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加纪行
盐湖城
第一天夜宿盐湖城。这座城市当初以盐湖为名,如今只是空有其名了,因为据说盐湖行将干涸。身处湖滨,我们只能看见大片的滩涂,而湖水只在很远的地方奄奄一息,一阵阵湖泥的腥臭浓烈地飘来,湖滩上有很多水鸟的尸骸。有芦苇飘黄,让人想起太湖的秋天。
盐湖城很小但很整洁很宁静,这与许许多多的欧美小镇相同,很有些风情。盐湖属犹他州,全州人口不过二百万,盐湖之小可想而知。大概是周末的缘故,街路上人稀车少,午后的阳光慵懒地照着,一尘不染的树叶成为透明的绿色,在阳光里闪烁。绿茵与郁金香的梦幻里,我们看到了哥特式风格的摩门教堂。曾经看到过美国摩门教的报道,不知其祖庭竟在此地。这个教派缘何让很多男人艳羡,估计与其一夫多妻的教规有关。参观了摩门教堂,一位亚裔义工告诉我们,其实摩门教有两大宗派,一夫多妻只是其中一支,追随者并不多。我对摩门教不太关注,倒是教堂里正在排练的少儿节目让我驻足许久,穿着华丽服装的孩子心无旁骛地演唱,台下的家长全神贯注,孩子们的每一个细节,都牵动着他们的心,让人想起国内课余补习班外面家长望子成龙的期盼的眼神。按照摩门教规,每年有许许多多摩门教徒必须去世界各地传教,不知会否出现台上的这些孩子的身影。
第二天一早去参观市政厅,位于小城西侧的半山腰,俯瞰城市一览无余,雪山在不远处清冽地遥望。忽然觉得这盐湖城选址特别高明,因为小城三面环山,正南方远处也有逶迤的山脉,这样一方平畴之上建城,很有些中国风水学的意味。市政厅可以免费参观,外观和内里均采用当地大理石,辅以彩绘人物,富丽庄重,如新建一般。从广场雕塑介绍可知,市政厅竟为19世纪30年代摩门教主所建。可见摩门教在当地影响之深远。
离开小城,耳边回响的是教堂里管风琴伴奏下的吟唱,如自天国飘来,萦绕不去。
老忠实喷泉
黄石公园的月亮又圆又大,满天星斗之中,看到了北斗七星。空气清冽,四野静谧。这是去看著名的老忠实大喷泉的路上所见。待我们到时喷泉已息,水汽渐渐在弥散开来,在半空中留下一个耳朵形状,似北斗七星,更似一个偌大的问号。要欣赏下一次喷射,得等上一个小时。老忠实属于间歇喷泉,每小时喷射一次,不早不晚,乐此不疲,也许这就是老忠实的命名由来和奇妙之处吧。早春天气,寒冷刺骨,明天还要起早赶路去毕令斯,还是赶紧回到温暖的小屋吧。记于5月6号晚23点56分。
遗世独立的黄石公园
黄石公园位于美国西部北落基山和中落基山之间的熔岩高原上,是全世界第一座国家公园,也是美国排名第一的自然保护公园,成立于1872年。排名第一的原因,我想无非是因为它的资源之奇,规模之大。先说规模,所涉区域七千九百八十八平方公里,纵横怀俄明州、爱达荷州和蒙大拿州。这么说可能比较抽象,我们可以太湖来比较,太湖是中国第二大淡水湖,面积达两千多平方公里,比起黄石公园来,可能只及它的三分之一。但这不算什么,在偌大范围之内,你基本上看见的就一个树种,那就是扭叶松,可以想象,走遍大山的各个角落,漫山遍野之间只有一个树种的踪影,那是何等的奇特和壮观。再说资源,不能不说它的火山喷泉。我们在国内能见到的温泉大致有两种,一种是云南腾冲的火山温泉,更多的则是汤山之类的地热温泉,但都不会往外喷射。黄石公园的温泉有三大奇绝之处,一是量多,据说有一万多处温泉、泥泉和三百多个定时喷发的间歇泉,全世界其他地方所有的间歇泉加起来,其总数还不及一个黄石公园来得多,为世界之最。在山谷之中,随处可见大小不一的温泉口往外冒着热气,袅袅如炊烟状,蔚为壮观。二是动感,大概是活火山的缘故,这里的温泉会定时喷涌,或者,你在附近大声呐喊,它也会因共振而汩汩喷射。最有名的老忠实温泉每小时喷射一次,其高度竟达数十米,水柱气势磅礴,犹如参天大树一般。三是色彩,黄石公园的地下矿物质资源极其丰富,故而温泉流经之处会沉淀下红黄绿蓝各种颜色,有五彩池之誉,而且,随着山势的高低变化,还会形成梯田一样错落有致层次分明的美妙景观。这一点与九寨沟极其相似。相比之下,那些因季候变换而呈现出的四时不同美景,或者黑熊野牛灰狼麋鹿之类野生动物,均属寻常风景,倒是不足为奇了。
