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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李文妃观阳动兴 张婆子拾简传情

集唐五言二绝:

美人掷珠帘,深坐颦蛾眉。

但风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容色朝朝落,思君君不知。

欲识怀君意,明朝访楫师。

却说浪子走到家中,妹子接着。讨午饮用毕,又讨茶吃。浪子对着妹子道:“向久不曾篦头,明日要唤一个待诏来,外边有个女待诏,倒也是好。”妹子道:“哥哥随便。”

两个各自归房,当日无事。次日早饭毕,浪子着陆姝去唤张婆子来,说话间,婆子早到。相见毕张婆子便走到房中,与浪子篦头。两个言二语四,说话中间,浪子道:“西门王监生家,你可认得么。”婆子道:“王相公娘娘叫李文妃,一刻也少不得我。昨日扫墓,请吾同去,怎么不认得。不知相公问她怎的呢?”浪子道:“问她自有缘故。”婆子急忙篦头毕,又道:“相公问她怎的?。浪子便取出五两重一锭雪花细丝,摆在桌上道:“送与妈妈的。”婆子道:“相公赏赐,老身怎用许多,决不取受。”浪子道:“权且收下,有事相求,倘得事成,尚有重谢哩”。婆子即便收起道:“相公有什事干,老身一力承当”。浪子道:“昨日见了李文妃这冤家,魂灵儿都随了去。特请婆婆计议,怎能够与她弄一会儿,相谢决不轻少。”婆子听了,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笑嘻嘻的道:“相公真个要她么?”浪子道:“真的。”婆子附耳低语道:“只是这般这般,便得着手。”浪子首肯再三道:“事成后当重谢妈妈。”那婆子话别去了。当时浪子戴了巾,穿了上色衣服,足踏一双朱红履,手把一柄湘妃扇,挂了一个香球,叫着陆姝,飘飘扬扬,竟到王家门首经过。

却说李文妃年纪不多,更兼实在性格聪明,更好戏耍,那时分还是清明节候,街中男女往来不绝。文妃便在门首侧屋里挂了朱帘,请着张婆子,与几个丫环,看那南来北往的游人。正见浪子走过,生得真好标致,装束又清艳,心里却有几分爱他。便对婆子道:“这个小年轻的,想是什家贵宦公子。”婆子乘机道:“这个秀才,便是梅谏议的公子,年方十八,甚是有才,老媳妇也在他家往来,知他惯爱风月,见了妇人,便死也不放下。”文妃道:“想是少年心性都是如此。”婆子道:“正是。”文妃听罢。半晌不语。不知想着什么去了。口问心,心问口,想道:有这样可爱的小宫家,娇滴滴的,与他被窝里搂一会,抱一会,弄一会,便爱杀了我。这丈夫要他什么。婆子道:“他说认得你哩。”文妃笑道:“秀才家要说谎。那里认得我来?”婆子道:“便是前日扫墓见来。”文妃道:“他可说什的么?”婆子道:“他说你标致,世间罕有的,可恨我没福,却被王家娶着了。”文妃笑道:“不是他没福。”婆子道:“不是他没福,是谁没福?”文妃含笑不语。少顷,文妃又道:“他可问我什么?”婆子道:“他问你性格何如,年纪许多,我道:“人家内眷,不好对他说得。”文妃道:“就说也不妨。”婆子笑道:“不瞒你,吾实对他说了。没你性格聪明,年止十九岁,他道可爱可爱。”文妃道:“男子汉最没道理,不知他把我想着什么去了。”当晚收帘进去,一夜睡卧不着,想道:怎能够得他这话儿,放在这个里抽一抽也好。次早饭毕,婆子也到。又挂起朱帘,两个坐定。只见浪子又走过去,今日比了昨日更不相同,又换了一套新鲜衣服,风过处,异香馥馥。那妇人越发去火了。又自想道:我便爱他,知他知我也不知呢。那妇人因为这浪子,却再不把帘子来收。从此连见了五日,也不在话下。那帘子对门恰有一东厕。一日浪子便于厕中,斜着身子,把指尖挑着尘柄解手。

那妇人乖巧,已自瞧见这尘柄,□□□(此处删去三十字)两眼朦胧,香腮红艳,不能禁止。浪子便了,临行,袖中不觉的落下一柬,他也不知,竟走了去,婆子便揭开帘子,拾了这柬道:“原来是什么书柬,却落在此。”反复一看,却没有封皮,递过文妃道:“娘娘可看一看,若不是正经书柬,省得老妇又到他家还去也。”文妃接过手来,打开看时,不是什书,却是一副私书,便送与文妃的,正是:

故将挫玉摧花手,来拔江梅第一枝。

才出门儿外,早见了五百年相思业债,若不是解裤带露出风流态,这冤家怎凑满怀,更兼那至诚书撇尘埃,拾柬的红娘在,针钱儿从,今引进来,须叫他春性难埋,管叫他愁情无奈。

毕竟后来怎的结果,且听下回分解。

李文妃端的是一个妙人,不知道这婆子也是一个妙人,所以便成此事,童痴云:“便不得同床共枕哩,在我跟前站站儿也是好。”余云:“只恐站在眼前,又要同床共枕哩。”李卿以为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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