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达文德听后,认为此意见甚对,于是命令头领们通知各部骑士,将商定的计划告诉他们,要他们连夜备好武器、甲衣。
波斯大军在整修武器、准备作战中度过了一夜。
次日天亮,王太子呼达文德跃上马背,波斯和阿拉伯骑士相继上马,齐声呐喊,山摇地动,人人披坚执锐,个个荷弓背箭,雄赳赳向沙场开去,一心想让那天成为决胜之日。
阿卜斯人高高兴兴度过了那一夜,深为骑士之王安塔拉的非凡表现而感到自豪。天亮之后,阿卜斯骑士们飞身上马,想一起向波斯大军发动进攻,安塔拉劝阻他们说:
“弟兄们,今日不同于往时,今天的一战将是一场鏖战,足令童发变白。你们要一起守在山口,大家抱成团,千万不要分散开来,也不要主动出击。因为波斯人要到你们的帐篷中来,以求置你们于死地。”
安塔拉话声刚落,波斯大军便像大海的汹涌波涛一样朝阿卜斯人袭来,人山人海,顿显山口狭窄,骑士情绪变坏;黄尘滚滚,遮天蔽日,黑夜重来;乱马交枪,矛来剑挡;厮杀激烈,空前绝后,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人喊马嘶,如雷贯耳;死神过路,身首分家;阴风吹拂,懦夫命丧。
那天,安塔拉从部族骑士中精选了一千名英雄,带领着他们去战斗,自己冲在最前面,为他们挡波斯军的羽箭。站在阿卜斯骑士身后的还有若干壮士,他们手里拿着长矛,牵着马。每当安塔拉看到波斯人时,便让骑士们躲在一旁,自己飞身上马,呐喊着朝敌人冲杀过去。
安塔拉带领着千名骑士一直战斗到将敌人驱散到沙漠旷野。安塔拉进退自如,厮杀拼搏有理有节,致使波斯人内心恐怖不安,纷纷逃散。
日挂中天,战斗更加激烈,危险处处存在,烟尘袅袅上升,利剑长矛飞舞,令常人折寿,使强汉受辱。波斯人心惊胆战,大队人马溃散,夺路逃窜。
呼达文德见阿卜斯大军攻势猛烈、勇敢坚定,不禁怒火燃烧在胸,于是跳下马背,手持利剑盾牌,向着阿卜斯大军走去。波斯人见统帅下马与阿卜斯人厮杀,失声喊起来,纷纷下马,波斯军中的阿拉伯、突厥、波斯和迪莱姆骑士把王太子团团护围起来,结果许多骑士为保卫统帅献出了生命,倒在了血泊之中。一时间,大地震荡,苍天旋转,战马惊奔,彼叫此喊,剑舞矛飞,人仰马翻,波斯人遭受到不能忍耐的灾难,出战者尝尽了苦辣酸甜。厮杀一直继续到红日隐去,天色渐渐昏暗,黑夜落下了幕帘,双方这才击鼓收兵,脱离接触,各自返回营盘。
经历了那天的厮杀激战,英雄们回想起一日的战斗场面,无不感到心惊胆战。
那一天,波斯大军中的阵亡人数要比阿卜斯大军多数倍,不过由于波斯大军人多,骑士们感觉不到损失了多少人马。
阿卜斯大军回到山中,屈指一算,他们损失了许多重要将领。堪达部族骑士感到失望,因为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头领,因此行动迟缓,最终溃败逃往丘山,留下继续战斗的都是英雄,他们害怕丢人、出丑;祖贝代部族的骑士则失去了活力,因为他们的头领穆阿德身受重伤,无法指挥作战,故仅仅设法脱身,以备日后再战。
拉比阿则欣喜若狂,因他看到阿卜斯军受到重创,连声向侯泽法取得的胜利表示祝贺,对他说:
“明天也要像今天一样把阿卜斯人打个落花流水,把他们彻底消灭,把与他们一起战斗的其他部族人也一扫而光。”
侯泽法说:
“拉比阿,凭安拉起誓,他们都是些了不起的勇猛骑士,只要那个可恶的黑奴骑士在,我就休想战胜他们。那一天,只有那安塔拉出战,他一口气就斩杀了一百名波斯骑士,太厉害了。”
阿卜斯人回到山中,情况相当不好,多数人受了伤。
族王祖海尔开始与安塔拉商量退到山里、在妇女和孩子们面前进行抗敌厮杀之事。安塔拉说:
“凭安拉起誓,我们只有在战胜这些敌人之后,才能进到山里去。族王,若能给我一千名骑士,我就能守住这个地方,即使遇上违背苏莱曼意志的那些妖魔鬼怪,也不在话下。”
安塔拉望着舍布卜,说:
“飞毛腿,明天,你给阿卜莱扎一顶高大驼轿,让阿卜莱坐上去,跟着我出山……”
[0236]坐轿观战
“跟你出山?为什么?”舍布卜问。
“我要让堂妹亲眼看看我怎样收拾这帮胆小鬼!”安塔拉回答说。
族王听后,心中甚是高兴,说道:
“兄弟,你只管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我们不会违背你的愿望。”
一夜过去,红日从东方升起,波斯大军上马准备出战,王太子呼达文德跃上马背,顿时呐喊声四起,响彻天空,原野大地为之颤动。
阿卜斯骑士们一一飞身上马,排好队列出发,安塔拉像一头雄狮一样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雄赳赳,气昂昂。他想到自己所经历的可怕场面,思潮起伏,不禁诗兴勃发,随口吟诵道:马嘶闻欣豫,剑鸣娱我心。
骑士呐喊日,甘味无处寻。
堂妹当自豪,责难由族人。
青年豪迈处,非海量豪饮;
而在战沙场,策马挥利刃。
我为部族战,正合我性品。
人言述父祖,供入懦夫林。
剑矛吾父祖,战马防灾临。
我是安塔拉,却敌传佳音。安塔拉出战那天,阿卜莱坐在驼轿里,跟在安塔拉的身后,以便亲眼观看安塔拉的厮杀英姿。
安塔拉吟罢诗,用雷鸣般的高声对阿卜莱说:
“阿卜莱,你亲眼看看吧!”
随即,安塔拉策马向着波斯人的右军杀去,心比石坚,势如大海潮涌。安塔拉挥矛舞剑,狠刺猛杀,令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未过一个时辰,已见二十五个波斯骑士落马倒地丧命。随后,安塔拉转向波斯大军的左军,又是一阵刺杀,顷刻之间,已有十个骑士丧命。继之,安塔拉策马回到两军阵前,纵横驰骋,左右观看,高声叫阵道:
“喂,今天不同于往日,是决战之日,我要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恐怖,什么是畏惧。你们不要派懒汉和无能之辈与我对战!”
说罢,安塔拉随口吟诵道:让我听马嘶,常与勇士伴。
香源尘烟里,佳酿来利剑。
我乃安塔拉,族多英雄汉。
我有狮虎力,志高殊一般。
生死由主定,凭主立誓言:
未亡裹殓衣,沙场展笑颜。安塔拉刚刚吟罢诗,敌方一骑士朝安塔拉冲了过来,但见那骑士身穿锁子甲,利器手中拿,策马直扑安塔拉。那骑士是迪莱姆部族的一名首领,名叫“鲁斯图姆”,是迪莱姆部族中无人能比的一位善战猛将。他来到安塔拉面前,高声喊道:
“下贱的黑奴,今天我就要把你送入坟墓之中,让你的身影消失在人间,为后人留下前车之鉴。”
安塔拉想让堂妹阿卜莱亲眼见识一下他的勇敢,未容那个迪莱姆骑士朝他发动进攻,他便狮子似的扑了过去,伸出像骆驼脖子一样的长臂,一把抓住鲁斯图姆锁子甲上的铁环,如同老鹰巨爪抓住小鸡那样,将鲁斯图姆抓起,举到空中,又像摇动投石器一样摇了三圈,然后信手甩去,只见那位骑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眼见此景,在场的人无不心碎胆裂。
紧接着,第二个波斯骑士冲上来,安塔拉心比石坚,伸手将之抓住,高高举过头,随后将之摔在地上,顿见那骑士横竖不分,命入黄泉。
第三个骑士冲来,身高马大,像座小山。安塔拉未容他抽出利器,一拳击去,使之前胸与后背贴在一起,落马倒地,一命呜呼。
第四个骑士出战,安塔拉像久旱的土地迎接甘霖一样,没有让其左顾右盼,便伸过手去,抓住那骑士的脑袋,稍用力气一扯,便见其首级离开了双肩。
波斯骑士们见此情景,无不惊慌失措,退缩的后退,惊逃的惊逃。
坐在驼轿里的阿卜莱喊道:
“大英雄,不要手软!当代骑士,无人恨你!”
