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的预料是正确的,刚告别阿玛回养心殿不久,李德全就传康熙旨意,言十八阿哥着病在身,须得我留宫照顾直至康复。听到这道圣旨,我并不惊奇,也有些理所当然的意味。毕竟这也是我想要的结果。
当日晚膳毕,我就辞了其他宫女率先守候到胤祄的身边,尽管现在我如期的来到了他的身边,可以很好的守护着他,但心里终是想时时刻刻看到他,就那样看着,看着他的小脸,听着他的呼息,闻着他身上纯纯的奶香味就有一种无言的幸福感。
一进屋,就看到云裳抱着大哭不止的胤祄走来走去的小哄着,可惜小胤祄不领情,照哭不止。看到他哭得满脸通红的小脸,我的心也在无形中纠了起来,他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呢?
想之便上前,道:“姑姑,让奴婢试试可好。”
云裳有些迟疑,略思片刻,回道:“也好。”说完就小心地把胤祄交给我,我是有些紧张的,毕竟我前世今生都未照顾过小孩子,我有些小恐着,轻轻地微颤地接过他。
我按着云裳指点的姿势柔柔地抱着他,一只手在他小背上慢而有节奏的拍打着。不知是母子连心,还是我特有的动作,总之一小会儿他便不哭了,甚至还张开那双圆漉漉的湿润眼睛,好奇地看着我,随而便笑了。
作为一个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笑了,能不高兴吗?那种瞬间的悦然忍不住便溢流而出,连同着心底最深抹处的柔和感。胤祄的小手胡乱地抓着我的衣裳,别看他小但劲大着呢,我之前还怕他会对我有生疏感,现在看来不必担心了,第一次看到他活泼起劲的面庞和动作,我忍不住地亲了亲他的小脸,心里默念道:宝贝,谢谢你还认得妈妈。
胤祄更欢了,呵呵地笑个不停,云裳欣慰地走到我身边,看着我怀里自个乐乎着的胤祄,道:“看来小阿哥真的很喜欢你,我们毕竟不一样啊,你看你一抱他便不哭了,要是往常啊,不知又要哭好久呢?”
“姑姑,你的这片心意十八阿哥永远都会记在心里的。”单不论以前的云裳如何如何,就拿现在她对胤祄的那份情,那份心我都定不会忘记的。
云裳轻轻笑开,道:“只要小阿哥好好的,我怎么都行,就算以后他长大了,记不记得都没关系,日后若是见了老爷夫人小姐,我也有交待的。”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姑姑你还年轻,你应该寻找你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守着十八阿哥一辈子,况且他父亲会好好爱他的不是,你又何必守着那个承诺把自己活活拴住呢。”云裳也二十了吧,她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找个疼爱她的人好好的过一辈子,而不是守在这儿,看着胤祄长大。
“小阿哥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因我稍有意的话语让她确也是对我生疑了几分,但很快地便笑看着我,道,而那双探究的眼睛仿佛要把我看透似的。
她能呆在我和胤祄身边自然是好的,可是我不能太自私,于此我正要多劝她两句,门外却传来李德全尖而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我只得打住,相看间康熙已步入屋间,见我抱着胤祄,本深沉的眼眸更是邃了一度,而此我和云裳赶紧地要请安,他制止道:“都免了吧。”
话毕间,已站至我身边,虽是看着怀里的胤祄,但我仍是禁不住地为之颤抖,尤其是闻到其身上那股特有的淡薰香时,有种想抱住他的冲动,甚至想告诉他我就是颜颜,痛由心生,我终没有这么做,毕竟我怕,怕他不信我,所以再痛我也得忍,忍到那个点。
“祄儿来,阿玛抱。”说着就抱过了胤祄,胤祄虽小,不懂个什么,但许是因感觉不同,眼睛转溜了一圈,便张口就哭,一双朦胧的眼睛始终望着我,甚是惹人怜爱。康熙对胤祄的爱从他耐心地哄便可知,可这回胤祄笃定哭到底似的,就是不给他阿玛面子,哭得更大声了,康熙皱着眉头,亲了亲胤祄的脸蛋,道:“祄儿,今日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啊,又是哪里不舒服了吗?李德全,还不赶紧传太医?”
