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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穆尔海夫说:

“安塔拉,你不要以为所有时光全属于你一个人,也不要认为所有鸟儿的肉全可入口,更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可以看得见、弄到手的。你有所不知,你夺回来的那些骆驼并不是普通人的骆驼,而是当代彪悍英雄,印度、信德国王陛下阿卜杜·海亚夫名下的骆驼。阿卜杜·海亚夫国王兵多将广,兵马不仅驻扎在陆地,而且还有兵马驻扎在海洋。他曾俘虏过一千名族王,将他们的额发剪掉之后,再放他们回到自己的家乡,并分别赠送给他们一顶头盔。如今,这些族王都成了他的盟友,而他也成了整个天下的君王,不管是拜火的波斯科斯鲁,还是崇拜十字架的拜占庭皇帝,都不是他的对手。你简直想不到他究竟有多么强大。我们在你管辖的地方看到二十四匹阿拉伯纯种宝马,我们的国王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即派人将那些宝马从它们的主人手中买了去。只要你稍稍打听一下,你就会知道我们的国王有多少人马。你在希贾兹大地就能看到他的大队人马的头,而尾则在信德大地,你的那些骑士根本不能与他的人马相比,无力与他的人马交手。你不要再说你是什么英雄骑士了!我可以告诉你,你就是带着你的所有人马出战,我的哥哥阿卜杜·海亚夫国王也会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性命难保。眼下你应该做的,只有把那些骆驼交出来,并带着贡品去赔礼道歉;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安塔拉听来使这样一说,黑色嘴唇立即变白,二目圆瞪,怒发冲冠,说道:

“歹人之子,你简直不知道自己站在何人的面前,你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荒唐话!你在同你的哥哥及其伙伴艾赫代尔国王威胁我。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在我的眼里,你的哥哥阿卜杜·海亚夫比天下所有的君王都低贱、丑恶,艾赫代尔国王也不例外;即使红王、黄王、蓝王、黑王、白王艾赫代尔:在阿拉伯文中意为“绿色”,因此引出红、黄、蓝、黑、白各色君王。和曼盖尔部族的魔鬼和他合力与我作对,我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更不把他们放在心上。你有所不知,我的人马彪悍无比,一名骑士足以在战场上抵挡千人,印度、信德骑士根本不能与他们相比。我很想与你们的人马一决高下,简直就像口渴了想喝水一样,急不可待,仅仅我自己就足以抗击他及他手下的所有骑士,不管他们是黑的还是白的。你的哥哥威胁我,要我带着贡品去向他赔礼道歉,这是痴心妄想。我们同情所有求救的阿拉伯人。我们的火炽烈无比,能将一切化为灰烬;我们的海深不可测,足以淹没所有的人。阿拉伯人的所有财产全属于我们,皆由我们的亲朋掌控。”

正当他们谈话时,族王盖斯来到了安塔拉的家中。安塔拉的儿子们全都坐在父亲的身旁。族王盖斯原本是打猎归来路过安塔拉的家门,印度国王阿卜杜·海亚夫的使者所说的那番话,族王盖斯全都听见了。

安塔拉及在座的阿卜斯人看到族王盖斯走来,全都站起身来迎接。安塔拉走上前去,向族王行吻地大礼,接着,把发生的事情向族王讲了一遍。说到印度国王阿卜杜·海亚夫如何派使者前来,要求希贾兹、也门、萨那和亚丁的阿拉伯人向印度国王进贡,并送甲胄给他。

族王盖斯一听,顿觉眼前一片黑暗,心如刀割,五脏俱焚。安塔拉毛发倒竖,咬牙切齿,问族王:

“族王大人,你说我们应该如何回答这个来使?”

族王盖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说道:

“阿卜杜·海亚夫可是一位实力雄厚、兵强马壮、国土辽阔的君王啊!安塔拉,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安塔拉说:

“依我之见,我只有用手中的青锋宝剑回答。像阿卜杜·海亚夫这样的君王,只有派兵马骑士出征,纵马挥矛舞剑,彻底将之征服,别无选择。像这样的霸道之王,既不能送给甲胄半身,更不能送给他骆驼一峰。”

埃杜班说:

“父亲,我们通常向诸王索要钱财、骆驼和甲胄,以便让他们得到我们的保护。这个阿卜杜·海亚夫反倒要我们给他进贡甲胄,真是岂有此理!既然如此,我们从此不再为他的国家提供保护,定要将他的国家化为废墟,让猫头鹰在那里安家落户。”

穆尔海夫听到这些话,又见说这种话的人是个皮肤黝黑、嘴上没毛的少年,不禁勃然大怒,朝着埃杜班一声大喝,然后说:

“黑小子,你住口!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口出狂言!你提到的那位君王,他曾在交战中俘虏过一千名国王,那些被俘者统统被剪去额发,然后被放回去。你既非国王,又不是族王,根本轮不到你来答话。你不过是奴隶,只配去放牧骆驼牛羊,这里不是你说话的地方,更不配对抗当今世上大王。”

