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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说罢,纵身跃上他的千里驹,带上他那口青锋宝剑,握住他那柄所向披靡的长矛,像一头雄狮一样,快马加鞭,飞驰到那个山谷。他放眼望去,只见拉比阿站在五名骑士当中,其余的人则把马利克团团包围住,正在向着马利克舞剑挥刀。拉比阿的手下人赶着骆驼,而拉比阿本人则满面笑容,认为目的已经达到,只希望手下骑士们将马利克擒获,并且立即带回营地。

安塔拉见此情景,眼里直冒火星,高声大喊,破口叫骂,两眼红如火炭,一声大喝如狮吼,闻者无不心惊胆战。那些奴仆吓得立即离开骆驼,纷纷夺路而逃。

“你这个可恶的魔鬼!”安塔拉怒吼道。

听安塔拉这样一喊,拉比阿周身酸软,怒气有加,自信希望破灭,对他的奴仆们喊道:

“奴才们,快把这些骆驼赶走,好让我与这个黑奴决一死战,为我的弟弟奥马拉报仇雪恨,大家一起返回家园。”

拉比阿又对他的手下骑士们大喊,并松开了马缰。忽见一帮人出现在黄尘下,正在夺路逃跑。安塔拉挥矛舞剑,左右开弓,不时有骑士倒下。拉比阿说:

“今天真是个倒霉的日子,这黑奴杀死了我们这么多的骑士。假若他能赶上那些逃走的人,会把他们杀得一个不留的!”

拉比阿回头望去,发现自己的手下骑士逃的逃,求救的求救,于是他也大喊起“救命”,因为他相信自己必死无疑,无路可逃。

拉比阿躲进了山中一个叫“十阿堡”的地方,仿佛他已胜券在握,因为他身边一个骑士也没有,却在高声喊道:

“安塔拉就在我的面前,骑士们,你们要相互合作,好让我得偿大愿!”

安塔拉纵马冲去,用矛柄向拉比阿狠狠戳去,顿见拉比阿翻身落马,摔在地上,肋骨折断两根。拉比阿发出驴般的叫声,还想与安塔拉拼搏一场,不期舍布卜突然出现在黄尘下,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拉比阿绳捆索绑。拉比阿惨叫道:

“阿拉伯人哪,阿拉伯人!这个放羊的黑奴把我的肋骨都戳断了,好狠哪!”

这时,安塔拉留心朝拉比阿身上细看,发现他穿的正是盖斯那副大卫铠甲,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于是像流星一样朝着拉比阿扑去,用矛柄狠戳。拉比阿在地上打了滚儿,连声叫疼,然后站起来,只觉身上的铠甲重不堪负,宝剑的吊带也断了,随即像骨骼断裂的骆驼一样一跳,吓得连儿时咽下去的母乳也吐了出来,高声喊叫道:

“兄弟们,别这样!尊贵的公子,我是你的邻居,你行行好吧,大英雄!”

安塔拉大怒道:

“龟儿子,你现在才叫别人行行好!把你身上的铠甲脱下来,乖乖滚回去吧!如若不然,凭伟大的安拉起誓,我立刻用这口削铁如泥的青锋把你的首级割下来,让你度过平生最倒霉的一天!”

“遵命!遵命!遵命!好兄弟,你等等,我先把胳膊从衣袖里退出来……”

拉比阿乖乖脱下铠甲,递到安塔拉的手中,只觉自己已经魂不附体。

安塔拉接过铠甲,目的已经达到,心中的仇恨也已平息,骑马回返,抑制不住心中的诗兴,随口吟诵道:唤声阿卜莱,我已背约言。

曾许相会事,如今遇阻拦。

利刃仍在握,可将铁斩断。

且让伊族妇,天未亮批面。

各地俱生畏,马前显奴颜。

加我灾难者,有来难得还。

舞矛挥刀剑,战起动心肝。

战火遍地烧,敌人骨彻寒。

行善日来临,将我钱财捐。

我本一骑士,英名四方传。

吉星安拉赐,照我吉祥瞻。安塔拉吟罢诗,阿卜斯部族的马队出现在丘山之间,他们彼此相跟,走在最前面的是族王盖斯。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及其随行者能够平安得救。安塔拉看见盖斯,走上前去,对他说:

“主公,何劳你亲自出马,就让你的奴仆代你杀敌吧!我已将你挂心的铠甲收了回来,且制服了你的敌人。”

盖斯一听,欣喜不已。盖斯一行人马之所以到这里来,因为马利克的手下骑士杀死了拉比阿的手下人,夺回了钱财和骆驼,回去向盖斯报告了这个消息。盖斯立即出来见到了骑士之王安塔拉。

拉比阿大失所望,一无所获。当他觉得生命得以保住之后,便集合起遁入山中的那些人马,狼狈逃离而去。他们的多数人马未出叶绿谷,没有参战,拉比阿痛责他们说:

“兄弟们,你们干了些什么?你们为什么不去参战?在我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背弃了我,让我独自与那些狮虎一般的英雄进行拼杀。你们怎么会这样使我失望?”

