心以从乎气。”不因言以动心,则外无所入,不役心以从气,则内无所牵。外无所入者,心离乎境也;内无所牵者,气合乎心也。惟其以离境为心,故常主心之无事者以为正;惟其以无事为正,故不能顺气之生长者以有为。常主于心之无事以为正,故不免于内正其心;不能顺气之生长以有为,故不免于外助其长。其与孟子之学,真毫厘之辨耳。

告子以无所事为心之正,故孟子曰:“我则必有事而不正心。”告子忘外一切作用,皆自安顿,是为助其生长。故孟子曰:“我则勿忘,而亦勿助其长。”(《孟子解》)

落思想者,不思即无。落存守者,不存即无。欲得此理炯然,随用具足,不由思得,不由存来,此中必有一窍生生,夐然不类。

言此学常存亦得,言此学无存亦得。常存者非执著,无存者非放纵。不存而存,此非可以幸至也,却从寻求中得,由人识取。(以上《别周少鲁语》)

此心倏忽不可执著,却又凝定不染一物。

向人说得伸,写得出,解得去,谓之有才则可,于学问丝毫无与也。学问之道,须于众人场中易鹘突者,条理分明一丝不乱。此非平日有涵养镇静之功,小大不疑,安能及此?(以上《别沈万川语》)

“天降大任”一节,于此却有深辨。自心术中料理则为圣学,自时态料理则为俗情,二者虽相去悬绝,然皆有收密慎密增益不能之效。此正人鬼分胎,不可不自察也。孟子所言增益与改作者,指其气性未平、情欲未尽,与才力未充,正求此心不移耳。而世人往往折节于陨获,谐俗于圆熟,以为增益在是,不亦左乎。(《书杨武东卷》)

言其收敛,谓之存养;言其辨别,谓之省察;言其决择,谓之克治。省察者言其明,克治者言其决,决则愈明,而后存养之功纯。内不失已,外不失人,动亦定,静亦定,小大无敢慢,始终条理,可以希圣矣。(《书王有训扇》)

白沙诗云:“千休千处得,一念一生持。”于千休之中而持一念,正出万死于一生者也。今言休而不提一念,便涉茫荡,必不能休。言念而未能千休,便涉支离,亦非真念。茍不知念则亦无所谓能休者,能念不期休而自休矣。(《示门人》)

初及第,谒魏庄渠先生,先生曰:“达夫有志,必不以第为荣。”默坐终日,绝口不言利达事,私心为之悚然。承当此言,煞不容易。盖不荣进取即忘名位,忘名位即忘世界,能忘世界,始是千古真正英雄。(《示胡正甫》)

寂然不动者诚也,言藏于无也,感而遂通者神也,言发于有也。动而未形有无之间者,几也,言有而未尝有也。三言皆状心也。常有而不使其杂于有,是谓研几。真能不杂于有,则常幽常微,而感应之妙,是知几之神,谓几为一念之始者,何足以知此。

能以天地万物为体,则我大;不以天地万物为累,则我贵。夫以天地万物为体者,与物为体,本无体也。于无体之中,而大用流行,发而未尝发也。静坐而清适,执事而安肃,处家而和婉,皆谓之发,而不可执以为体。常寂常虚,可卷可舒,全体廓如。(以上皆《示万日忠》)

知无不足之理,则凡不尽分者,皆吾安于肆欲而不竭才者也。吾人日用之间,戒惧稍纵,即言动作止之微,皆违天常而贼人道,可不省欤!(《示王有训》)

吾人当自立身放在天地间公共地步,一毫私己著不得,方是立志。只为平日有惯习处,软熟滑浏,易于因仍。今当一切斩然,只是不容放过,时时刻刻须此物出头作主,更无纤微旧习在身,方是工夫,方是立命。(《日札》)

终日营营与外物交,以我应之,未始见其非我也,久而见化于物。故舍事无心,舍物无身,暂尔暝目,彷徨无垠,有如处于寂莫之乡、旷莽之野,不与物对,我乃卓然。

天地之间,万生万死,天地不为欣戚,以其在天地未尝有增,未尝有损也。生死不增于我,我何欣戚?故圣人冥之。

丽吾形者,是物非我;扰吾思者,是事非我;释吾累者,是理非我;敛吾散者,是学非我。置理学不讲,离事物不为,我将何在?知我在者,古今不能限,智愚不能别,高之不为显,卑之不为污,故常泰然无惧。(以上《皆寤语》)

王敬所访余石莲洞中,各请所得。敬所曰:“吾有见于不息之真体,天地之化生,日月之运行,不能外是体也,而况于人乎?吾观于暮春,万物熙熙,以繁以滋,而莫知为之,其殆庶几乎?明道得之,名为‘识仁’。‘识仁’者,识此不息者也。吾时而言,吾时而嘿,吾时而作止进退,无所庸力也。其有主之者乎?”余曰:“可闻者言也,所从出此言者,人不得而闻也。岂惟人不得闻,己亦不得而闻之,非至静为之主乎?然而必云‘归静’者,何也?今之言者,必与言驰,驰则离其主矣。离其主,则逐乎所引之物,吾虽言矣,而静何有?所从出者存于其中,受命如响,如是而言,如是而嘿,语默殊而吾未尝有二主也。从而推之作止进退,常变昼夜,吾未尝有二主,静矣,斯可以言归矣。归静言乎其功也,而谓任心之流行以为功者,吾尝用其言而未之有得也。”敬所曰:“是即吾之所谓不息者,而非以对待之静言之也。”(《说静》)

