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师诚心希望他的两位女主人生活得美满幸福，加之自己终究是要走的，所以得知她们现在有了校长助理这个难得的人来作伴，心中颇感宽慰。然而，一想到她俩对他那样好，他自己却眼看很快就要被人取代，而且以禀性谦逊的他想来是完美无缺地取代，他又感到有几分伤心。在此之前他还一直犹豫不决，现在却急着要离开了；要知道在他走后必然会发生一些事，他希望至少不要亲身经历。
他这悲凉怅惘的情绪得到了很多的抒解，两位女士临别赠给他了一件礼物，一件他亲眼看见她俩织了很长时间的毛线背心；当时他还以为这件背心将属于新来的幸运儿，曾对他暗暗怀着嫉妒。对于一个心存爱慕和崇敬的男子来说，这临别的赠品真是再令他欣慰不过啦。一想到那美丽灵巧的手指不倦地活动，他将禁不住暗自得意：在这坚持不懈的劳作中，绝不至于不蕴含着关怀体贴之情。
而今太太们要招待另一位自己喜欢的男人；在她们这儿，得让人家感到舒心才是。女性都自有其内在的、独特的、不可变异的喜好，世界上没有什么能使她们将它背离；相反，在表面的社会关系中，她们乐于也易于为正在打交道的男子所左右；可实际上呢，她们正是通过拒绝和接受，坚持和退让，来实现自己的统治，文明社会中任何男性也不敢逃避的统治。
如果说建筑师为了娱悦两位女友，完成她们交给的任务，曾经按照自己的喜好随心所欲地施展和证明了自己的天才，如果说当时的工作和娱乐活动都是本着这种精神，按照这样的初衷来安排的话，那么在校长助理来到以后的短时间里，她们的生活方式就已变了一个样。他的一大长处在于谈吐，谈人类的状况尤其是有关青年教育培养的问题；因此与迄今为止的生活方式形成了相当鲜明的对照，特别是校长助理并不完全赞成她们过去孜孜不倦地干的那些事情。
对他刚到时碰见的人体造型表演，他只字不提。相反，对她们志得意满地领他参观了的大教堂、小侧堂以及相关的建筑，他却没能保留自己的意见和看法。“至于说到我，”他道，“我不喜欢像这样把神圣的事物和感官的东西摆在一起，混杂在一起；不喜欢这样专门辟出一些地方来，加以神圣化，加以装饰，然后才去那儿表示虔诚，维护信仰。应该讲，任何环境，即使是最卑践的地方，都不能破坏我们内心对神的情感；我们去到哪儿，它就陪伴我们到那儿，能把任何场所都变成神圣的殿堂。我喜欢的是在家里作礼拜，在我们进餐集会、跳舞玩乐的厅堂里作礼拜。人身上至高、至善的东西原本无形，行事高尚足矣，切忌以任何其它方式蓄意表现自身。”
夏绿蒂本已大体了解他的想法，最近一段时间又对他作了进一步研究，便立刻安排他干起老本行来。建筑师走以前挑选了些管园林的男孩，她让她们列队来到大厅；孩子们穿着色调明快的、干干净净的制服，动作划一整齐，神情活泼自然，整个给人留下了十分良好的印象。校长助理按自己的方式考察他们，对他们提出这样那样的问题，很快就弄清了孩子们的个性和能力，虽然并不像在上课的样子，却在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真教会了他们不少东西，使小家伙们大有长进。
“您是怎么办到的啊？”夏绿蒂一边打发孩子们离开，一边问。“我很留心地听了，您讲的都是些十分熟悉的事情；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讨论这么多问题，而且有问有答，井然有序。”