但是,我认为令黄石公园盛名天下的可能不止于此。根据1872年3月1日的美国国会法案,黄石公园是“为了人民的利益被批准成为公众的公园及娱乐场所”,同时也是“为了使她所有的树木、矿石的沉积物、自然奇观和风景,以及其他景物都保持现有的自然状态免于破坏”。这座世界上最原始最古老的国家公园成立之时,正是美国经济出现严重衰退、各行业都面临危机的艰难时刻,国衰民弱之际,竟然划出如此巨大规模的土地作为自然保护区,而且,黄石的地下蕴含着极为丰富的矿藏资源,弃之而不用,这需要何等卓越的见识和胆略啊。进入公园的大门口有一个提示,是以黄石动物的口吻写的,告诉大家,它们才是黄石的真正主人,而我们只是造访的客人。美国政府对自然的敬畏和尊重可见一斑,黄石公园缘何在现代文明社会里能遗世独立,保持自己那份原始的质朴和清新,似乎也已有了答案。
去往枯木镇的路上
阳光明媚地铺洒开来,视线一览无余,往左往右,是落基山脉的两翼,绵延南去,那里有我们今天行程的终点。高速公路是条长长的飘带,从来处飘来,向去处飘去。牧场无垠地向天边铺展,蒙大拿州的牛群马群悠闲地咀嚼着牧草的芳香,蓝天的底色上白云悠闲地徜徉,那是草地和动物们的投影。天上人间,相看两不厌,一瞥之间,已是千年。我们透过车窗欣赏着景物,而我们又何尝不是牛马们眼中寻常的风景呢。汽车起伏于高速公路之上,如同音符在线谱上行走,人的心情里,会有一些莫名的音乐句子跳出来。有人用苹果手机在播放侃侃的“滴答”,那种随意却不乏空灵的气息在滴答声里弥散,感染着我们,身体在车子里打盹,灵魂却在草地上飞翔。5月8号上午10点,记于高速公路上。
走过印第安的故乡
美国中西部曾经是印第安人的故乡,可是,整个行程中几乎没看到印第安人以及他们的村寨。印第安人没有自己的文字,没有固定的住所,神秘、愚昧和野性几乎成了印第安文化的基本内涵。在现代文明的强劲涤荡之下,印第安文化如何体面而尊严地活下来,是妥协融入,还是我行我素,或者,如堂吉诃德那样,携着孤独无依的原始自信,去冲向那庞大无比的现代风车,抑或,无可选择?
从州际公路的一处匝道下来,我们来到一个类似高速公路服务站的地方,我看到一片木结构做成的建筑,玻璃窗是封闭的,远处是绵延的山脉,其中的一座山体雕刻着一个巨大的人像,骑着马拉着弓,显示一种朝着远方疾驰的动感。讲解员告诉我们,山的那边就是他们的部落,这巨大人像则是他们首领的形象;从老酋长在世时就开始雕塑,直到现在,已是第二代首领,历时四十多年,至今尚未完工。我们站在玻璃窗的里面,幻想着远方山岚深处的神秘村寨。身边的货架上展示着琳琅满目的商品,那些富有个性特色的印第安文化已被浓缩成一件件工艺品,正向过往游人兜售。
去往惠斯勒的途中
从温哥华去惠斯靳,那里是西温哥华富人区。车经狮峰桥,导游为我们讲述起一个印第安人和侵略者儿女的凄美爱情故事,令人唏嘘不已。一路前行,见一座大瀑布从高山上跌宕而下,阳光从瀑布的透明里洒落斑驳的投影,溅起一地草香,空气又比在洛杉矶时清新许多,让人不由得贪婪而尽情地呼吸。在这里,数百年的参天大树寻常可见,多为杉树松树,而樱花刚刚开过,红色的树叶绚烂如花,与远处圣洁的雪山形成风景。那种美,不身临其境是不能感受到的。许多人在登山,各种肤色都有,其中不乏老人和小孩,空气中弥漫着健康的气息,让人感觉到生命的活力,如同这不息的飞瀑,又如同这饱满而富有弹性的绿色。山间小径幽幽如绳,向丛林深处蜿蜒而去,山路多为沙石铺就,只在拐弯处设几级石阶,我们在黄石公园见到的也是如此。相比之下,国内宽敞而平坦的山间公路真是太奢华了。从美国到加拿大,一路山行,见到历年砍伐或自然枯朽的树木只是任其仆倒在林间,随意自然,小草幼树菌类在树干上生长,一切那么和谐。一路上在思考:古代哲人所讲的以人为本究竟该怎么去理解,加拿大许多方面都称不上强国,但在某些方面又何尝不是最强的国度呢。
离开温哥华的回眸
