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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五言絕句

一字百題示商君祥

余年三十有九遭甲戌之變乙亥秋七月南邁時姪謙甫主河南福昌簿迎至西山僑居廳事之東齋小學師商君祥投詩索和頃刻間往回數十紙謙甫曰一鼓作氣未可敵姑堅壘以待姪婿郭鴻漸曰可以單師挫其銳乃出百字題請賦以酬之遂信筆而書殊無意義付其徒孫男樂山示之三日不報謙甫笑曰五言長城不復敢攻也君祥於是攜酒來乞盟大會所友極歡而罷

汝未聞天籟簸揚箕有神能清常侍暑不動庾公塵

過圓旁死魄過缺哉生明尚賴玉斧手再修然後成

旱魃將為虐從龍便出山人間三尺雨命罷早知還

晚有來蘇意憂深望歲人一犂雖美滿猶恨不當春

細看花是雨將見麥宜秋度臘無三白梁園誰與游

功名雙鬢雪心事數重山山下人家好終朝爽氣閒

滾滾勢長往泠泠味自清擬將修水記何况有詩情

不憂懸榻室可柰汙人風踏破青鞋底猶疑是軟紅

來莫怨春遲去莫怨春忙春不隨人老誰教汝斷腸

人間三伏暑海內一薰風獨詠微涼句公權似不公

廣廈千萬閒吾廬弊獨寒猶將折絃琴欲和薰風彈

冬之日何速夏之日何遲山中無厯日遲速兩不知

令乎日之夕政乎日之朝一尊待君子風雨會良宵

展盡舒長景銷殘片段雲區區負暄子炙背不忘君

朝見白雲縱暮見白雲橫不作及時雨何為點太清

惜花不論命看花須努力能得幾時好狂風妒春國

碧因圓更展紅向老猶妝鏡裏風流在人言似六郎

色笑秋光淡香嫌酒力慳東籬在何處客裏見南山

未報江南信先開雪裏村要看花上月立馬待黃昏

鬱鬱愁無地青青獨有心疑從大夫後傾葢到如今

瀟灑能醫俗檀欒看上番我寧負此腹忍使籜龍冤

日沒露易溼日出露易晞人生大都幾王孫胡不歸

社後來何暮梁閒話頗多巢泥愁未穩無面見淘河

俄見天邊字徒銷客裏魂一書言不盡為我敘寒溫

江靜煙籠雪天晴水浴衣漁歌驚不起物外兩忘機

去家丁令威化身徐佐卿不戀乘軒寵九臯堪一鳴

弄晴沾落絮帶雨護園花有課常輸蜜無春不到衙

元從生處樂肯向死前休花底人閒世如何不夢周

汝殼將自遮汝腸還自刳可憐一底板雖智不如愚

華亭載月舡長安遮日手一網腥城巿吾於爾何有

食必視本草貴在精物理蔡侯何鹵莽幾為勤學死

秦坑秦即孤魯戲魯尋削伊誰蹈前軌可謂束高閣

貌與松俱瘦心將絮共沾一菴空寂地香火讀楞嚴

自知身是患常謂道無名欲作閑中友隨緣論養生

千載遼東鶴雙飛葉縣鳬應憐塵世裏無地著臞儒

見桃渾不悟對柏未嘗參虎嘯龍吟子風雷振一龕

愈風陳有檄止瘧杜能詩雖然醫者意何意亦何醫

棄置復棄置其然豈其然百錢聊為我更看小行年

一聲歌欵乃萬頃國煙波鰲蟹中閒醉蓑衣拜浪婆

雲外山將遍人閒日易斜不知棊換世柯爛未還家

渺渺亡羊路悠悠化鶴身人閒同逆旅誰主復誰賓

賣劍田園計溫家種樹書新年無罪歲事事有乘除

蓑底因緣曲腰閒觳觫鞭月明歸去晚想見葛洪川

手撚金僕姑身出矍相圃不穿百步楊志在猖狂虜

終日無獲禽古人獵在德非德為禽荒獵食吾不食

裁作牛腰束愁於飯顆山近覺故步窘十債九不還

入室五千卷插架三萬軸何似曬書人坦此便便腹