“也许该对自己的职业特长保密才好，”助理回答。“不过呢，我可以告诉您一个非常简单的信条；遵循它，不只能上好课，还可以做成功许多别的事情。这就是抓住一个对象、一些材料、一个概念或者其它名目什么的东西，牢牢地把握住它，把它的所有环节弄得清清楚楚，如此一来，你就很容易以讨论的方式了解到一群孩子已经掌握些什么，还需要启发他们什么样的兴趣，传授给他们那些知识。他们对您问题的回答可以闻所未闻，可以漫无边际，但只要您随后的提问能吸引他们的精神和思想进一步深入，始终不偏离您原来的方向，那么孩子们最终定会顺应施教者的意图，去思考、去理解和吸收他所传授的东西。教师的最大错误，莫过于让学生牵着鼻子跑野马，不知道牢牢抓住他现在正在处理的内容。您很快尝试尝试吧，它会带给您莫大的快乐。”“这挺有意思，”夏绿蒂说，“良好的教学方法看来与良好的生活方式刚刚相反。在社交场上，谈话不应该拘泥于任何一点；在上课时，最高的准则却是力避精力分散。”
“变化有致而不分散，在课堂上和生活中都是最美的格言，只是要保持好这矛盾的平衡又谈何容易！”助理感叹道。他原准备继续发挥，夏绿蒂却已叫他再去观察观察这时正高高兴兴地列队经过院子的男孩们。对于让他们坚持穿制服这点，他表示满意。“男子汉应该从小穿制服，”他说，“他们必须习惯集体行动，与同伴融为一体，服从集体的意志，为统一的目标奋斗。还有，任何制服都有助于培养军人意识，养成干脆利索的行为作风；所有男孩子原本生来就应该是士兵嘛。您只要看看，他们总爱玩儿打斗和战争游戏，总在那儿冲锋、攻城。”
“如此说来您相反就不会责备我喽，”奥蒂莉接过话头，“我没有让我那些女孩儿们统一着装。要是我让她们来见您，但愿您喜欢她们五花八门的穿着打扮。”
“这我非常赞成，”校长助理回答。“女孩子们就该穿得花样翻新，各人适应各人的身材，各人按照各人的喜好，以便个个都学到一种感觉，就是自己怎么穿戴打扮真正相宜，真正好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们注定了一生都要单独亮相，单独行动。”
“这我听来似乎就挺矛盾，”夏绿蒂反驳说，“我们可是几乎从来不只顾自已啊。”
“不错！”助理回答。“肯定也留心着其他的女性。可女性通常是被视为恋人、未婚妻、妻子、家庭主妇和母亲，她们总是相互隔离，离群独处，也乐意独处。是的，爱好虚荣的女人就是这样。每个女性都排斥另一个女性，天生如此；须知，要求每个女人做到的事，也就是要求整个女性做到的事啊。男人们的情形却不如此。男人需要男人；如果第二个男人不存在，他就创造一个。一个女人却可以活一辈子，也想不到要制造一个同自己一样的人出来。”
“人们允许自己把真实的只说成是怪异的，”夏绿蒂道，“这样到了最后，怪异的看起来也就真实了。我们愿意从您的高论中取其精华，但我们作为女性要与其他女性抱成一团，共同努力，不让男人们对我们拥有过于巨大的优势。是的，您想必不会见怪我们的一点点儿幸灾乐祸，就是当我们发现男人之间也未必特别忍让，我们必将更加感觉得有趣儿。”
接下来，聪明的校长助理认真仔细地考察了奥蒂莉教育她那些学生的方式，对它倍加赞赏。“您只培养学生们最实用的本领，”他说，“这样做很正确。爱整洁的习惯使孩子们乐于检点自己；而只要能养成作什么都兴致勃勃，自觉自信的作风，就什么都能够成功。”
而且他发现没有什么是只做表面文章和装装样子，一切都针对着内在的和必须的品格的培养，因此格外满意。“教育这档子事实在用不着多少解释，”他高声叹道，“只要听的人真正有心！”
“您愿不愿试着给我讲讲呢？”奥蒂莉亲切地问。
“非常乐意，”助理回答，“只是您绝不能背叛我。人们应该把男孩都培养成仆人，把女孩都培养成母亲，这样一来就天下太平啦。”
