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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盖斯指着客人介绍说:

“这位是侯泽法派来的使者,他以主人的口吻向我诉苦说:盖斯,我和拉比阿率领百名骑士来祝贺你平安脱险,并因久不来访而表示歉意。因为我们有一队人马在也门遭遇麻烦,只有少数几个人回还,并说有敌人在追击他们,所以我们担心妇女受到惊扰。我们听说你安全脱险返回,来向你表示祝贺,不期酒醉中的安塔拉在拉萨德溪畔向我们发动猛烈进攻,杀死了我们的多位骑士和英雄。我们的人马只有奋力自卫。我对手下人说:‘堂兄堂弟们,不要在我们之间制造流血事件!你们不要与这个人进行厮杀,你们要对他多加小心,因为他是个醉汉。’我说出这样的话,而安塔拉仍然向我冲来。我一动不动,继续说:‘假若他看见我,定会感到不好意思,羞于对我动手,会给我以关照。’然而事出所料,他来到我的面前,伸手朝我打来。不仅如此,他还对我们大声喊道:‘野小子们,你们背信弃义,想杀死我!’即使他的叔父马立克也在把他推开,设法保护我们。族王,你看哪,我们倒成了‘野小子’,而安塔拉倒成了根深苗正、门第高贵的人。族王,如果安塔拉的这种行动是你支持的,那就是说你对我们有怨气藏于心中,我们就得小心谨慎了。我们知道你恨我们,因为我们没有支援你。你得到这个消息,就不会认为安塔拉的不义行为是什么好事,也不会赞美使你都感到伤心的这种伤心的举动。你昨天还很喜欢并关心我们;如果你仍然像我们知道的那样,你就把安塔拉从你的身边赶走,到那时你就知道你与我们的喜怒是一致的。”

说到这里,盖斯稍稍停顿,然后又说:

“安塔拉,凭安拉起誓,听来使说完这么一番话,我心里很难过。因为我们的敌人很多,加之与我们的叔伯辈为敌,更增加了我的忧虑。”

安塔拉说:

“族王,凭开天辟地的安拉起誓,来使所说的全是假话。”

随后,安塔拉把与叔叔马立克之间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并说因为怕他,所以那父子俩一起逃走了。安塔拉接着说:

“今后只要我遇到一个敌人,一律将之杀掉。他们说什么他们的人马在也门遭遇麻烦,只有少数几个人回还,更是撒谎。因为他们知道我去也门救我的外甥海塔勒,于是派出一队人马来杀我,不料他们的下场与拉基塔一样,损失十分惨重。族王,我本不想说出此事,而他们先来告状,说我安塔拉背信弃义,实在是冤枉了我。我已经让他们看到了他们多行不义的惨痛后果。”

盖斯听安塔拉这样一说,已觉真相大白,虚实分明,于是对手下人说:

“去跟侯泽法派来的使者说,他说的那些话全被安塔拉否定了。他来的目的是要我处置安塔拉,这使不得。我的敌人很多,而助手却很少。假若我照侯泽法的意愿行事,日后灾难接踵而来,我就无法应付。安塔拉不止一次拯救我们的妇女和孩子免于遭受屈辱之苦。若要我在安塔拉与法札拉部族之间进行评判,我要说法札拉人已经有过这样的多次经历,但他们少有收获,而损失却很大;如果我们希望得到公平,那就公平对待安塔拉吧!”

盖斯打发走使者,知道安塔拉内心所思,答应帮助安塔拉说服他的叔叔马立克。

安塔拉回到自己的帐篷,心潮起伏,忧虑重重。他最挂心的是不知叔叔马立克的去向。他知道,叔父不在,阿卜莱将难以度日。

五天过去,安塔拉食不甘味,夜不成寐。阿卜莱的母亲把安塔拉叫去,对他说:

“孩子,我的家被人毁了,钱财也被他们抢走,敌人幸灾乐祸,亲戚、朋友更是当笑话看。你赶快策马去追赶他们,弄清他们的情况去吧!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都是拉比阿策划的。”

阿卜莱的母亲又说:

“孩子,你要知道,如果他们的阴谋得逞,日后我们也就没有好日子过了,人们会说我抛弃了阿卜莱的爸爸和哥哥,与安塔拉同甘共苦。因此,你一定要设法办好这件事。”

安塔拉说:

“婶娘,你有所不知,他们这样策划阴谋,目的在于置我于死地。因为当时出现的情况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开始是热情欢迎我,紧接着我的叔父和拉比阿策划陷害我的阴谋。不过,安拉给了他们惩罚,他们千百次这样害我,但都尝到了不义的恶果。”

婶母说:

“安塔拉,凭天房、渗渗泉和立足处起誓,如果我不希望你与我的女儿阿卜莱成亲,不希望你住在这个村里,我也就不在这里住下去,而是选择远走高飞,把自己的一切托付给安拉。”

这时,阿卜莱说:

“堂兄,你远离我而去,能够忍受、甘心情愿吗?这些话都是假的,还是抛开这些口是心非的虚言吧!看在我生命的面上,你去打听一下我爸爸和哥哥的消息吧!你不要责怪他们的这种恶行。你要知道,奴隶要想得到主人的欢欣,就得讨好、奉承主人。”

安塔拉说:

“女主人啊,如何奉承、讨好主人呢?凭安拉起誓,我已经厌恶了这种生活,因为我常做善事,而换来的却是恶报。你总是信守自己的约言,如果你开心,在你的奴隶看来,这一切都算不得什么。至于你的父亲,他则对阿卜斯部族心存惧怕之意,因为他们的探马日夜在我们的家园中间游荡,察看我们的行动。你父亲若到了努阿曼国王那里,那将是得到了安全保障。按照你的要求,我今夜就去跟踪追迹,不弄明情况,决不回返。我要把他劝回家来,以德报怨,以善报恶,让他像每一个人一样知道我的实力所在,或者看到我之后幸灾乐祸,将我踩在马蹄之下,让所有骑士日夜悼念我。”

阿卜莱的母亲蓦地站立起来,说道:

“凭我儿子阿慕尔的生命起誓,我对你应尽的义务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凭天房、渗渗泉和立足处起誓,我的女儿非你不嫁,即使把宝剑架在我的脖子上,也改变不了我的初衷。”

听婶母这样一说,安塔拉心中高兴,连声为婶娘祝福祈祷,心中的忧虑云散烟消。

安塔拉回到自己的帐篷,把阿尔沃和哈尔斯及父亲舍达德、叔父泽海迈叫来,向他们讲述了他与阿卜莱之间的事情,对他们说:

“我今天把你们请来,为的是把阿卜莱托付给你们,请你们多多关照她。也许我这次外出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我不在这里时,如果我叔父回来接家眷和阿卜莱走,你们就设法把阿卜莱送到舍伊巴部族拜斯塔姆兄弟那里去,因为我与他早有约言,且他是名门之后,不会背弃约言的,等我回来再去接她。父亲,请你明天就把阿卜莱带到你家去,让她与姐妹们在一起生活。”

舍达德说:

“孩子,你不要害怕发生什么意外!至于阿卜莱嘛,我定不会让她离开我家的。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不让你独自外出,一定要几个精悍骑士陪同你一起前往。”

安塔拉说:

“父亲,凭安拉起誓,我决不让你离开村庄一步。你和叔父泽海迈都不要动,要保护阿卜莱,除了你们,我别无可依靠的人。我求安拉默助你们战胜敌人。我自信依靠你们办这件事是正确的选择。”

哈尔斯说:

“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按照你的意思保护你的堂妹,而且我们有能力抵抗东西方向来的敌人。”

阿尔沃说:

“我跟你俩一起去,我不能离开你俩。因为只要安塔拉不在家园,我的面前就是一片黑暗,白天等同黑夜。”

安塔拉感谢他的美言,他们立即开始做准备,直忙到夜幕垂降。他们穿上甲衣,带上长矛宝剑,待人们进入梦乡之后,他们出了帐篷,飞身上马,踏上了征程……

[0313]探踪寻迹

安塔拉一行人马上路,舍布卜像公鸵鸟一样策马跑在大队前面。基里尔本想跟着外出,安塔拉坚持让他留守在家,保护、关照阿卜莱。

当他们行至旷野上,舍布卜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你想走哪条路?”

“奔阿米尔部族家园那条路。”安塔拉说,“走那条路碰不上阻拦我们的人,便于保密,不让任何人得知我们的消息。如果我叔叔做了什么不义之事,从那里可以得到他的消息。”

舍布卜说:

“跟我来,等着看我的绝招儿就是了。我们走出家园,离阿米尔部族家园仅剩一天路程时,我会把你们隐藏在荒野上,我自己出去打探消息。”

他们继续前进,多在夜间行动。当他们接近阿米尔人家园时,舍布卜让他们隐身在一个地方。安塔拉对舍布卜说:

“你去吧,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我叔叔的消息,看看人们是否把他藏到了山中,回来把情况告诉我们,好让我们去洗劫他们的牲畜,杀掉他们的骑士,免得我们这趟白来。”

“遵命!”

舍布卜一口答应,随即换上穷苦人的衣服离去。其余的人一直在那里从夜晚等到天明。安塔拉怕舍布卜遇到敌人,想去找舍布卜,忽见舍布卜的身影出现在旷野上,还用绳子牵着一名黑奴。每当那黑奴停步时,舍布卜便是一声大喝,用力拉绳索。安塔拉见此情景,心中好生奇怪,于是领着大家向舍布卜走去。当他们走近他时,安塔拉问:

“舍布卜,这个人是谁?”