埃杜班听穆尔海夫说出这样的话,作战的勇猛气势与阿拉伯人的豪爽气概不禁同时勃发,手握宝剑,像愤怒的雄狮一样,一跃而起,冲到来使穆尔海夫的面前,大怒道:

“你妈的腚,派你来的那个该死的……”

话音未消,手起剑落,穆尔海夫的首级登时滚落在了地上。

眼见穆尔海夫被杀,随之而来的那些印度骑士失声大喊,后悔跟着阿卜杜·海亚夫国王的弟弟而来。他们说:

“毫无疑问,这个黑肤骑士是位大英雄;如若不然,他绝不敢斩杀来使。”

埃杜班杀了穆尔海夫,他的父亲安塔拉称赞儿子干得好。安塔拉对族王盖斯及在座的族人说:

“顶多不过是打上一仗。眼下,我们只能二择其一:要么用宝剑回答他们的无理要求;要么答应他们的要求。”

族王盖斯说:

“埃杜班,你干得漂亮,好极了!”

阿卜斯骑士们都为杀掉阿卜杜·海亚夫的使者感到高兴,无不厌恶穆尔海夫的那番狂言。

族王盖斯说:

“阿卜斯骑士个个如狮,人人如虎,勇敢善战,天下无敌,不管是人还是妖,所有的阿拉伯人都得求我们保护。安塔拉是阿卜斯、阿德南部族的卫士,奇勇无人可比;阿拉伯人的所有财富在他的掌握之中,要取要留,全由安塔拉做主。印度王提出的要求,我们决不答应,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们也要对抗到底。”

安塔拉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假若我们迟迟得不到印度王的消息,我一定去找他算账,即使远征信德、印度国,也在所不辞。我要与阿卜杜·海亚夫和艾赫代尔王一战,看看究竟谁更强大善战!”

说罢,安塔拉吩咐将来使穆尔海夫的尸体捆绑在他自己的那匹马背上,然后对其伙伴们说:

“你们回去对穆尔海夫的哥哥阿卜杜·海亚夫说,这就是我们对他的回答。告诉你们的国王,让他集结军队,亲率大军来与希贾兹骑士和安塔拉·本·舍达德交战,以便为他的弟弟报仇。如果他不来,我就率大军去与他交手,把信德、印度大地踏平,哪怕在千里驹背上呆上一年半载。假若阿卜杜·海亚夫不派他的弟弟穆尔海夫来找麻烦,本来不会丧命的。”

印度骑士们带着穆尔海夫的尸体离去,一路痛苦难耐,哭声此起彼伏……

[0696]印王修书

印度骑士们经过长途跋涉,走近信德、印度国时,即派一个人先行一步,把出使情况报告阿卜杜·海亚夫国王。那个人进到宫中,把发生的事情一讲,阿卜杜·海亚夫国王听后,大惊失色,说道:

“怎么会这样?是谁干出这样的事情,竟敢杀掉我的弟弟,难道他们不晓得我是人神惧怕的君王?莫非他们不害怕我的权势和威力?不过,这个人定是阿拉伯愚昧游牧人,不曾见过我在沙场上厮杀的英姿。”

旋即,出使的骑士们全都回来了。阿卜杜·海亚夫国王好言安慰他们一番,并许下诺言,一定要报仇雪耻。国王问起安塔拉·本·舍达德的情况,他们说:

“国王陛下,那安塔拉不曾看我们一眼,也没问我们的情况如何,便把我们安排在客帐中住了三天。第四天,他把陛下的弟弟叫到他那里去。陛下的弟弟向他说明了来意。那安塔拉听后,一阵大声吼叫,不知道面前站的是谁,便说道:‘阿卜杜·海亚夫在用厮杀威胁我,他有什么本领说这样的话!你们只管对他讲,让他调集大军来与我交手;他若不来,我一定带人去找他交战!’陛下的弟弟对他说:‘你不要以为阿卜杜·海亚夫国王像你遇到过的那些英雄一样。你有所不知,阿卜杜·海亚夫国王兵强马壮,无人能够抵挡,如果来到这里,我担心因为你的狂妄而将你们的家园化为猎场。你应该出言礼貌一些,少些疯狂。’正当二人谈话时,忽见一个嘴上还没长毛的黑皮肤少年拔剑出鞘,手起剑落,你的弟弟头颅顿时滚落在地。如若不是安塔拉同情可怜我们这些随行人员,那个黑肤少年说不定会把我们全杀掉。之后,那黑肤少年对我们说:‘你们回你们的国王那里去吧!告诉你们的国王,让他率领大军来与希贾兹大军交手,好让他学学如何厮杀吧!’原来那黑肤少年是安塔拉的儿子。安塔拉听儿子说了那么几句话,便把我们送出帐篷,让我们观看了他们的驼队远征军,占地长宽各有三法尔萨赫之多,骑士们各持巨型盾牌,甲胄来自阿拉伯各地,个个威风凛凛,人人二目透出十足英气。安塔拉一声呼唤,四千名彪悍骑士来到安塔拉的面前,只见他们全都骑着阿拉伯纯种马,手握长矛,腰佩利剑。那安塔拉简直就是一位威风十足、凛然难犯的伟大君王。大王陛下,我们把在那里听到和看到的情况全都告诉了陛下。安塔拉被人们称为骑士之王,谁也无法战胜他;不仅如此,他还有三个如狮似虎的儿子。”

