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回过神,龙琰眼里的阴翳淡了些,立刻松开了握着的手。对上苏月诧异的眼,他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宽心,然后向着萧巧走了过去:
“三百年了,我从不舍得伤她一根头发,不肯让她受一分委屈。我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女人,你却把她伤成了这样。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比较好?”
话落,龙琰对着萧巧的左臂就是一个用力下划。
“——啊!”凄厉的惨叫吓得苏月回过神,原本因为失血而涣散的意识全部回归,简直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半空里,萧巧漂浮在空中,左腕生生被切断,锥心的疼痛让这个已经因为多日来的囚禁而变得半疯癫的女人五官都扭曲起来。断掉的左手手腕在地上弹了几下,最终安安分分的扮演着被抛弃者的角色。
“老一辈的好东西确实不少。单说这‘凌迟’之刑,就甚得我心。你伤苏月两处,我回你三千六百刀。刑罚完成前,我会留着你一口气,让你在痛苦里后悔你所做过的。”幽幽凉凉的的声音飘荡在空气里,龙琰眼里的红光又重了几分,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妖异的残忍:
“才第一刀下去就受不了了?可是,我们还有很长时间来慢慢帮你认识到自己的错呢……”
又是一掌划下,龙琰每挥动手掌对着萧巧遥遥划下一次,对方的身上就会立刻在对应的位置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萧巧的嗓子已经哑了,喊不出声音,只能“啊啊”的低声哼哼,因为疼痛而留下的冷汗混着不自觉留下的泪水,在对方那张干尸一样可怕的脸上,构成一幅鬼气森森的恐怖画面。
一滴冷汗顺着苏月的额角流了下来。
不对劲,龙琰的状态很不对劲。
大魔王虽然脾气不好,却是个暴脾气,对于惹怒他的人也是像秋风扫落叶一样的干脆利索,绝不会用“凌迟”这样残忍血腥又摧残人意志的招数。
瞥见龙琰通红的眼睛,苏月不由心头一跳:
那双眼睛的的眼白已经看不见了,苏月最喜欢的黑白分明的眼睛被整个瞳仁占据了眼眶,而原本黑色的瞳仁,已经被不祥的暗红色取代。
那样的眼睛,上古传说中,只有在邪魔的身上出现过。
那棱格勒峡谷外不远处的草地上,牧民陈堪和往常一样驱赶着羊群来到这里放牧。
八月的牧草丰美,冰川融化后从山顶留下的雪水滋养着这里的草地,成为牧民最爱光顾的地方。
今天的天气很是有些不寻常。
原本悠闲自在的羊群变得躁动不安,陈堪本来找了一个背阴的地方休息,听见动静往外一看,顿时跪倒在地,口中用藏语虔诚的念着经文,以额触地,神情惶恐。
天边,本该是万里无云的晴空,此时乌云笼罩在那片魔鬼峡谷的上方,与他所在这片地方的朗朗晴空呈现出鲜明的对比。乌云聚集之下,陈堪远目望去,那片云层里隐隐有雷电闪过。
念完祈祷的经文,陈堪立刻起身赶着羊群想要离开,离那个不祥的峡谷越远越好。
然而他却发现,羊群全都站在原地不肯走。
就在他咬咬牙想要先回去找人帮忙把羊拉走的时候,却惊恐的发现,他自己的脚,好像黏在地上,走不动了。
君望发现不对劲,是因为整个祭台上的法阵法力,迅速的流失了。
凌萝入了画不必再受约束,可剩下的族人们却没那么好的运气,一个个玉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一道道裂缝。神族族人们的魂体一点点消散,有的从脚部开始,已经呈现半透明的状态了。
当初建这个法阵耗了君望大半法力,如今一有异动,他自然第一时间感应到了。
将凌萝栖身的那幅画卷收好,君望铁青着脸来到祭台前查看。确认祭台这边不像是被人动过之后,他发现祭台中心的那块玉碑上,一缕缕黑气从底部缠绕而上。
“居然是……怎么会这样!那个家伙到底遇上什么事了?”难以置信的喃喃出口,君望很快回过神来,从衣袖里取出一截青绿色的花枝,勾住了一小截那黑气,往半空中一甩——
黑气在空气里扭了几下,仿佛是在思考,然后就顺着一个方向飘了过去。
君望跟着这黑气一路绕过地底的地道,直到一扇打开的石门前,就瞧见龙琰双目血红,一边萧巧半死不活的悬浮在半空里,地上满是细碎的血肉。
整个一修罗地狱。
“快住手!”气喘吁吁的大喝出声,君望气急败坏:
“龙琰你这个家伙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