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代长大,成了一代英雄,部族中的人决定把首领职权正式交给他,使他正式就任他父亲生前所居职位。劳代说:
“弟兄们,接受首领职权需要担当重任,我指的是要在战场上与骑士交战厮杀。凭天房和渗渗泉起誓,我想见到一个能在战场上征服我的人,我可以把自己的钱财交给他,永远伴随着他。”
劳代有位堂弟,名叫西巴阿·本·迪拉阿。西巴阿是个勇敢骑士。他憎恶劳代,每当一块吃喝时,总会说些带刺激味的话给劳代听。有一次,他对劳代说:“你怎么总是要没有尽头的东西呢?你看到过当代那个达到顶点的人吗?”随即西巴阿把当代骑士英雄的故事一一讲给劳代听,终于讲到安塔拉·本·舍达德,谈及安塔拉怎样到了波斯科斯鲁艾努舍尔旺那里,谈及杀死十字架崇拜者大主教,怎样从那里带回大量金银财宝、男仆女婢、马匹骆驼,并告诉劳代在诗中安塔拉如何描述其堂妹天生丽质、亭亭玉立、婀娜多姿、闭月羞花之貌。
劳代听后心如刀割,知道西巴阿的目的何在,确信西巴阿想把自己赶出去,以期被人杀掉。
安塔拉赋诗赞美阿卜莱的消息在赛阿德部族中广泛传开,赛阿德部族的骑士纷纷谈论安塔拉勇敢善战、口才超群。听到这些,劳代心想:“他才是当代无双的英雄,所有骑士都拜倒在他的面前,他得到了所有阿拉伯人的款待。毫无疑问,他的堂妹阿卜莱貌美绝伦。既然人们都在说阿卜莱漂亮,安拉也赐予我勇敢、口才和万贯家财,我要尽全力让自己如愿以偿。不让任何一个阿拉伯人与我平起平坐。”想到这里,劳代决定到阿卜斯、阿德南部族中去,与那里的所有英雄较量一番,然后再向阿卜莱求婚,安享她的美貌。他对堂弟说:
“这就是你让我在英雄们中间争取的最高荣誉。”
随后,劳代去与母亲商量此事。他对母亲说:
“你就为我祈祷吧!但期我借你的祈祷吉言实现我的愿望。”
母亲说:
“你照自己的想法办吧!安拉成全你的理想,不让任何人与你比肩,因为你门第高貌美出众、见地正确、宽厚无比。”
听母亲这样一说,劳代信心十足,意志坚强,备好礼物钱财,决定走上一遭。
劳代有五个姐妹,都是闺中姑娘,个个如灿烂明星,人人似快活羚羊。他带着她们去远行,如与阿卜莱结婚,由她们簇拥着新娘回村庄,好向族人显示他去了他的舅父们那里,他的舅父们都是忠诚仁义之辈。
劳代带上大量钱财,令家仆们将驼轿备好,让母亲和姐妹们上了驼轿,随后向阿卜斯、阿德南部族的家园进发。路途上,他们在那个地方遇上了安塔拉和舍布卜,因此有了仆人与舍布卜之间的那几句对话。
舍布卜听后觉得奇怪,回返将情况一一报告给安塔拉。安塔拉听后说:
“凭天房起誓,这故事奇妙至极,一定要写下来供天下后人借鉴。”
沙斯说:
“人死有其因。这个小伙子将死于贪心。凭安拉起誓,我真没看见过比他的坐骑更好的马,也没有见过比他更漂亮的男子。”
安塔拉说:
“他的自大自负将把他带入坟墓。他遇上我,我就让他自食其果吧!”
说罢,安塔拉手持长矛,佩上青锋宝剑,飞身跨上宝马,直奔战场而去。安塔拉大声喊道:
“好小子,与我较量较量吧!”
劳代听后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来到安塔拉的面前,定神一看,见安塔拉两眼中透出英雄气概,便问:
“你是阿德南部族的哪位骑士?你知道自己在与谁较量吗?我倒看你有点儿英雄气概。”
安塔拉说:
“你是有眼不识英雄,经验见识不足啊!我是阿卜斯部族卫士安塔拉·本·舍达德。你要追求的那位姑娘,正是我的堂妹和意中人。”
劳代一听,惊奇地微微一笑,说道:
“妙哉,妙哉!这个故事简直值得用金水写下来留给后人传诵。”
劳代随即离开安塔拉,回到母亲的驼轿旁,对母亲说:
“母亲,承蒙你的祈祷,我的目的达到了。你看到的这个骑士就是骑士英雄安塔拉,就是堂弟西巴阿劝我离家寻找的那个对手。他真是没有眼睛,竟敢在这片旷野上向我挑战。母亲,你就看看我是怎样制服他的吧!”