贞明之体,常为主宰,虽流行不息,而未尝有所作为。如石之介,内外敌应,两不相与,寂之至也。(《赠周洞岩》)

自来圣贤论学,未尝有不犯做手一言,未有学而不由做者,惟佛家则立跻圣位,此龙溪极误人处。

阳明公门下争知字,如敬师讳,不容人谈破。

吾儒不言息,只不暴气,息自在其中。

以一推行于事事物物,不搀入些子知识,便是由仁义行。才于事物上求之,便是知识,便是行仁义。

察识端倪,以致夫扩充之功,谓识本体后,方好用功,不是发处才有工夫用也。

孔门之学,教人即实事求之,俟其自得。后世分内分外、分心分事,自宋以来,便觉与孔门稍不类。(以上《读双江致知议略》)

杂念渐少,即感应处便自顺适。(《松原志晤》)

妄意于此,二十余年矣,亦尝自矢,以为吾之于世,无所厚取,自欺二字,或者不至如人之甚。而两年以来,稍加惩艾,则见为吾之所安而不惧者,正世之所谓大欺,而所指以为可恶而可耻者,皆吾之处心积虑,阴托之命而恃以终身者也。其使吾之安而不惧者,乃先儒论说之余,而冒以自足,以知解为智,以意气为能,而处心积虑于可恶可耻之物,则知解之所不及,意气之所不行,觉其缺漏,则蒙以一说,欲其宛转,则加以众证。先儒论说愈多,而吾之所安日密,譬之方技俱通,而痿痹不恤,搔爬能谈,而痛痒未加,甘心于服鸩,而自以为神剂,如此者不知日凡几矣。至闻长生久视之妙,津津然同声应之,不谓其相远也。呜呼,以是为学,虽日有闻,时有习,明师临之,良友辅之,犹恐成其私也。况于日之所闻,时之所习,出入于世俗之内,而又无明师良友之益,其能免于前病乎!夫所安者在此,则惟恐人或我窥,所蒙者在彼,则惟恐人不我与。托命既坚,固难于拔除;用力已深,益巧于藏伏,于是毁誉得失之际,始不能不用其情。此其触机而动、缘衅而起,乃余症标见,所谓已病不治者也。且以随用随足之体,而寄寓于他人口吻之间,以不加不损之真,而贪窃于古人唾弃之秽,至乐不寻,而伺人之颜色以为欣戚;大宝不惜,而冀时之取予以为歉盈,如失路人之志归,如丧家子之丐食,流离奔逐,至死不休,孟子之所谓哀哉。(《别蔡督学》)

只在话头上拈弄,至于自性自命,伤损不知。当下动气处,自以为发强刚毅;缠粘处,自以为文理密察;加意陪奉,却谓恭敬;明白依阿,却谓宽仁。如此之类,千言万语,莫能状其情变。总之以一言,只是鹘突到了,虽自称为学,而于自身邈不相干。却又说精说一,说感说应,亦何益哉!

佛与吾儒之辨,须是自身已有下落,方可开口。然此亦是闲话,辨若明白,亦于吾身何干?老兄将此等作大事件,以为讲论不明,将至误世。弟则以为伊川讲明后,又出几个圣人?濂溪未曾讲明,又何曾误了?舂陵夫子无生之说,门面终是不同,何须深论?今纵谈禅,决未见有人削发弃妻、薄视生死、抛却名位。此数事乃吾儒诋毁佛氏大节目处,既不相犯,自可无忧。老兄“吾为此惧”一言,似可稍解矣。吾辈一个性命,千疮百孔,医治不暇,何得有许多为人说长道短耶?弟愿老兄将精一还尧舜,感应还孔子,良知还阳明,无生还佛。直将当下胸中粘带,设计断除,眼前纷纭,设计平妥。原来性命,设计恢复。益于我者取之,而非徇其言也;害于我者违之,而非徒以言也。如是,尚何说之不同,而惧之不早已乎?(《答何善山》)

寻常作工夫,便欲讲求得无弊,此欲速之心,磨砻方有光辉。如今安得尽是?

只用分别善恶工夫,安有许多牵绊,为言语分疏?

既知培本,便是扶疏之势,即为知止,一向愁东愁西,何故?(《诗注》)

未发之中。思之位也,存乎情,发之中,而不与情俱发者也。俱发则出其位矣。常止其位而思以通之,故吾未尝无作止语嘿往来进退,是静为之主也,非吾主乎静也。(《主静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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