“把女孩培养成母亲嘛，”奥蒂莉接过话茬，“这个妇女们倒通得过，因为她们即使不做母亲，反正还总得操持家务，当管家婆；可是要我们的小伙子些当仆人，他们肯定会认为自己大材小用喽，不管在他们哪一个脸上，您都很容易发现自以为有能力当领袖的神气。”
“正因此对他们我们要秘而不宣，”校长助理说。“人们总是美滋滋地幻想着进入生活，然而生活并不满足我们的幻想。究竟有多少人甘心去做他们最终不得不做的事情呢？”
就此打住吧，这样的思考可与咱们此时此地的问题没有关系！
“我称赞您幸运，能对您的学生使用正确的培养方法。眼下，您的那些小姑娘成天抱着布娃娃跑来跑去，用碎布头为它们缝制衣服，那些大一点的女孩呢则照看着自己的妹妹，自觉自愿地料理好家务，那么她们将来跨进生活就没有多少困难；这样的女孩子，将在丈夫那儿找回因为离开娘家而失去的东西。”
“只不过，在有教养的上等人家，教育的任务却挺复杂。我们必须考虑到更高级、更敏感、更细致的关系，尤其是社会关系。我们局外人因此需要培养学生外在的表现；这是必须的，不可或缺的，只要不超过适当的限度，原本也挺好。要知道，为了培养孩子适应更大范围的生存要求，常常容易无节制地驱赶他们，同时却忽视了他们内心发展的真正需要。这儿所提出的任务，都只或多或少地由教育者要么解决了，要么搞糟了。”
“对于我们在寄宿学校里教给女生们的有些东西，我感到忐忑不安。经验告诉我，这些东西将会毫无用处。一旦她们做了家庭主妇，一旦她们当上母亲，有什么不马上像蜕皮一样扔掉，有什么不立刻置之脑后呢！”
“而今，既然已经投身教育事业，我就没法放弃这个神圣的心愿，也就是有朝一日，我能和一位忠诚的女助手一起，纯粹把学生们成年后在事业领域和独立处世时真正需要的本领传授给他们，然后我也许就可以对自己讲：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对他们的教育已经完成。自然呐，紧接着总会要接受新的教育，在我们的一生中年复一年地都要接受教育，不是出自我们本身的愿望，而是环境使然。”
这一席话奥蒂莉认为真是对极了！过去一年未曾预想到的情感波折，教她懂得了许许多多！展望不久的将来，展望遥远的将来，她眼前已浮现出各式各样的考验！
年轻的助理在讲上面的话时并非没有预先想好一位助手，一位妻子；尽管他很谦逊，仍不会放过婉转迂回地暗示一下自己意图的机会。是的，他是受了某些情况和事件的启发，才在这次拜访中采取一些个达到自己目的步骤。
寄宿学校的校长年事已高；她早已开始在自己的男女同事中物色人作她的助手，最后终于把任务交给了这位她有一切理由信赖的年轻人，要他和她一起继续领导学校一段时间，先作好自己的助理工作，等她死后就继承她的职位，成为学校的唯一所有者。这以后最重要的事情，在他看来似乎就是找一位志同道合的妻子。在心目中，他暗暗地选上了奥蒂莉；然而也产生了某些疑虑，幸好又在相当程度上让新出现的种种有利情况给打消了。露娴妮离开了寄宿学校，奥蒂莉回来少了些障碍；虽然关于她与爱德华的关系也有所传言，但人们对这类的事都不很在乎，甚至它还有可能促进奥蒂莉返回学校呐。然而，如果不是一对不速之客的到来给了他特别的鼓舞，年轻人也许还没下决心，也不会采取任何行动；一贯如此，重要人物的到访总不会不在某些圈子里留下影响。