不見中書君不聞老成人為君作佳傳繼者皆尖新

松閒老潘谷何處得玄圭速置薔薇露詩仙醉欲題

慇懃翰林主揮埽驚風雨滴滴是玄珠點破先生楮

端溪溫潤石價重百車渠一滴玄潭水蠅頭萬卷書

有意皆堪譜無言總是詩潭潭居相府此譽不妨馳

陰壑鳴松籟空巖響石泉此聲並此意誰得寄徽絃

縱橫連井地明暗列星圖兩角觸蠻戰一家瓜葛無

帶牛移漢俗匣刃出酆城安得治復古器農不器兵

小炷博山鼎半殘心字灰游蜂何處客應為百花來

人多愁水厄若箇有詩情靈草還知我平生事不平

絳帳風流遠青襟禮貌驕定須防射羿何必問嘲韶

邑化絃歌地鄰漸俎豆風二三言志子六七詠歸童

雖有乘桴意能忘出晝情一官百僚底是亦道之行

狼籍胡椒斛破散堆錢屋不見貪者愚求榮是求辱

鴟得腐鼠嚇犬笑狡兔死唾手功名塲不知憂患始

書生祿有籍造物費亦省顏回一簞食不得盡晚景

孔負二宜去稽知七不堪青山休老地佳處是終南

樂在知幾早憂因見道遲遙憐鮑莊子人笑不如葵

膏以明自煎薰以香自薪善哉柳侯意一字辱溪神

灰如戀闕心雪似窮經首問年今幾何看飲屠酥酒

尊年鄉飲禮擊壤太平歌甲子君休問光陰得最多

求為天下士所望不亦厚得少失有餘何况在身後

偶因勢貴賤乃見朋得器歲寒山陰雪獨有戴可訪

黃卷平生志青山見在緣百年令已半只合鬬樽前

相對鏡中真相隨月下人我今未忘我身外還見身

水笑杯猶渡山驚錫尚飛垂垂瓶鉢老何處未來歸

俗尚家靈運誰堪社遠公空山雲不出愁殺渡溪風

一軒容膝安半世行腳債龐家老居士舉似無生話

一室散天花一榻颺茶煙家風嗣阿誰殘月曉風禪

和氣須懽伯開顏只孔方世情如苦海件件可鬨堂

冥搜腸亦苦隻字得之難作者有六義惜哉坐一寒

愛此真珠滴能於大道通與君同舉白憐我獨潮紅

暫出陶陶境那禁種種愁舉觴邀明月卻帶醉鄉侯

竹葉杯中醁金釵坐上春淺斟低唱境猶道是麄人

野鶴聞琴態孤鸞對鏡妍為君小垂手無地可回旋

客隨陶令遣齋甚太常嚴儻或非黃嬭那知此黑甜

物外日月忙人閒憂患長休談夢中夢萬古一黃粱

大音聲自希賞音人亦寡寧可逆汝耳不可廢作者

成瑨風生坐孫登月滿臺東皋今寂寞元亮早歸來

王公輕以道富貴驕以志我見高尚人葢有高尚事

太傅懸車里仙家避世壺老妻為紙局坐隱是功夫

交有書堪絕師何記可嘲不僧亦不俗似癡還似高

萬事就庾談一心對芝宇不思炊作麋但見風生麈

子春恐事敗佟之坐水淫二者過不及何如我洗心

世路雖多梗吾生豈繫匏西風倦飛翼樂在一枝巢

更盡一杯酒出門行路難送君過南浦忍淚凭欄干

解使回腸斷能催兩鬢秋天涯未歸客容易上眉頭

氣留臍可煖唾使面自乾無怨亦無惡此腹如此寬

蠶月始條桑悤悤婦姑忙天寒授衣節婦姑無完裳

泛槎驚誤客折齒笑狂鄰不作回文字愁嫌愁殺人

斷木纔脫粟溼薪空爆竹朝餐動及午柰此雷鳴腹

旅食寄天涯愁如桂玉何莫忘生處樂聽取扊扅歌

對影無情石關心寄遠衣天涯鎮長客鴈後不懷歸

琴 【 此以下四首和籌堂】

山水有清音琅然出枯木若教俗耳聽絲竹不如肉

森森戈戟心盡在皮裏著傍有爛柯人點破都是錯

一坑科斗灰難破祖龍惑三兩挾策人今誰席肯側

手與心相應妙處在咫尺筆尖多少鋒揮埽天地窄

東郊行

四海尚干戈幾人知稼穡青青原上麥忍放征馬食

書壁

世事紛紛變人生種種愁行年三十九得歲又平頭

避亂