听阿卜莱这样一喊,安塔拉认为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骑士,而好像是妇女们。安塔拉继续纵马驰骋,挥矛舞剑,不断有波斯骑士被他斩于马下,直到夜幕降临,他发现丧命的波斯、迪莱姆兵士竟达一百五十人之多。
呼达文德眼见安塔拉勇敢超群出众,深感惊惶。
安塔拉退出战场,阿卜莱走上前去,一把将安塔拉搂在怀里,说道:
“妇女的卫士,敌人的克星,好样的,你真行!”
听阿卜莱这样一说,安塔拉顿觉疲惫一消而散,就像从未战斗厮杀过一样轻松,相信自己一个人就能迎战整个波斯大军和所有宿住旷野丘山上的人。
族王祖海尔走上前去,亲吻安塔拉的眉心,连声感谢赞扬他。之后,他们进入山中,阿卜斯人都为安塔拉的战绩感到欣喜,一夜安睡到天明。
第二天,安塔拉照样独自赴战场与波斯大军拼杀,一连战斗了十天整。
[0237]空欢虚惊
第十一天,安塔拉在与波斯大军的交战中,因疲惫而身上四处受伤,自己的甲衣被自己的血染红。但是,他不肯当着堂妹阿卜莱的面后撤,更无意脱逃。波斯大军见此情景,贪心骤生,拉比阿高声喊道:
“喂,骑士英雄们,安塔拉身负重伤,疲惫不堪,冲过去,把他杀掉,把阿卜斯部族的女人全抢过来呀!你们不晓得,那些女人们个个美如圆月,艳若鲜花!”
拉比阿话音刚落,忽见黄尘腾起,铺天盖地。片刻后,烟尘下闪出一哨人马,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比大限和野兽来得还快。拉比阿望着法札拉部族首领侯泽法说:
“主公,如果你相信我,我敢说这黄尘是科斯鲁艾努舍尔旺率领的大军所荡起的,定是带着所有的呼罗珊骑士赶来了。因为他久久听不到王太子呼达文德的消息,所以亲自率部前来。如果我的猜测无误,那么,阿卜斯部族的任何人都难得活命。”
说罢,拉比阿定神凝视,发现那确实是一支大军,其势如排山倒海,居于大军最前头的是努阿曼国王,跟在一旁的是希贾尔和阿尔沃。过了一会儿,大军分散在丘山和旷野上,骑士们齐声高喊道:
“奈吉姆人,你们要倒霉了!波斯人,游牧阿拉伯人的国王努阿曼来啦!”
拉比阿一听,不禁惊慌失措,欣喜情感一扫而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望着惶恐不安的侯泽法说:
“兄弟,阿卜斯人把努阿曼救了出来,他们带着他来支援阿卜斯人来了。我猜想,八成是希贾尔救了他。努阿曼定是找我们算账来了。他会对我们说:‘你们万万想不到把我囚禁起来,我还会来追赶你们!’如果我们不好好策划一下,说不定就会死在他的手中。”
拉比阿说罢,歹心顿生,对游牧阿拉伯部落人说:
“你们停止厮杀拼搏吧!努阿曼国王已经挣脱了桎梏,敌人没有能管住他。”
游牧阿拉伯人听拉比阿这么一说,又看到随努阿曼国王到来的那支大军,纷纷奔走相告,立即退出了战场,随后齐声喊道:
“努阿曼胜利了!安拉使他快乐久存!”