母子间总是会有些感应的,有些胡思乱想着,好像胤祄的哭是因离了我的怀抱,于是便上前,福身道:“皇上,让奴婢试试吧。”
康熙怔看着我,还是云裳在一旁推波助澜道:“皇上,就让她试试吧,或许她真的就可以呢?刚才小阿哥哭时也正是她哄得小阿哥喜眉笑颜的。”
康熙略扫看了我,道:“如若你真哄得祄儿不哭,朕定重重有赏。”
“奴婢只是尽着奴婢的本分而已,皇上不必重赏。”
胤祄果真是一到我怀里便不哭了,甚至是笑了,好不可爱。康熙有微然的奇怪之情,随后便言而有信地道:“你也算是祄儿的恩人,说吧,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想要再次得到你的爱,就这么简单,但你会信吗?但除了这,我真的不知道该要些什么,人哪,真的总是要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之前没能珍惜你的爱,现在却悻悻地想得之,很莫名其妙的一种感觉。
所以我没有什么想的,便回之道:“回皇上,奴婢没什么想的。”
而康熙又断然不想收回这话儿,便道:“这样吧,朕的这个要求给你留着,到时你想好了,只要不太过分,朕一定允你如何。”
“那奴婢就谢过皇上的赏赐了。”
康熙手快地扶住我,不是虚扶,而乃实扶,手间仿然有一种触电般的感觉,我不由得地惊得后退了一小步,再不敢抬头,我怕,怕看到一些令人失望的东西。康熙走了,给我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心底微微失望着,明明彼此间都是有感觉的,为什么你就没想到是我呢,刚才可不可以算作是老天在提醒着我们呢?
玄烨,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堂而皇之地抱着你,说声我爱你呢?
入宫也已半月有余,但好像我所做的有意为之的事情都像不曾发生般,康熙除了那日的失态之外,再无任何的波动之为,这让我有种跳粱小丑的感觉,心中一片沮丧,这日便借着幕色的掩盖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很静,静得如一根银针掉下就能听见般,但有些时候总是不如愿的,你想静的时候却偏偏有些噪音会打扰到你,比如刚站一会儿,就听到了一个熟悉女人甚是做作的声音道:“皇上,你醒醒,皇上……”
脑子一下炸开般,原来,是她,华浓。
悄无声息地躲至一角看着御花园的一景,见到的是纠痛人心的一幕:华浓一袭宽松半透明的衣裳遮体,半靠在康熙的怀里,一手还撩拨着康熙,我火由心而发,转身即走,眼不看心为净,但走了一小步,却停住了,想:好象,似乎,该走的是她不是我吧。程颜啊程颜,之前犯的错难道还不够吸取教训吗?还想再次逃避?
玄烨,我不会放手,所以请容许我的打扰。
“皇上,皇上……”霍然转身扯开嗓子便往康熙坐着的方向小跑而去。
惜妃并未有躲闪之意,掩了掩身上的衣服,便假装正经地坐好,便那双恨罢不能的眼睛却是泄了漏她所有的情绪,我上前请安,趁势扶住了满身酒味的康熙。
惜妃瞪着我,突地一转道:“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回娘娘,奴婢是十八阿哥身边的宫女,十八阿哥又哭了,云裳姑姑特令奴婢来寻皇上,打扰了娘娘的雅性,奴婢罪该万死。”宝贝,云裳,对不起,为了康熙,不得已拿了你们做一回挡箭牌,抱歉。
惜妃有些咬牙切齿之意,小声地嘟哝着道:“又是那个小杂种。”
虽小但却无比清晰的钻入了我耳,我心一沉,乖巧地问道:“娘娘,你说什么?”
“我有说话吗?对了,你去回禀一声,就说皇上今儿个歇我那儿了,十八阿哥病了理应传太医,皇上明日自会去探望的。”惜妃说着就要扶过康熙。
我哪容人再从我手上抢走,便巧妙地轻轻一闪,站到了她跟前,道:“娘娘,恕奴婢不能遵从,皇上之前有旨说只要十八阿哥有事儿,无论何时都要禀报于他,所以奴婢不敢私自做主,还请娘娘恕罪。”
“你是存心跟本娘娘唱反调了。”惜妃的情绪写于脸上,一点儿掩饰之意也无,这让我不由感叹,真是个蠢女人,在宫几年了,还不会掩藏好自己,真不知怎么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我低头知错般道:“奴婢不敢。”
“不敢就去回禀了你的云裳姑姑吧。”惜妃的语气在云裳之单上深深重了一音,难免不让人联想翩翩,看来她跟云裳的矛盾也结得甚深。
“那奴婢是不是也该去禀了皇太后,娘娘私用宫廷秘药呢?”刚开始因酒气太重还未察觉到,但站了一会儿,惜妃身上淡郁的药香味便向我袭来,而此药香的成分正是****成分改制而成,甚至还加了一味迷幻药的成分在里面。
她可知她这是在干什么?她这是在蛊惑皇上啊,而且那药剂因加了一味迷幻药在里面对人体甚为有害,她怎么敢对康熙下这样的毒手呢?要是一旦发现,她别想有活头的路。
惜妃的阴谋败露,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我,道:“大胆奴才,胡说什么呢?”
“奴婢有没有胡说娘娘心知肚明,更何况如果没有,娘娘何必这样动怒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我反将了她一军。
我倒是想知道她的能耐到底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