雪巖依日煖霜樹弄風悲山似王維畫人如杜甫詩

資聖寺壁

是誰將壁疥盡可著紗籠今代無詩史何時入國風

別陳之綱李得之南子榮 【 時在宋】

已兆池魚禍尚多風鷁過寄與遠游人莫待贐行貨

戲高廣之

一飲遇伶婦一飯值丘嫂徒教乞米僧時時送盧老

雨後

新秋積雨霽涼風吹我衣歲月不知老乾坤何處歸

九日答朱壽之

與客登高處節物傷遲暮不見白衣來三復秋風句

竹林

初見錦綳脫氣已傲霜雪天寒十萬夫未聞一死節

栢徑

歲晚節自抱足見有心哉游人從何處帶得春風來

槐亭

蟻穴功名重或作封侯夢主人心已閑不為黃花動

稻塍

一水自縱橫厥田無上下居民不佩犢歲事在秧馬

世治其術重世亂其術輕太平然後用用然後太平

轉首一塲夢驚心三月春揚揚枝上蝶不見惜花人

熊白

所居無禹廟有官升典籤掌亦我所欲二者不可兼

十六日夜戲書

貪作梅花夢都忘柳絮禪可憐人與月不似夜來圓 【 作臧祚切】

六言絕句

雪菴題錢過庭梅花圖

已把傳神畫譜又看格在詩評月落難尋清夢雲空乃見高情

示姪輩

諸阮以富相誇二疏恐財為病濟叔不羨金埒勣兄曾有撾命

淵明歸去來圖

先生從來寄傲肯向小兒鞠躬笑指田園歸去門前五柳春風

中秋

三百六旬歲周一十二度月圓試問姮娥甲子和閏到今幾年

郎文炳心遠齋

竊笑濫巾北岳那能補衲中條自有胸中丘壑不妨穩向巿朝

伯德仲植張長史帖

莫就嚴陵買菜無勞逸少換鵝但得雲煙一紙那在鄴侯書多

戲沂公巨川

八仙詩裏蘇晉三笑圖中遠公選甚逃禪破戒我師自有家風

戲武夫韓公 【 二】

論功終是獵犬見事不如擒虎我願一識荊州人道莫逢玉汝

結柳未送窮車弊衣先入歌院雖得蕭何指蹤難與老子同傳

老杜醉歸圖 【 二】

尋常行處酒債每日江頭醉歸薄暮斜風細雨長安一片花飛

百錢街頭酒價蹇驢醉裏風光莫傍鄭公門去恐猶恨在登牀

史遂良酒債 【 四】

都因焚券家貧親與當爐人賣問得街頭酒價索取江頭酒債

酒誥一篇既出離騷亦可不作愧我家無阿堵笑他人飲狂藥

滌器不辭親酌過門無柰客惡未嘗解下金龜必能畫得黃鶴

從來歡伯氣和何故督郵味惡陶令無錢但賒潘子著水不錯

竇子溫江山圖

醉裏扁舟煙浪望中幾屐雲山長天秋水一色明月清風兩閒

猫犬圖

狡兔空有三穴首鼠漫持兩端我輩天生健武從渠股慄心寒

北窗高臥圖

問字不得兀兀借書不得陶陶誰遣人來送酒枕邊正讀離騷

雪谷早行圖

積素茫茫縞夜流光耿耿揚輝行人抵死貪路何處家山未歸

史正之器子買得

陸郎初見懷橘阿買頗解識字或恐西河器明忙為東野收淚

靈照女

留下一重公案有女誰似龐家不試提藍手段若為點破丹霞

錦堂四景圖

·春水滿四澤

淼淼舒如羅帶鱗鱗皺似縠紋誰道臥龍不起須臾變化風雲

·夏雲多奇峯

幸得從龍變態尚何出岫無心正苦人閒畏日不思天上為霖

·秋月揚明輝

清光一片如洗西去姮娥耐秋可惜廣寒人老誰將玉斧再修

·冬嶺秀孤松

山前傾葢獨奇雪裏盤根歲深千年老鶴相伴誰似蒼髯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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