阿卜杜·海亚夫国王听后对他们说:

“你们是没有罪的,罪过在那个黑肤少年的身上。莫非他以为所有的鸟肉都可以吃吗?难道他认为所有的骑士都是可以欺的?没有见过狮子的人只会描绘狼的可怕。”

旋即,阿卜杜·海亚夫国王叫来他的部分大臣,和他们商量对策。他的宰相对他说:

“大王陛下,这些歹人们破坏了我们的尊严,将我们等同于一般人,我还该说什么呢?不过,这些人是不配与陛下比高低的,因为他们是处于蒙昧时期的阿拉伯人。他们不了解你,也没有尝试过你的冲杀后果,既没有见过你的厮杀英姿,也没有看到过你的兵马。如果陛下派出一支大军,只要有一位族王率领,就足以报仇雪耻。”

阿卜杜·海亚夫说:

“这样恐怕不行,我亲自出征才能俘虏那个骑士之王,捣毁他的家园,杀死他的人马。至于阿卜斯人,我定将让他们成为人们的笑柄。我要让那个黑肤骑士惨败在我的猛烈刺杀之下,让他永远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我将去访问天房、渗渗泉和易卜拉欣立足处,带回希贾兹、也门阿拉伯人的甲胄,用绳索将那个黑肤骑士绑来,让他知道自己的面相便是不祥凶兆。”

说到这里,阿卜杜·海亚夫国王沉思片刻,然后又说:

“我想派使者去见艾赫代尔国王,请他到这里来,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让他听一听那个使各国君王都感到恐惧的黑肤骑士所说的那些话。我一定要亲率大军出征,让那个黑肤骑士见识一下从未经历过的战斗场面。”

说罢,阿卜杜·海亚夫国王开始给艾赫代尔写信。书信写罢,折叠起来,国王对身边那些能与他同甘共苦的大臣们说:

“我想把这封信给艾赫代尔国王送去,让他立即亲率大军前来,以便起程征讨阿卜斯人,报仇雪耻。”

信文如下:前辈俱享英名的印度国王阿卜杜·海伯乐与信德女王塔拉阿亲生之子、地域广阔的当代骑士英雄阿卜杜·海亚夫国王致信时代雄狮艾赫代尔国王陛下:

欺压我们、杀害吾弟穆尔海夫的就是希贾兹骑士安塔拉。一个高门弟子、帝王之后、骑士英雄反被一个出身寒门的牧奴所杀,令我怒气难抑。艾赫代尔国王陛下,你在我的心目中居于崇高地位,我决计把我的生命托付给你,依靠你来助我报仇雪耻。

……阿卜杜·海亚夫国王随信赠送给艾赫代尔国王一千峰骆驼、七百件金丝绣花袍、一百锭赤金和一箱珍珠、宝石。

随后,阿卜杜·海亚夫国王又在信尾写上这样的一首诗:世间无双王,请阅书一封。

你麾下将士,个个是英雄。

且请率军至,一道踏征程。

讨伐阿拉伯,沙场赢功名。

骑士安塔拉,善战有奇功。

其子埃杜班,似父享名声。

你我两军力,利刃似天命。

仇报耻雪日,举杯共欢庆。凯勒布是一位彪悍骑士。他从阿卜杜·海亚夫国王手中接过信,带着礼品踏上了征程。凯勒布一路疾驰,穿旷野,越荒丘,来到了艾赫代尔国王的面前,一番问候,亲吻过国王的双手,送上礼物,递上阿卜杜·海亚夫国王写的那封信。

艾赫代尔国王打开信,看了一遍,又见送来那么多礼品,心中欣喜万分,立即将大臣们叫来,把情况讲给他们听。随后,他又派人去通知盟友前来,向他们表示说,他决计领兵前去支援阿卜杜·海亚夫国王的远征行动。盟友及大臣们听后,没有一个人表示反对。随后,艾赫代尔国王下令准备出发,前往希贾兹大地。

艾赫代尔国王率领大军首先攻打波斯科斯鲁,将科斯鲁的财富洗劫一空,随后把战利品发给手下骑士们。骑士们分得战利品,无不欢欣鼓舞。随即,他们一致同意前去支援阿卜杜·海亚夫国王。一支由二十七万骑士组成的大军在艾赫代尔国王的率领下向着印度、信德国开去,他们人人身披铠甲,个个头盔护首,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穿沙漠,越旷野,威风雄壮。艾赫代尔国王行进在大队人马的最前列,威武如同雄狮,边策马疾驰,边吟诵道:加鞭催快马,探访帝君家。

久慕印度王,沙场逞豪侠。

希贾兹众人,告诉安塔拉:

一日相交战,必将伊击垮。

人们念吾名,霹雳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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