手下人回答道:

“拉比阿,你想让我们干什么?想让我们与我们的族王决战厮杀?想让我们与我们的部族头领挥矛舞剑,与他们拼杀流血、永结为敌?他们都是我们的亲戚、女婿呀!难道我们跟你一起到这里来,为你背井离乡还不够吗?”

拉比阿听他们这样一说,觉得达不到自己的目的,祛除不了自己的心病,无可奈何地说:

“弟兄们,既然你们是这样想的,那就回到你们的头领那里去吧!我用不着你们支持,也没有必要与你们为邻了。”

他们说:

“跟着你,我们多么倒霉!你妈的屁股,你姥姥的肛门!我们这就回我们的部族中去了!”

他们于日出时分回到阿卜斯部族家园,向堂兄弟们表示歉意,各回自己的家中。

拉比阿则去了法札拉部族。安塔拉得知他们已经走了,对奥马拉进行了惩罚,鞭打之后,便放了他。临放走他时,安塔拉对他说:

“坏小子,凭伟大安拉起誓,我不会总留着你,找你的哥哥去吧!你尽可为所欲为,安拉是不会怜悯你的父亲和祖父的。你若做了什么好事,我会报偿你的。”

奥马拉离开安塔拉那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已经逃生,因为他对自己的生还已经感到失望。

拉比阿到了法札拉部族,把自己的经历从头到尾向侯泽法说了一遍,还把奥马拉失踪和自己遭受的屈辱告诉了侯泽法。侯泽法听后,对拉比阿说:

“你本不应该到叶绿谷去,而应该到这里来,我们有能力保护你,也能用钱财赎你回来。”

拉比阿说:

“侯泽法,你是我们的希望所在。而安塔拉则是卑鄙之人,你不要施善于那种粗俗无礼、背信弃义之徒。”

侯泽法说:

“奥马拉一定是被安塔拉抓去或杀掉了。也许被他藏在沙丘中了。”

“凭安拉起誓,尊贵的主公,我们只有一个对头了。但是,凭渗渗泉起誓,一定要设法杀掉他,即使送掉我兄弟们的生命、遭受所有亲友的抱怨,我也要把他干掉!”

二人正在交谈时,忽见奥马拉走了进来,拉比阿惊诧不已。兄弟们见奥马拉形容狼狈,禁不住哭了起来,急忙问他到哪里去了。奥马拉把自己被俘的经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拉比阿听后感到不爽,法札拉人也都感到难过。他的母亲法蒂玛说:

“孩子,你与安塔拉作对,遭了这么多磨难,还不够吗?”

奥马拉说:

“妈,我与这个下贱奴不共戴天!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一定要杀死他,娶阿卜莱为妻,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拉比阿说:

“弟弟,别说这种话!我有办法达到目的……”

阿卜斯人分散在各个地方,拉比阿开始策划杀害安塔拉的阴谋,此为后话。

[0291]呼唤英雄

阿卜斯人从探马口中得知,哈里德集结了大批游牧人,还说他已经投靠了阿拉伯长老杜来德。探马对阿卜斯人说:

“杜来德长老派其弟弟阿卜杜拉率领由海什阿姆、哈瓦津部族骑士组成的四万大军正向你们来开,你们要做好战斗准备,暂不要上山去保卫妇女和孩子。”

法札拉部族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侯泽法派人去见哈尔斯·本·扎里姆,要求他支援阿米尔人,并把哈里德集结人马的情况告诉了他。侯泽法想找拉比阿商量他是离开还是留在自己的土地上,却没找到他。侯泽法问拉比阿到哪里去了,拉比阿的兄弟、骑士和部族人说,几天前他带着他的弟弟奥马拉杀安塔拉去了,至今没有回来。

侯泽法说:

“我们想的是一回事,拉比阿想的是另一回事。”

随即,侯泽法令部族人准备战斗,同时等待着盖斯的使者来告诉他们怎样安排,他该怎样行事。

盖斯得知哈里德集结了大批人马的消息之后,像侯泽法一样令族人准备战斗。获悉哈里德将人马分为两队,每队两万骑士,盖斯说:

“他善于欺骗,行动鬼祟,性情怪异!”

随后,盖斯立即召集阿卜斯骑士,向他们分发甲胄、武器。他想找安塔拉征询一下作战意见,但却既看不见安塔拉的人影,也听不到他的消息,心中甚为不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派人把安塔拉的哥哥基里尔喊来,向他打听安塔拉的情况。基里尔说:

“主公,夜里有人呼喊他,向他求救,他便骑上马,带着舍布卜外出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盖斯一时觉得为难,一拍巴掌,说道:

“凭安拉起誓,我们在最困难的时刻失去了安塔拉的鼎力相助。”

盖斯对兄弟和叔叔们一番吩咐之后,说:

“我决定派人到法札拉部族去,叫他们带着钱财和孩子到这里来,和我们一道战胜敌人。”

“这个想法很好!”大家异口同声说。

马利克对盖斯说:“只要拉比阿留在他们那里,你就不要派人到法札拉部族去。”

