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所以到这个地方来,原因在于阿尔沃的妹妹赛勒玛。当阿尔沃率领人马去追赶安塔拉时,按照安塔拉的吩咐,叮嘱他妹妹不要把他外出的消息告诉妇女与孩子们,赛勒玛果然照此行事。但是,当发现安塔拉失踪,妇女和男人们心急如焚时,赛勒玛担心哥哥遇到什么意外,于是把事情告诉了安塔拉的父亲舍达德。其实,这时阿尔沃已经成了安塔拉的手下人,和安塔拉一道去了堪达部族,以便救阿卜莱及其父兄,并告诉舍达德说,阿尔沃已经变成与安塔拉同甘共苦、同舟共济的好朋友,还说到安塔拉如何救了她,然后才平安返回家园。赛勒玛还告诉他说,安塔拉在拜斯塔姆那里,得知他的叔父马立克去了堪达部族,安塔拉追踪而去,她的哥哥阿尔沃也跟着去了。
舍达德听赛勒玛这样一说,立即去见族王祖海尔,一一禀报。祖海尔听后,叹了口气,深为安塔拉失踪感到难过,于是对他的四个儿子说:
“我真担心部落卫士在堪达部族的族王阿姆鲁那里遇上什么不测……因为阿姆鲁有个外甥,名叫米斯哈勒,武艺高强,颇善厮杀,远近闻名。你们赶快出发支援安塔拉!见了他,代我问他好,就说我疾病在身,不能出征;如若不然,定会亲自救援。”
沙斯四兄弟听说去救援安塔拉,人人喜形于色,个个摩拳擦掌,随即选精兵千骑上路,沙斯策马走在大军前锋,信口吟诵道:急行迎战事,良将处境险。
族人催骏马,以求功德全。
扬眉剑出鞘,挥矛似月弯。
唤声阿卜斯,斗敌显贵贱。
匹配阿卜莱,骑士英雄健。
言出行必果,雄狮战场现。
情真意更切,豪迈自无限。沙斯吟罢诗,众骑士随即拍马飞驰,直抵堪达部族家园,见到了安塔拉,使之挣脱了险境。安塔拉上前去见族王的儿子们,连声为他们祝福。沙斯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我们可要责备你的行动了!你远行也不告诉我们一声,万一出什么差错,妇女和姑娘们岂不悲伤万分,欢乐尽失吆!”
安塔拉说:
“主公,我之所以如此行事,为的是不让敌人幸灾乐祸,免得他们说阿卜斯部族的头领与一个奴隶一道出征,却为了他得到一个姑娘的欢心。”
舍达德说:
“孩子,你何苦为了爱情而冒险,致使所有阿拉伯人与你为敌呢?”
安塔拉说:
“假若一个人受到了一个不守约言者的虐待,他必不惜屈尊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哪怕为此而死。”
舍达德说:
“孩子,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假若使你叔父尝到流离失所、寄人篱下、失去亲情之苦,他便会在你面前低下头来,你也便不用一剑一矛就达到目的了。”
安塔拉说:
“我怎能让他从我手里跑掉,反过来将我杀死呢?”
随后,安塔拉将叔叔在堪达部族的虚伪作为讲了一遍,谈及马立克如何将阿卜莱许配给米斯哈勒,怎样在阿拉伯人之间制造分裂等行径。大家听后,无不惊诧。
他们又问起马立克及堪达人的情况,安塔拉说:
“我叔父及其儿子阿慕尔现在我的手中,堪达人回返从拜斯塔姆掌中救他们的妇女和孩子去了。拜斯塔姆听说堪达人进攻我们,他便突袭他们的家园,结果堪达人死的死,伤的伤,被俘的被俘。我本想去支援拜斯塔姆,不料突然看见你们来了,我就没有去成。”
大家听后,无不惊赞安塔拉福星高照。
他们来到交战的地方一看,发现马立克及其儿子阿慕尔被五花大绑,奄奄一息。沙斯对马立克说:
“卑劣的人哪,难道你不感到害羞?你已经变成了人们口中的笑料。你现在成了这个样子,真是罪有应得,因为愚不可及,分不清什么是福与祸,弄不明什么是对与错。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看到你被五花大绑,我很高兴,好让你认识一下安塔拉的能力。”
马立克听后感到此话的分量,知道族王祖海尔的儿子及其伙伴是来支援安塔拉的。他说:
“阿拉伯头人们,功高知礼的人们,我决不能把我的女儿交给这个敌人,除非把我杀掉,硬把我的女儿抢走。”
舍达德对他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决不允许你把我儿子的钱白白拿走,否认他的功绩,而把你的女儿许配给别人。我们要把这位姑娘送回她的亲人和部落中去,让她自己做主,与她所爱的人结为鸳鸯。我们将按她的意愿举行结婚庆典。”
安塔拉对他们说:
“请在场的头领们为我作证,等我叔父回到家乡,不再让他的女儿出丑,让阿卜莱永远摆脱东躲西藏之苦后,我不再追求她,我也不在家乡住下去,而去埃图凡部族,住在我的妹妹那里,等待安拉为我带来好运。但是,我决不允许他把女儿许配给我以外的人,只要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如若不然,我必将把他送入另一个世界中去。”
沙斯和马利克听后说:
“马立克,你别不知好歹!难道你还想让你的侄子再说什么!你侄子不顾自己的安危几次救过你的命。”
马立克说:
“我有一个条件,这个裁决要在你们的父亲祖海尔族王面前宣布。”
安塔拉说:
“凭打闪行雨的安拉起誓,我同意你的这个条件。”
协议达成,族王之子沙斯、马利克、哈里斯和沃尔盖作证,舍达德走上前去为弟弟及其儿子松绑。
虽然大家一致同意由族王裁决,但安塔拉心中的忧虑有增无减。他顺口吟诵道:为情耐心竭,泪水化血淌。
忧虑自有因,对人多敬仰。
只缘行为邪,令我苦倍尝。
灾难日继日,骑士叹心伤。
叔父仇视我,欲使我命丧。
我甘忍屈辱,享尊在天上。安塔拉吟罢诗,决计去帮助拜斯塔姆,于是对族王的儿子们说:
“诸位头领,你们若想厮杀,那就等我们一起回返。我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你们的奴隶,完全听从你们的安排。”
沙斯说:
“凭安拉起誓,有多大的困难,我们一起为你分担。我们就是来支援你的,你到哪里,我们就跟你到哪里。”
随即千骑大军动身,安塔拉行进在族王的儿子们中间,不禁诗兴大发,随口吟诵道:立志方登高,切莫偏入梦。
莫斥墨者黑,当近朱者生。
人难避屈辱,留心食伴病。
追求功业者,每每起五更。
沙斯真勇士,你是希望星。
荣誉防践踏,此比生命重。
将军志不移,除非马蹄停。
曾经几多战,剑击映火红。
常佩印度剑,以备灾难生。
君是人上人,有谁堪共荣?沙斯听了安塔拉歌颂自己的诗,说道:
“骑士之王,凭安拉起誓,我不值得诗人吟诗称颂!”
[0167]又遇不平
游牧人回到拜斯塔姆面前,将安塔拉说的那些话转告给他,并说安塔拉决计进攻堪达部族,且不带任何人。拜斯塔姆说:
“凭安拉起誓,我不能阻止那种行动。”
拜斯塔姆随即从舍伊巴部族中选出一千名骑士,踏上征途,赶到堪达人居住之地时,正是迎娶阿卜莱的时间,迎亲队伍距米斯哈勒家乡仅有一天路程。拜斯塔姆派人去探听消息,那个人不多时便返回,报告说阿卜莱正在去往新郎家的途中。拜斯塔姆一听,几乎心碎,加之不知安塔拉当时在什么地方,更是心似火燎,对手下骑士说:
“弟兄们,准备战斗!今晚我就让你们看看我如何处置堪达人,我将让他们见识一下最糟糕的婚礼。”
拜斯塔姆走近帐篷,听到里面传出哭声,于是说:
“我猜想安塔拉已在路上袭击了他们,抢走了新娘,说不定杀死了米斯哈勒,堪达骑士们离开村庄,追击安塔拉去了,我们没有想到他们会这样。”
说罢,拜斯塔姆开始进攻村庄,杀死了留在村里的男子,赶走了所有牲口。拜斯塔姆说:
“堪达骑士们听到这个消息,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们就会离开安塔拉而回返。”
拜斯塔姆果然料事如神。堪达骑士们听说村庄被拜斯塔姆袭击,时在黎明之前,便立即离开安塔拉返回村庄,继之开始追击拜斯塔姆。
堪达大军追上拜斯塔姆,将之团团包围,因堪达大军兵马远远多于拜斯塔姆手下的骑士,自然后者难以抵挡,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安塔拉率领众骑士赶到。安塔拉见舍伊巴人处境危险,便说:
“凭安拉起誓,鸡公的这种处境正是我所担心的。”
说罢,安塔拉指挥阿卜斯骑士向着堪达人冲了过去。安塔拉出战令堪达人心惊肉跳。安塔拉像雄狮一样朝堪达骑士冲杀,同时吟诵道:鸡公攻势厉,怒杀众顽敌。
稍待青锋现,曾戳诸王脊。
堪达人可知,勇士剑奇迹?
剑出战激烈,似狮扑鹿麂。
列王皆惧怕,挥矛惊天地。
荣耀终归我,高位待我及。堪达人一见安塔拉攻势似火,烧到之处,一无剩余,智者们聚而去见族王阿姆鲁,对他说:
“这个魔鬼一来到这个地方,阿卜斯、阿德南人全都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阿姆鲁说:“你们跟他交战宜先后退一步,免得被他击败。”
果然,顷刻之间,族王的话传到了堪达骑士们的耳里,他们边战边退。安塔拉知道他们这个伎俩之后,便狠打猛刺,将他们打得大败,堪达人东逃西散。
安塔拉见到拜斯塔姆,对他说:
“凭安拉起誓,你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实在无法报答。你用生命保卫了我们,大恩无处报啊!”