劳代说罢,母亲撩起轿帘,探出头来,但见老夫人圆月般的脸上生着一双羚羊般的眼睛。老夫人说:
“孩子,安拉为你祝福,保佑你大愿实现。既然他就是安塔拉,你为何无功而返,让嫉妒者幸灾乐祸呢?你想娶到他的堂妹,你就赶紧与他决战,不达目的就不要回来。”
听母亲这样一说,劳代头脑中的阿拉伯人的自尊豪情和蒙昧时期的狂热义气勃然大作,挥剑纵马飞驰到安塔拉的面前,他像勇士们遇到对手那样吟诵道:
我本英雄汉,几度临沙场。
多少大军至,遇我忙逃亡。
多少落马者,沦作兽口粮。
唤声阿卜莱,赞你享荣光;
当世英俊男,与你配成双。
你的奴不幸,即亡我手上。
欲取我命者,一枕梦黄粱。
安塔拉一听,说道:
“该死的狂徒,你是多么愚蠢,又有多少奢望!安拉诅咒你的妄想!”
安塔拉怒目凝视着对方,想到自己为了阿卜莱所付出的种种辛苦,指着劳代吟诵道:
时运不助我,今日斗魔鬼。
一场灾难去,复见新祸回。
曾独卧荒原,未感心生畏。
剑矛不离身,雄狮遇我跪。
自称英雄者,见我多逃溃。
敌血流成河,尸成兽美味。
欲取我命者,有来无处归。
安塔拉吟罢诗,只见劳代像一头雄狮似的朝安塔拉扑过来,安塔拉从容应战,二人之间开始了激烈厮杀……
[0121]姐妹说情
劳代一矛刺去,险些刺中安塔拉。安塔拉见劳代手舞长矛如作家信手挥笔,灵巧娴熟,心想:“这小伙子口齿伶俐,诗才不凡,善操利器,勇敢非同一般,看来我又遇上了一场灾难,不能掉以轻心哪!”于是谨防对方得手,纵马驰骋,与劳代周旋起来。
安塔拉频频出入马匹荡起的烟尘,时不时地勒马停站,显出疲惫懒惰的样子。劳代见此情景,以为安塔拉神志不清,随即举矛冲了过去,大声叫道:
“奴才赶快下马,免得一命归阴!”
安塔拉原地不动,待劳代靠近自己时,立即拔剑出鞘,抵挡劳代的矛头,但见两匹马相互嘶鸣。安塔拉一声大喊,胜似雄狮怒吼,伸出拳头猛击劳代的前胸,劳代即刻落马摔在地上,险些把骨架摔散。舍布卜见势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劳代死死摁在地上,接着用一条长绳将劳代的脖子拴住,牵到安塔拉的面前,劳代低下头,停止了一切反抗。
安塔拉正想挥剑削下劳代的首级,然后收去他所携带的全部钱财,忽见他的母亲和姐妹们都已下驼轿,发狂似的往自己的脸上扬沙土,一个个全都摘掉面纱,赫然露出一张张满月般的面容,流着泪水来到安塔拉的面前。
五姐妹同声喊道:
“当代骑士英雄,求你怜悯我们的眼泪,可怜我们家少男缺丁。你如果想杀我们的兄弟,就请先把我们杀掉吧!千万不要让我们眼看着失去他。”
这时,劳代的大姐走到安塔拉的跟前,亲吻安塔拉的双脚,随口吟诵道:
骑士且宽容,怜我火烧心。
吾弟成俘虏,无弟我失魂。
求放弟一马,以证慷慨真。
你是英雄汉,威武服众人。
求怜我小弟,家兴寄其身。
听罢大姐吟诗,安塔拉打心眼里惊赞其诗才。二姐走上前来,亲吻安塔拉的双手和双脚,然后吟诵道:
骑士且看我,泪流怨心软。
怜我全家人,赎弟不惜钱。
你心明如月,虽肤黑似炭。
求主施厚恩,只缘女无援。
起誓凭天房,主偿你大愿。
二姐吟罢诗,三姐忧伤有加,走上前来赋诗赞美安塔拉:
骑士英雄汉,马嘶人忐忑。
君威震四方,策马皆越过。
且受我一拜,怜我姐妹多。
求放弟一马,赎金不吝啬。
弟如掌上珠,失之命蹉跎。
四妹走上前来,美若初升朝日。她拉住安塔拉的马缰,朗声吟诵道:
耐心已失却,思念裂心肝。
吁请众好友,给我以支援。
为我点眼药,但期一消炎。
君勇天下服,群雄称君贤。
君诚功德高,作证众争先。
五妹年龄最小,面相最漂亮,最为聪明足智。她走上前来吟诵道:
骑士且宽容,丢弃斗与争。
家兄落君手,切怜他年轻。
纵然多冒犯,容忍熄怨情。
君是骑士王,英明普天颂。
君肤色如炭,勇冠众英雄。
随后,姑娘们的母亲流着泪走到安塔拉面前,吟诵道:
骑士挥宝剑,神威显战场。
奇勇我作证,不用人张扬。
主公欲杀人,怜我愁肠伤。
儿令我心碎,泪水顺颊淌。
求公放过他,因其无人帮。
安塔拉听到五女及她们的母亲诗才不凡,又对自己称赞备至,真有些不好意思表示什么,于是对舍布卜说:
“看在他的母亲和姐妹的面上,放了他吧!”
随即令母女们回驼轿中去,几姐妹为兄弟得救感到分外高兴。
舍布卜为劳代松绑,母女们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