伯爵和男爵夫人经常遇见人家来询问不同寄宿学校的办学水平，因为几乎人人都为自己的子女教育问题伤脑筋；他们于是决定去了解一下这所口碑甚好的学校，而在两人确认了新的关系以后，自然就一道去进行这样一次考察。只是男爵夫人还另有打算。上次住在夏绿蒂家里，她与她详细讨论了有关爱德华和奥蒂莉的问题。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坚持自己的主张：无论如何得把奥蒂莉送走。夏绿蒂一直担心爱德华的威胁，她试图鼓起夏绿蒂的勇气。她俩谈了种种解决办法；在讲起寄宿学校时，也提到校长助理对奥蒂莉有好感。正因此，男爵夫人更决心参加预想中的访问。
她到了寄宿学校，认识了校长助理，参观了教学设施，随后便谈起奥蒂莉来。伯爵本人在最近一次访问中进一步认识了奥蒂莉，同样乐意谈她的情况。她呢，也愿接近他，是的，甚至为他所吸引；通过他那内容充实的谈吐，她相信窥见了，认识了一个迄今对于她还是完全陌生的世界。就像在与爱德华接触的过程中她忘记了周围的世界一样，与伯爵在一块儿，她似乎才觉得这个世界真正可爱。可吸引总是相互的，伯爵也喜欢上了奥蒂莉，乐意把她当自己女儿看待。这同样使她成了男爵夫人的绊脚石，双重意义上的绊脚石。谁知那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演越烈的情感会有什么结果喽！够了，她现在必须促成一桩姻缘，以解两位有夫之妇的燃眉之急。
她因此巧妙、有效而又不露声色地鼓动校长助理，使他决心去夏绿蒂的府邸走走，以便为实现自己的计划和愿望及时作出努力；对男爵夫人，他没有隐瞒自己的心事。
校长完全支持他作这次旅行，他心中怀着最美好的希望。他清楚，奥蒂莉对他也不无好感。如果说他们之间还存在一点登记差异的话，那么以当今流行的思想观念也不能消除。再说男爵夫人也清楚地暗示过他，奥蒂莉始终还是个穷丫头。仅仅与一个富贵之家有亲戚关系，对谁也没多大好处；因为即使有再多的财富，人家也不可能从那些原本有全权继承家产的近亲名下抽出一大笔钱来给你。而且一直很奇怪的是，人们在确定自己死后的财产继承权时，很少照顾到自己生前宠爱的人，而看样子是为了尊重传统吧，总是把好处给予自己的那些继承者，即使立遗嘱的人本心并不愿意。
在旅途中，他感觉自己似乎已与奥蒂莉处于完全同等的地位。殷勤的接待更增加了他的希望。尽管他觉得奥蒂莉对自己已不如从前坦率；但她毕竟长大成人了，更有教养了，而且一般说来，还比他过去所认识的她更健加谈。她们信任他，让他了解府里的一些情况，特别是在有关他本行的问题上。然而他想进一步靠近自己的目标，内心总有某种顾忌令他踟蹰不前。
一次，夏绿蒂却给了他机会，趁奥蒂莉在场对他说：“喏，您已把我周围成长起来的所有孩子都考察得差不多了；还有奥蒂莉您觉得怎么样？您不妨当着她讲一讲。”
助理于是既富有见地，又神色冷静地说，奥蒂莉变了，比在学校时有了很大的进步，具体讲她举止更大方自如，谈吐更悦耳中听，观察世事的眼光更高；而且这眼光不只是反映在言辞里，还体现在了办事中。不过尽管如此，他仍旧相信，如果她能回寄宿学校去呆一段时间，必定会对她有很大的好处。她可以在那里按部就班地认真学习，一劳永逸地好好掌握一些本领；这些本领，社会只会零零星星地给她，不但满足不了需要，反而只会造成混乱，是啊，常常学是到学了，但为时已晚。他不想扯得太远；奥蒂莉自己最清楚，当时她是怎样从循序渐进的教学中被硬拖了出来。
奥蒂莉没法否认助理的看法，但也不能坦言在听他这些话时自己的真正感受，因为她自己也几乎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它。她似乎觉得，一当想到她的爱人，世界便没有什么事情不再是相互联系在一起；她不理解，没有了他还有什么联系可能存在。