终于要离开温哥华了。去机场还稍嫌早了些,有人建议去海边走走。温哥华的城市就在海滨,只几分钟工夫,就看到了那片湛蓝而幽邃的海湾。沙滩上躺着许多凌乱的石块,大概是长期受海浪冲击的缘故,那些石头没有棱角,有点像国内的水冲石。海面上静静地泊着几艘大型货船,没有我们见惯了的那种海港码头的繁忙景象。现在是上午八九点钟的样子,我们站在海边,微风,细浪,周围的一切显得异常宁静,城市的喧嚣已被这片宽大浩瀚的水面过滤和荡涤。极目之处是连绵的群山,山顶的积雪还没有融化,泛着银光,给这座城市添上一抹亮色。这是一幅静谧的油画意境。突然,一只黑色海鸟闯进了画面,它用长长的尖嘴叼起一枚海贝,飞至半空,丢下,又叼起,再丢下,重复多次。我不明就里,走近一看,见海滩上有许多碎裂的空贝壳,我恍然大悟,这真是一只聪明的海鸟。一位留着大胡子的晨跑者与我们擦肩而过,哈啰,友好地向我们打招呼。草地的礼拜凳上,一对男女悠闲地晒着太阳,男人赤着膊,女人穿着吊带衫,两只狗狗在草地上撒欢亲热,感谢主人为它们提供了社交场所。草地上的礼拜凳很多,木质靠背上镌刻了捐献者的名字,这实在是个不错的做法。我们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看到连片的别墅,每一幢的造型都很别致,各具个性,其中一幢的外墙全部用水泥粉刷而成,灰白色调,清新自然,不做任何多余的装饰,与周边的环境融为一体,很有大师气质。我们站在屋外,目光穿过花影斑驳的院子,穿过宽敞客厅的落地大窗,可以直接看到窗外蓝色的大海与白色的海鸥。这样的景致让我们很容易就想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句子。也许是温哥华的小气候关系,这里成片的杜鹃花石楠花一律开得恣肆张扬,玫红紫红粉红绛红,那色彩实在是夸张得很,那树形也显得比我们平常见惯的要高大许多。我们看到一幢别墅,已经完整地被爬山虎等绿色植物包裹起来,只露出几处洞穴般的窗户。我想,这里的花草树木实在是幸运的,因为,这里除了有适合它们生长繁衍的自然条件,更有人们对生命无限呵护和尊重的心灵空间,因了这些,温哥华的花儿们才会绽放得如此野性,如此张扬。
澳洲行吟
墨尔本的桉树
2005年8月9日
经过十个小时的空中跋涉,我们苏州旅游局商务考察团一行十五人从东半球飞到了南半球,当地时间上午9时,飞机缓缓降落在澳大利亚墨尔本机场。
在国内接受旅行社培训时被告知澳州的八月正值冬春交替,天气十分寒冷。走出机场,一股凉风扑面,但不是刺骨的那种,有点“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感觉,大约在摄氏17度左右吧,还穿着短袖T恤的我们,纷纷从行李箱中找出棉毛衣裤和外套御寒。
墨尔本是澳洲最南端的一个城市,盛产黄金,有人口三百多万(澳大利亚总人口约两千万),是澳大利亚的第三大城市,世界著名的金融中心、商业都会。这里的街道异常整洁,而且行人稀少,这与我们想象中的都市繁华大相径庭。导游林小姐介绍说:墨尔本是澳洲人口较为密集的地区,但每平方公里也只有二至三人。同行中有人迅速作着推算:苏州市总面积八千五百平方公里,那么,它的总人口至多两万五千。真要这样,天堂苏州可能就是另外一幅景象了。
公路两侧多见一种树,开满黄花。时值冬末,那些落叶乔木全身光秃秃的,惟有这些黄花却开放得烂漫而热烈,在灰色的城市背景下显得格外抢眼。林小姐说这便是澳大利亚的国花———金合欢。细看之下,的确有点像国内的合欢花,花瓣极为细密,一嘟噜一嘟噜的,很少缝隙,只是颜色不同。
林导又指着路边的一株绿树告诉我们:那是桉树。此树周身没有树皮,极其光滑,很像国内的紫薇树的躯干,不知是天生没有树皮,还是入冬掉落的。此树生命力顽强,根系特别发达,而且扎得很深,靠近它的其他树木不容易成活,因为水分都让它吸走了。桉树为常绿灌木,属槐树科,叶子灰绿,形状细长,稀疏,枝干富有韧性,不容易折断。澳大利亚政府把它定为国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