他们纷纷向努阿曼走去,下马向他行吻地礼,因为武苏德被俘之后,他们没有头领,备感屈辱,常遭波斯、突厥和迪莱姆人的欺负;如果不是还怀着抢劫阿卜斯人的财富欲望,他们早就脱离波斯大军逃往丘山旷野四分五散而去了。
努阿曼国王是怎样挣脱被囚禁之苦的呢?那完全得益于希贾尔和阿尔沃两位骑士相助。
希贾尔和阿尔沃率领众骑士前往希拉城,一路快马加鞭,人不离鞍,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当他们临近希拉城时,到牧场和山谷对牧人发动突袭,抢到一批好马,鞴上鞍鞯,然后穿戴好甲衣,佩带上印度制宝剑,向希拉城进发。
留在希拉城看守努阿曼国王的一千名骑士见兵临城下,立即上马出战,领兵的是呼达文德王太子的一名侍卫。
希贾尔听到来兵在用波斯语说话,并且不时念叨着火神的名字,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知道他们是波斯人,于是纵马迎了上去。阿尔沃冲上前,一剑将一名骑士斩于马下。阿卜斯骑士和堪达骑士齐声呐喊,声震长天,敌人闻之,惊魂丧胆,随后挥矛舞剑,波斯人频频落马倒地,命断黄泉。希贾尔策马冲入敌群,一阵狂刺猛砍,不到一个时辰,波斯一千名骑士多数丧命,幸存者纷纷拨马向旷野逃窜。
旋即,希贾尔带着手下骑士英雄冲进希拉城,从桎梏枷锁下救出了努阿曼国王,祝贺他平安脱险,然后把与安塔拉和解成为好友的经过从头到尾向努阿曼讲了一遍。
努阿曼国王听后,连声感赞希贾尔的果断作为。高兴地说:
“我现在才知道,能救我挣脱桎梏枷锁的只有安塔拉。”
与努阿曼一起摆脱囚禁的还有他的一千名亲友和骑士。努阿曼当天写信数封,派差使送达他的所有近人盟友。就在那天,努阿曼国王为自己获得自由而感到欣喜异常,立即开始为手下人准备武器和行装。
第二天,当晨阳东升之时,一支大海似的骑士队伍到来了。他们在希拉城只停留了五天,努阿曼国王手下便聚集了一万七千名骑士。由于担心阿卜斯人抗击波斯人遇到困难,他们当日离开希拉城,跨荒原、越沙漠,踏上了去往阿嘉山的征程。
阿拉伯骑士们听说努阿曼国王得救,便从各地赶来,投奔努阿曼国王的旗下。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日夜兼程,当他们临近阿嘉山时,他们的人马已增至四万五千人,而且个个身披锁子甲,人人手执利剑长矛。
游牧阿拉伯人听到拉比阿的喊声,所有人一齐朝努阿曼国王走去,走在最前面的是拉比阿。他们来到努阿曼国王面前,拉比阿急忙向他行吻地礼,并向国王道歉。侯泽法及法札拉人也向努阿曼致礼问安。
呼达文德王太子则害怕努阿曼国王的到来,故带着波斯军远离了阿嘉山,因为他身边只剩下十五万人马,其余十万余众都已血染黄沙,害怕阿拉伯人对他们发动进攻。
阿卜斯大军仍驻守在阿嘉山前。努阿曼国王带大队人马来时,见波斯人因害怕而撤离,那些游牧阿拉伯人便生抢劫波斯大军财富的欲望,随即高声喊叫,从四面八方向波斯人发动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