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洋冷冷地说:“窦老板,话可不能说得太早了,现在谁输谁赢还没有定论。再说了,你若输了,今天怎么付?你还不得打空头支票?”
窦老大哈哈一笑说:“你放心,你窦大哥是那种不讲信誉的人吗?我要输了,明天要是不付给你,我就是乌龟王八蛋,出门碰死,倾家荡产。这样说你该相信了吧?”
杨小洋微微一笑说:“不是我不信任你窦大哥,这样太不公平了,我一个大活人儿拿来与你打赌,你却用空头支票来应付我,这算什么?窦大哥,我看算了,这个赌就别打了,只当我们说着玩玩。”
窦老大看着这个活脱脱秀色可餐的人就坐在他的对面,赢了后就可以带回去享受,他哪里肯放弃?就说:“不行,今天这个赌我是打定了。你要嫌我口说无凭,我就立个字据,白纸黑字,这样该行吧?服务员,拿纸笔来!”
陈东杰说:“窦老板,一个玩笑话,你还当真了?”
窦老大挥挥手说:“你别打岔好不好?你觉得这是玩笑吗?”
杨小洋给陈东杰使了个眼色,笑笑说:“没事的,你放心。”
窦老大说:“小洋都说没事,你急什么?”说着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纸笔,对杨小洋说:“小洋,你说,我写,写好盖上我的手印,你该放心了?”
杨小洋说:“那我说,你写。”
窦老大说:“好!你说。”
杨小洋这才一字一顿地说:“字据,本人所欠理想公司货款18.6万元,从中扣除掉理想公司拖欠本人的欠款,余额明天一律付清,不再拖欠。立据人,窦海涛,年月日。”
窦老大写完才说:“打赌的事儿不写了?”
杨小洋说:“打赌是私下的事,怎么能写到字面上?”
窦老大说:“也行,就照你说的办。”说着递给杨小洋说,“这下你该放心了?”
杨小洋看了一遍,收起说:“字据归我保管,如果你输了,我拿着字据走人,明天到你公司去结账,如果我输了,把字据还你。”
窦老大说:“光还我字据还不行,你还跟我走,陪我一夜。”
杨小洋果断地说:“行!”说着就把字据装到她的小包中。
陈东杰刚要制止,窦老大却说:“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两方拉开了阵势,饭桌的上的气氛一下紧张了起来。服务员新上了两瓶白酒,窦老大让她打开,一瓶放到了对面杨小洋的面前,一瓶放在了自己面前,这才说:“每人一瓶,一、喝不完不准上卫生间。二、限半个小时喝完,喝不下去的认输。三、喝完了,过十分钟,每人绕桌子走三圈,不能扶桌椅,谁扶谁认输,谁摔倒谁认输。”
杨小洋说:“好!我再补充两条,一、谁要现场吐了,算输。二、时钟在墙上,大家一起盯着表,不准耍赖,谁耍赖谁算输。”
窦老大说:“好!现在是8点26分,到9点钟,喝完瓶中酒。”说着,扬起酒瓶,咕嘟咕嘟喝了少半瓶。大家一阵掌声,口口声声说他好酒量。
杨小洋却把酒分别倒在了三个透明的玻璃杯中,刚好是三大杯,端起一杯,像喝白开水一样,一口气喝完了,大家也是一阵掌声,说是女中豪杰。
陈东杰的手心早已捏了两把汗,虽然杨小洋早已向他声明过她做过白酒促销员,练就喝酒的本领,但还是为她担心。怕她真是输了,让窦老大这狗东西糟蹋了多可惜。他只好催杨小洋吃点儿菜,压压酒。
窦老大面红耳赤地淫笑着说:“小妹妹,怎么样?要是喝不下去了别勉强,就认输算了,反正你输给了大哥,大哥也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杨小洋一看窦老大的这副德性就有一种本能的反感,她又不好在言语上得罪他,就只好笑眯眯地端起酒来说:“还是在酒上见高低吧!”说着一扬头,咕嘟咕嘟了几声,第二杯又下了肚。
窦老大当然不能示弱,就拿过酒瓶,也咕嘟咕嘟了几声,又下去了三分之一。
大家都劝他们吃点儿菜,不要急,还有十多分钟,缓一缓再喝。
再看场上的两个对手,一个如梨花带水,白里透红,越发显得娇美动人。她捡了一片绿色的青菜,咯吱咯吱地吃了起来,声音脆生生的,听得悦耳。一个似老牛入泥,只呼呼地喘着粗气,面色黑中泛紫,双目红多白少。
到了最后五分钟了,杨小洋端起酒杯,朝窦老大晃了晃,一饮而尽。喝下后,像没事人儿一样,直愣愣地盯着窦老大说:“大哥,拜托了,不能喝就别喝了。”
窦老大说:“谁说不能喝?”说着抓过酒瓶,就往嘴里倒,一直倒了个底朝天。然后将酒瓶“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用手指着杨小洋说:“我……我就不相信……喝不过你,杨……小洋!”
