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楼之上,耶律无邪冷漠的望着城下如蚂蚁般密密麻麻的宋军。尽管和大宋十万人马相比如天壤之别,但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像个帝王般孤傲地审视着这些要来攻打他的人。一旁站着的萧翰干也丝毫不惧,他知道他的大王是勇者不惧的战神,他知道他的大王从未输过,而这一次,也绝对会取得胜利。
这些日子,只顾把精力放在找明月的身上,却不曾想大宋的军队竟然这么快就兵临城下,战火,硝烟,清楚地告诉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大王。”看耶律无邪一动不动,一个年轻的男子忍不住缓缓朝他走来,“大王,我们该怎么办。”这个男子大约二十七八的样子,青衣布衫,风度翩翩,不像是契丹人,倒有点汉人的样子。他便是南京城的守城之主韩德让,本只是一介书生,从未领过兵打过仗,哪见识过这种场面,看到城门外的宋军早已吓得方寸大乱。
耶律无邪转身冷冷地扫了一眼韩德让,然后接着又在萧翰干耳边嘱咐了一番。
自北汉大胜之后,赵炅信心倍增,宋军在他的带领下一路所向披靡,不过几日便到达南京。此时,辽国的大部分兵力都在国都上京,而幽州在他的十万大军面前不过又是一座空城罢了,拿下幽云也定不费吹灰之力。只是南京城固若金汤,一时间实在难以找到突破口。
不过,宋军的探子马上就替赵炅解决了这个问题。得知得胜口一带有一小队的契丹兵在城门口来回走动,赵炅立即让人带兵冲了过去。宋军看到有契丹兵游走像是饿狼扑食般蜂拥而至,转眼间那一小队契丹兵却不见了。宋军以为敌人怕了他们,正打算回营帐。
“杀!”
萧翰干领兵从四面八方杀了出来,一时间杀喊声震天动地。宋军得知中计,拼命杀出重围却损失惨重。
当明月赶到南京城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为了不让战火蔓延到自己的身上,只能远远躲在树上观看。
远远望去,耶律无邪站在城墙上亲自领兵指挥,他熟知汉人兵法,自征战以来从未败过,这位辽国的战神,让原本得意的赵炅一下子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也超出了明月的预料。
冷风不停掠过,光秃秃的树上没有一片叶子能抵挡这冷冬的寒意,明月始终抬头望着城楼上那一抹惊鸿。铠甲裹身,让这个毫无瑕疵的男人更添英挺。自恢复记忆以来,还从未好好跟他说过一句话,突然不辞而别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想。
明月轻轻一笑,呆呆地望着南京城。那座城,从来就不属于自己,自己也从不属于那里。不知望了多久,也许是连日赶路辛苦,竟不知不觉倚靠着树枝睡着了。
与契丹的第一次交锋便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赵炅也不再大意,他亲自带兵,数十万宋军把南京围了三层又三层,幽云战火正式拉开了序幕。
作为后援军的德芳,此时正带一队人马在南京城附近寻找突破口。自赵炅登上皇位之后,他被调去了贵州并担任贵州防御使,直到讨伐北汉才被召回。
“大人,树上好像挂着一个人。”德芳的贴身侍卫高展远远指着一棵树说道,众人顺着高展的手势望去,那树上果然挂着一个人。
“快去看看,说不定还活着。”德芳着急道。
高展飞奔过去,纵身一跃,不过片刻便把树上所挂之人拖了下来。待看清真面目之后,着实吃了一惊。
“大人...大..人...”高展快步跑到德芳的面前,看高展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连忙问:“怎么?”
“好像,好像是...明月...公主...”
未等高展说完,德芳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明月的身边,战战兢兢从地上托起明月,探了探脉门,长舒一口气,还活着,太好了。众人看德芳久久跪在地上没有要回的意思,都赶去看。
“你看错了,这哪是明月公主,分明就是个男人!”德芳起身怒斥高展,高展低头不语,明月公主,即便穿了男装,即便落魄不堪,即便脸上还有伤疤,可即便这么多,他也不可能会认错。
看德芳转身要走,高展连忙抬头道:“大人,看他的打扮像是汉人。怎么说也是一条生命,我们如果不管他,他肯定必死无疑。”德芳微微一颤,正要转身,众人皆道:“大人,救救他吧。”
德芳终于忍不住转身,再看明月,衣服破烂不堪,头发也乱糟糟的,左脸居然还添了伤疤,浑身上下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个重仪表喜装扮的明月。这些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会这么落魄不堪,又怎么会到这里?德芳心中满是吃惊与好奇,不过更多的是心疼。
这个妹妹,曾经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宋公主,三年前不辞而别,虽然是逼不得已,但却狠心到这么多年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一丝消息。究竟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让她如此决绝,因为知道自己是后蜀的遗孤吗?可这些他们都不在意,更何况她自己呢。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也什么都不说,明月是这样,元佑是这样,连承恩也是这样。他非常不喜欢这样,他宁愿像小时候那样,无论好事坏事她都能与他分享,哪怕替她背黑锅,他也欢喜。他是她的哥哥,是她的‘亲哥哥’,是他的亲人啊。看到明月现在的样子,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眼睛渐渐泛起氤氲,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德芳转身头也不回往前走去,临走留了句:“把他先带回去。”
“是。”高展高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