对于助理的提议，夏绿蒂回答得既聪明，又客气。她讲，不管是她还是奥蒂莉，都早已希望姑娘能回寄宿学校去。只是在最近一段时间，她实在少不了一位这么可爱的朋友和助手。不过过一些日子，奥蒂莉要是仍然希望回学校去呆些时候，直至把已开始的学业结束，把中断的课程补上，她本人也不会阻拦。
对这安排助理高兴地表示赞同；奥蒂莉也说不出任何反对的意见，虽然一想到要走心都凉了。夏绿蒂呢，却考虑的是争取时间；她希望爱德华回来时已当上幸福的父亲，随后她确信便万事大吉，可以设法为奥蒂莉作出安排，或者说另作安排啦。
通常在进行完一次引起所有参加者思索的重要谈话，总会出现某种看上去像是人人都感到难堪的静止状态。大伙儿在厅里踱来踱去，助理一本一本地随便翻术，最后翻到了那本还是露娴妮在时放在那儿的对开大画册。他发现里边净是些猿猴画，马上就阖上了。这件事却可能引出了新的谈话，我们在奥蒂莉的日记中找到了蛛丝马迹。
奥蒂莉日记摘抄
人们竟有心思如此认真仔细地画这些讨厌的猴子！如果仅仅把它们看成畜生，人类无异于自我贬低；如果禁不住诱惑，在这些丑脸中去寻找自己的熟人，那可就真得是心怀恶意。
画漫画和荒诞画绝对需要某种古怪脾气。我感谢咱们好心的校长助理，他使我免受自然史的折磨；和爬虫、昆虫什么的我永远不可能交朋友。
这次他向我承认，他也有相同的情况。“对于自然，”他道，“我们无须知道什么，除非那些生活在我们近旁的东西。例如在我们周围开花、长叶、结果的绿树，我们从旁边经过一丛丛灌木，我们散步时跨过每一棵小草，它们才与我们有实在的关系，是我们真正的伙伴。鸟儿们在我们的枝头上跳来跳去，在我们的凉亭里鸣啭歌唱，是我们生活中的一员，从小就跟我们讲话，我们呢也懂得了它们的语言。我们不妨自问，哪一种从我们身边赶走了的陌生的动物，没给我们留下某个可怕印象，只是慢慢习惯以后，这可怕的感觉才迟钝了呢。能容忍身边有猴子、鹦鹉和摩尔仆佣的人，必定是本已过着荒唐、喧嚣的生活。”
有时候，我对这类稀罕可怕的东西突然感到好奇，便会羡慕那些亲眼目睹过这些怪物与别的怪物活生生地在一起的探险旅行家。不过，这一来他也变成了另一个人。谁也别想去棕榈树底下溜溜达达而不付出代价；在一个大象老虎出没的国度，人的思想肯定也会发生变化。
只有从事自然考察研究的学者值得尊敬。他们总是善于抓住本质特征，结合着介绍它们的生态环境和所有相邻物种，向我们描绘、讲解那些陌生和稀罕的动植物。我真希望听听洪堡讲演，哪怕只是一次啊！1）
一间生物标本室给我们的印象就像座埃及古墓，四周陈列着各种动物、植物的尸体，如同一具具木乃伊。那倒明不暗的神秘气氛，挺适合苦行僧们在里边将它们摆弄；但一般的普通教育，不应该包含这类东西，特别是考虑到它很可能挤掉新的和更有价值的授课内容。
一位教师只要能唤起我们对一桩善行或者一首好诗的感受，他的功绩就大过另一个让我们看整套整套的动植物图片，并分纲分目地给我们讲解它们的形状和名称的教员；因为这样做无外乎要证明，人是最高贵的生物，唯有人的模样跟神相像——反正就是这点我们本来已知道的结论。
个别的学生可以听其自由，不妨随他去学对他有吸引力的东西，使他喜欢的东西，他自认为有用的东西；然而，人类真正的研究学习对象，还是人本身。
1）与歌德同时代且有交谊的洪堡兄弟都是杰出的学者，这儿指的是哥哥亚力山大·洪堡（1769-1859）。他一身兼为地理学家、环境生态学的奠基人和探险家，1799至1804年曾到南美洲长期考察，并留下了十分丰富和有价值的成果著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