杨小洋说:“你要不相信,就再喝一瓶。”
窦老大说:“喝……喝!为了得到你,我喝死也要喝!小姐……上……上酒!”
陈东杰一看他成了这样子,心里不觉大喜,他怕时间长了节外生枝,就说:“窦老板,我看这样吧,每人先围绕桌子走三圈,走完了比不出胜负来再喝。”
杨小洋说:“怎么样?大哥,你行不行?”
窦老大指着杨小洋说:“你……你走……让我看看,最好是……猫……猫步。”
杨小洋哈哈笑着说:“好!我走……就走猫步。不过,我没有经过专门训练,走的不太好。”
窦老大说:“肯定好!你……的身材好……怎么走……也好!是天生的……美……美人坯……坯子。”
陈东杰有点儿担心地说:“别走什么猫步狗步了,你就顺利走过三圈儿就不错了。”
杨小洋说:“没事!”
杨小洋说着就站起了身,真的学了模特儿,扭动着胯就走起了猫步,那样子还真有点儿模特的样子,看得大家都呆了眼。就在大家的掌声里,她围绕着桌子走了三圈,来到自己的位置旁,才摆了个POSE说:“对不起,窦大哥,献丑了,现在该你了。”
窦老大说:“我……我什么?不就是走……走嘛。”说着扶着桌子,刚站身时,没走两步,脚下一软,连人带椅子摔倒在了地上。两个马仔赶紧去扶。
窦老大说:“别……别动我……我睡一会儿……就好……好了。”
陈东杰一看这样的结果,心里才长舒了一口气说:“窦老板,按比赛规则你已经输了。”
窦老大“嗯嗯”了两声,却嗷嗷地大吐了起来,顿时,一股臭气在包厢里弥漫开来。
杨小洋说:“窦大哥,你要吐就上卫生间去吐,在这大庭广众下多不雅。”
没想到杨小洋说完后,窦老大死人般的不再应声了。
等两个随从清理完了秽物后,窦老大已经打起了鼾声。
陈东杰一看时机一到,就给窦老大的两个随从说:“把他扶到沙发上,头垫高一点儿,让他睡一会儿。”然后就给杨小洋使了一个撤退的眼色。就在两个马仔在扶窦老大的当儿,陈东杰拉着杨小洋赶快离开了酒店。看到前面停了一辆的士,陈东杰招了一手,赶快推着杨小洋一起上了车,对司机说:“快!帝豪小区。”
杨小洋高兴地说:“老板,你看怎么样?他窦老大还想算计我?小样儿。”
陈东杰说:“我的姑奶奶,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赌什么不行,非得赌这个……如果你万一输了,你让我怎么给许总交代?”
杨小洋哈哈笑着说:“万一我赌输了,许总会怎么样?”
陈东杰说:“还能怎么样?肯定要找窦老大去玩命,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杨小洋高兴地说:“真的?他会那么在乎我?”
陈东杰说:“不是在乎不在乎的问题,这是一种责任。算了,给你讲这些你也不懂,恐怕他都等着急了,先打个电话报一声平安吧。”
电话刚通,就传来许强的声音:“东杰,情况怎么样,杨小洋呢?”
陈东杰说:“你放心,没有什么问题,我现在正送小洋回家。”
许强说:“这么早就结束了?”
陈东杰说:“窦老大喝醉了,不结束也得结束。”
许强说:“那我就放心了,明天见。”
陈东杰挂了电话,杨小洋就急忙问:“许总怎么说的?”
陈东杰说:“他听到你没事就放心了。”
杨小洋嘻嘻地说:“他还不知我为公司打赌讨回来了货款,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
电话那头的许强挂了机后,不由得长透了一口气。他最怕窦老大喝多了酒,趁着酒兴发作欺负杨小洋,要是平安无事就好了。
次日上班,他正准备把陈东杰叫来问问昨晚的事,没想杨小洋一脸灿烂地进来了。
他看到她脸儿红扑扑的像一朵盛开的桃花,就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昨晚喝得还愉快吗?”