“主公,你弟弟的意见是对的。”大家说。

最后,大家还是建议盖斯派使者去,于是盖斯当天派使者去法札拉部族,要他们前来商议要事。

侯泽法心中对拉比阿充满惧怕。拉比阿是在盖斯的使者到来那天夜里和他的弟弟奥马拉一起回来的。拉比阿带着四十个人出去,但一个也没有回来。第二天,侯泽法来问他的情况,拉比阿说:

“我的目的达到了,用计谋杀死了安塔拉。我和我的兄弟们带的四十个人都和他一起被杀死了。我们抓住了他,决计杀死他。不料一彪骑士向我们发动突袭,他们有两百骑士之多,杀死了我及我的弟兄们手下的其余的人。他们带着他奔向了旷野。我们知道安塔拉已经被杀死,确信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

侯泽法听后说:

“凭天房起誓,人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就等于得到了整个天下。”

随后,侯泽法又把自己听到的关于哈里德的消息告诉了拉比阿;究竟该住在自己家中,还是去阿卜斯部族,侯泽法又征询了拉比阿的意见,并把盖斯的来信内容向他述说了一遍。拉比阿说:

“兄弟,你不要去他们那里,还是留在这里保护我们的妇女、孩子、乡亲和家园,让盖斯按自己的想法料理自己的事吧!因为我们比他更有力量,尤其是哈尔斯·本·扎里姆带着穆拉部族骑士加入我们的队伍之后。族王盖斯知道这次战斗没有安塔拉参加。你就听我的,让盖斯独自尝一尝屈辱的滋味吧!他本来知道我们在保卫着他和他的土地、牧场。他是不能独自面对敌人的,只能留在他自己的土地上。”

侯泽法听取了拉比阿的意见,他们商定让族王盖斯的信使失望而回。拉比阿对信使说:

“请你对族王盖斯说,就让他按照他的想法并依靠被他称为卫士的安塔拉保卫他自己和他的牧场吧!如果没有安塔拉,法札拉部族还是可以和他合作对付敌人的。如果哈里德及阿米尔部族对他们确实怀有敌意的话。”

信使带着这样意思的一封信回来见盖斯,大家都认为马利克不主张派使者去的意见是正确的。族王盖斯说:

“安拉诅咒拉比阿这个恶人!他的奸诈狡猾本质不退,仍打内心里憎恨我们。”

时隔不久,埃图凡部族人来访,盖斯对他们表示热烈欢迎,共商交战厮杀事宜。埃图凡部族首领哈桑尼说:

“族王,我们应该去与我们的敌人作战,因为那对我们有利。”

族王盖斯说:

“这个意见很好,无可挑剔。”

随即,他们开始策划安排,直至听说敌人已经接近他们的土地,他们便率八千人马出征了。骑士们个个铠甲护身,佩带着印度宝剑,人人手持也门长矛,骑着阿拉伯纯种马。但是,因为军中没有骑士之王安塔拉,众人无不感到孤独寂寞,尤其是艾西德和阿尔沃,更感心中不快。至于那些喜欢安塔拉的骑士,心中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

大军一直行进到夕阳沉西,族王盖斯来到他们中间,对他们说:

“堂兄堂弟们,我们不能离开我们的妇女和孩子们太远,大家就地准备战斗厮杀吧!”

次日天亮,果见战马飞驰,黄尘滚滚,遮天蔽日,如同黑夜降临。哈里德的呼喊声已经清晰可闻。大军果然已到,出现在四面八方,大地在马蹄下震荡,战马嘶鸣声与骑士们的呐喊声交相起伏,令山摇地动。哈里德一呼,必有骑士回应。长矛大王冲锋在前,阿拉伯骑士们高声叫阵。阿卜斯人立即应战,两支大军激战开始。长矛如林,马似洪流,矛飞剑舞乱马交枪,山为之几乎倾倒。骑士们的铠甲中矛断裂,鲜血流淌,染红黄沙,怒气有增无减,厮杀更加惨烈,或手断肢伤,或倒地命丧。尸横遍野,血洒沙场,猛禽绕尸体盘飞,野兽望之欲饱肚肠。

哈里德放声大喊:

“报仇啊,报仇!”

长矛大王忙劝阻说:

“刀下留人!”

众部落在黄尘下向阿卜斯人发动猛攻,像大海波涛一样朝他们扑将过去。勇敢者惊慌失措,胆怯者慌忙逃遁,善战者又冲过去。激烈厮杀一直进行到白日消隐、夜幕降临,双方这才各自退回营帐。

盖斯对手下骑士们说:

“堂兄堂弟们,我们没有远离妇女、孩童是正确的选择。因为我们面对的是数千人马。假若他们当中的任何一队人马赶到我们的村上,都会把我们的村落变为废墟。如今我们别无选择,只有回到孩童那里去保卫他们。因为没有安塔拉和我们一起作战,所以才遇到这么多困难。”

阿卜斯骑士们只睡到一更天,便趁夜色骑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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