拜斯塔姆说:
“骑士之王,凭安拉起誓,几个月来,你也帮了我不少忙呀!”
安塔拉感谢拜斯塔姆,随后谈及叔叔马立克很厌恶自己,说道:
“我决计到埃图凡部族安居。”
拜斯塔姆说:
“凭创造天地宇宙的安拉起誓,我决不能让你离开我。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好事,你只能居住在我这里,我首先应该为你效力。你的叔叔实在可恶,鼠目寸光。”
族王之子马利克说:“我们不会让我们的堂兄弟离开我们。要知道,他离开我们,会使我们感到难过的。我们一定设法让他的叔父改变态度,把女儿阿卜莱许配给他。”
舍达德说:
“马利克,依我之见,我儿子住在拜斯塔姆公子这里最为合适,因为这里距我们的家园不远。我把阿卜莱带回去暂住我家,等我儿子的心中忧虑消除之后,再做安排。”
他们一直谈到天色大亮,方才把事情商定。拜斯塔姆想把战利品平分给阿卜斯骑士们,但他们表示坚决一分不取,而是说:
“这些战利品,就留给我们的兄弟安塔拉,供他在公子这里吃喝用吧!”
随即,他们相互告别,舍达德不忍与儿子安塔拉分别,不禁泪水簌簌下落,脱口吟诵道:善行云有报,厄运难消融。
夜与你和解,清中有浊生。
干枯与碧绿,共存地表层。
日月永不没,人生有始终。舍达德吟罢,大家各自上路,踏上征程。安塔拉和拜斯塔姆一道走去,边走边谈。拜斯塔姆提到阿卜莱,谈起历史上的情侣们所遭受到的离别等苦楚,安塔拉说:
“拜斯塔姆兄弟,凭安拉起誓,我认为没有一个人经历过我所遭遇的坎坷。”
他们一直前进到日挂中天,安塔拉勒马停站下来,低头望着地,泪水夺眶而出,叹息着吟诵道:我恋阿卜莱,爱意满心田。
双颊玫瑰色,圆月映容面。
身似艾立夫,艾立夫:阿拉伯语第一个字母。鬓如努尼努尼:阿拉伯语第二个字母。弯。
唇间含微笑,口张香四散。
心儿多怪掏,一日被情缠。
但期惠风起,来自情人边。
求主宽谅我,慈悲赐予俺。拜斯塔姆听罢,问道:
“骑士之王,你怎么啦?仿佛你一想到阿卜莱,情况全都变了。”
安塔拉说:
“是的,兄弟,我对阿卜莱的爱确乎入心入神哪!”
“你究竟想到了什么,以致泪洒胸怀呢?”
“我真担心堪达人获知我们现在的情况,因为我们分成了几个小队,各走一路,万一阿姆鲁得知这种情况,率兵突袭一路,族王的儿子们恐怕会遇上什么不测,造成重大损失;到那时,拉比阿及其兄弟奥马拉就会幸灾乐祸,袖手旁观看我们的笑话。”
“凭安拉起誓,你想得很周到。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
“依我之见,你先令你的骑士带着这些战利品回你们的家园,你和我再带上十个勇士去送我们的阿卜斯兄弟一程,直到他们远离这个地方,我们再去你们那里。”
拜斯塔姆立即命令他的手下骑士带着战利品先返回家园,他又选了十个精悍骑士与安塔拉、舍布卜一起去护送阿卜斯骑士队伍,直到他们到了安全地带,拜斯塔姆一行方才回返。拜斯塔姆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我们现在不用担心堪达人会追击我们了。”
安塔拉说:
“有备无患,不受人怨。我们今天就在此过夜,待黎明时分我们再起程上路。”
[0168]贝杜因人
阿卜斯、阿德南大军离开安塔拉之后,族王祖海尔的儿子们心中甚感不悦。沙斯想到阿卜莱的父亲马立克的所作所为,不免忧恨缠心,想把他杀掉,但考虑再三之后,还是改变了原来的想法。随后,他带着五百名骑士先行,舍达德与他们同行,剩下的五百名骑士由马利克率领,护送阿卜莱,因为他比沙斯更善于抚慰众人。
马利克一行人马来到一个名唤“黎阳峪”的谷地,只见那里河渠纵横,绿草如茵,清水流淌,羚羊成群,平静安全,简直是安拉造就的人间天堂。由于他们长途跋涉,给养近于枯竭,众骑士向马利克公子说肚子已觉饥饿,马利克沉思片刻,说:
“眼前这个地方,正是猎取羚羊的好地方,你们立即行动,获得足够猎物再来做饭吧!”
众骑士立即响应,纵马向谷地深处奔驰而去,分散在各条山谷之中,马利克骑上父亲的那匹良驹,向着左侧驰去,开始将野兽往沙漠上驱赶。当他正策马飞奔时,即见一只公鸵鸟在山丘中间惊跑,他便立即拨马去追鸵鸟,开始在山丘之间与鸵鸟周旋,直到鸵鸟逃脱了他的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