杨小洋一听,就绘声绘色地说起了昨晚打赌的事儿,刚说完,没想到许强脸一拉,突然朝她发起火来:“胡闹!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如果你真的输了,后果是什么你想过没有?你为了公司的利益牺牲自己的精神实在可嘉,但公司却不需要你这样的精神。我宁可让他再拖欠几个月,我宁可多承担一些高额利息,我也不愿意以牺牲员工的尊严为代价去做交换。”
杨小洋一下蔫了,正在这时,隔壁的陈东杰听到许强的批评声马上赶过来打圆场说:“许总,这事儿也不能完全怪小洋,我也有责任,当时没有及时制止住。”
杨小洋委屈地说:“你没有责任,你也制止过我,是我没有听。我就是看不起窦老大这副德性,就是想给他点儿颜色看看。我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我知道我不会败给他才打那样的赌。没想到,我辛苦辛苦地为公司讨回来了拖欠的货款,我反而里外不是人了,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说着说着,眼泪就像一个个断线的珠子滚了下来。
许强看到她这委屈的小样儿,心里就顿时软了下来,觉得自己刚才的火气真是有点儿太大了,无论怎么说,她的主观愿望是好的,客观效果也很显著,按理说,她为公司做出这么大的贡献,不给予表彰奖励,也不能这么打击她的积极性。想到这里,便从纸盒中抽了几张面巾纸递给了杨小洋。杨小洋接过,擦着眼泪,随着小身子一抖一抖,一个细长的哭声就从她的喉咙里拖了出来,时断时续的,像是风中的笛声,婉约悠扬。
许强又为她端了一杯水过去,放到她的面前说:“昨晚你为工作喝了那么多的酒,真是辛苦了,要多补点儿水。”
杨小洋端起杯子,轻轻喝了一小口说:“没有辛苦,那是我自找的。”
许强很想找一句能够安慰她的话来说,但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出一句贴切的出来,扭头看了一眼陈东杰,见他傻傻地坐着,就朝他扮了一个笑脸。陈东杰明白了他的意思,接了话说:“小洋,其实许总也是为了你好,是怕你出事才这么说你,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杨小洋又喝了一口水说:“我知道,可我就是感到心里委屈。”
许强尴尬地笑了笑,终于找到了话题,就说:“我也不是故意伤害你的,可能是我说话的方式方法不太对,让你接受不了,我向你道歉。”
杨小洋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我才不要你道歉哩,只要你不认为我杨小洋是一个随便的人我就不委屈了。”
许强终于知道了问题的症结在什么地方,不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这是哪里跟哪里?我是怕你一旦失败了,给你的心里留下永远无法弥补的创伤,那我就成了千古罪人,这并不是说你随便。你看你,想到哪里去了,难怪你哭得这么伤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个当老板的欺负了你。”
杨小洋忍不住破涕为笑:“那我也不是故意哭的,人家是心里感到委屈才哭的。”
许强说:“小洋,怎么说才好呢?我这老板也许没有多少本事,但是,从感情上讲,我却把你们当做我的兄弟姐妹来对待,如果你昨天晚上受了什么伤害,你知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这不仅给你造成一生的伤害,也会给东杰和我的心里带来同样的伤害。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好人,但我绝对不会伤害我的员工,不会伤害我的兄弟姐妹,永远不会。我也不允许外界的任何人来伤害你们,如果谁伤害了你,我决不会放过他的,因为我有责任保护你们。也许我正是基于这样的动机,刚才说话重了点儿,请你不要往心里去。从内心来讲,我很感激你的,如果公司的每一个员工都像你这样敬业,不愁我们的公司不兴旺发达。”
杨小洋点了点头说:“许总,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为我担心了。”
许强说:“好了,晚上我做东,大家聚一聚,给你压压惊。”
杨小洋突然高兴地笑着说:“真的?”
许强说:“当然是真的,只要你心情畅快,不委屈就好。”
杨小洋一脸灿烂地说:“我早就不委屈了。那你们谈,我走了。拜拜!”说着招了一下小手便走了。
空手套白狼
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到了第二年,理想公司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了,原来的出租房已经适应不了他们高速发展的需要,他们必须要扩大生产规模,要招聘人员,经公司董事会商量决定,就正式搬迁到了石马工业城,在那里正正规规地租了一家厂房,挂上了理想通讯有限责任公司的牌子。办公条件改善后,他们又买了两辆商务用车,一辆是许强专用,另一辆归陈东杰和销售部用。
又是一个星期天,许强和江欣然一起开车来到厚街,他要给陈叔去还那3万元借款。一到厚街,便想起了陈叔说过东莞有钱的人多得很,你随便看到一个其貌不扬的人,或许就是一个千万亿万富翁,当时,他就立志要做一个有钱的人,要有自己的车,有自己的工厂和房子,还有一个漂亮的老婆,现在,这些理想已经实现了一大半,只要努力下去,梦想并不遥远。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去年来厚街的情景,那时他的产品统统被退货,他几乎被经济困扰得焦头烂额,没想正要开口再向陈叔借一点儿周转资金,话没开口就被陈叔的话堵住了他的口,回来的路上,他挤公交车的时候,又差点儿被小偷摸了钱包。真是往事如烟,一幕一幕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让他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