舍布卜回答说:

“这个人是吉卜罕部族头领拉比哈·本·萨巴哈的家奴。我已从他口中得到了马立克及其儿子阿慕尔的消息。他说父子俩就在拉比哈家,拉比哈正用任何男女都不曾想到的办法折磨父子俩,并且日夜都在用杀头威胁二人。我是在上半夜进入阿米尔部族家园的,就是这个鬼东西忽然挡住了我的去路,不让我前进。他是从祖鲁德山谷方向来的,拦住我,对我说:‘喂,你是阿米尔人吧?’‘表兄弟,你有什么事吗?’我回答。他说:‘我是吉卜罕部族人,从拉比哈·本·萨巴哈那里来。我想找艾哈瓦斯和长矛大王埃什姆。我的主公派我来向他们报告好消息,马立克及其儿子阿慕尔已被我们抓住,要他们马上到我们那里去,将二人杀掉,因为他们之间素有仇恨。’听那个人这样一说,我险些魂飞魄散,心想我的目的倒是达到了。我对他说:‘阿拉伯头人,你就跟我来吧,我把你领到艾哈瓦斯的帐篷里,因为他就是我家老爷。’后来,我问他,你叔父马立克及其儿子阿慕尔是怎样被他们抓住的,一直谈到夜幕垂降,山川的影子在眼前隐没。之后,我走近他,刺了一匕首,他这才低下了头。我想把他带到你的面前,而他却想逃走。我费了好大周折,终于把他弄来了。”

安塔拉听后,愈加忧虑缠心,走近舍布卜带来的那个人。那个人一看到安塔拉,不禁周身乏力,对安塔拉的相貌和舍布卜的勇敢感到惊讶。安塔拉问: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希尔,主公!”那个人回答。

“你们家住哪里?”

“家住安兹大地。”

“那两个阿卜斯部族俘虏是怎样落入你们手中的?”

“我家老爷及其妻子应邀赴宴,在朋友家住了七天,方才回返。随老爷回返的有一位骑士,名叫穆纳特,他是一位奇勇过人的英雄。当他们接近自己的家园之时,遇上了这些阿卜斯人,老爷便将他父子俩抓住了。回到家中,老爷便开始残酷折磨二人,将他俩与狗拴在一起。”

原来,阿卜莱的父兄在沙漠上破口大骂他们的部族头领。他俩那天从黑夜走到天明,当他们感到安全、安塔拉再也追不上他们之时,他们便想前往希拉城,试图投奔努阿曼国王,诉说他们与阿卜斯人和安塔拉之间的恩恩怨怨,以求在努阿曼国王的庇护下生活。马立克想把女儿阿卜莱带出来,将她许配给公子奥马拉。

那天,父子二人一直从黑夜走到天明,到了一个名为萨里哈的阿拉伯部族,在那里遇到了头领拉比哈,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顶驼轿。阿慕尔对他的父亲说:

“父亲,这是送新娘的驼轿,或者里面坐着探望亲人的女人,只跟着两个骑士和三个仆人。我想冲过去,用宝剑夺取轿中的女人,劫取她的金银、首饰和财宝,然后带上金银直奔伊拉克,去见努阿曼国王。”

马立克说:

“儿子,你要当心呀!我们还是不与阿拉伯人为敌的好,更何况我们现在远离家乡和亲朋。”

阿慕尔没听父亲的劝阻,而是冲着那些人大声喊道:

“喂,放下驼轿,赶快逃跑吧,免得大祸临头!”

骑士穆纳特说:

“歹徒们,你们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纵马向着阿慕尔扑将过去,顿时便知对手勇敢不足,于是接近阿慕尔,抛掉手中的长矛,挥舞宝剑,示意要削阿慕尔的首级,但穆纳特却一剑劈下去,削下了阿慕尔的马头。阿慕尔当即落马跌倒在地上,自感生存无望,眼前一片黑暗。

马立克见儿子落马,不禁心急如焚,肝胆俱裂,大声喊着“我的儿子啊”,拍马向穆纳特冲去。马立克毕竟曾是阿卜斯部族的一名强有力的骑士,纵马驰骋,与对手激战起来,大战数回合,直到半日闪过。穆纳特内心仇恨有增无减,冲马立克刺去,将马立克的甲衣刺穿,伤到了肋骨。马立克立即落马摔到地上,自信一命无救,一时疼痛难忍,不知如何是好。

拉比哈见二人落马,高兴极了,上前问阿慕尔的身世,属于哪个部族,又问与他在一起的那位老者是何人。阿慕尔说:

“我们是阿卜斯部族人,那老者是我的父亲。”

随即,阿慕尔把随行人的姓氏、字号都告诉了拉比哈。拉比哈听后,本想把他们带走杀掉,但稍加思考之后,说:

“我不杀你们,我要你们好好尝尝受折磨的滋味,让你们知道何为屈辱,何为屈尊,以解艾哈瓦斯、拉基塔心中之恨。因为你们伤害了我的兄弟,使我悲痛难忍!”

说罢,挥鞭狠抽那父子及他们的随从,直至心满意足。随后他对手下人说:

“把他们带回村里去,派人去把拉基塔请来!”

拉比哈又派人去阿米尔部族,报告马立克父子被抓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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