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济仁道:“我也一样,仅一知半解。咱们走过青海的三江源,浏览过昆仑山的壮景,也是一片银色的世界。根据毛主席原注,《莽昆仑》的主题是反对帝国主义,不是别的。从字面上理解,它是写雪的。若从时代背景、象征意义、结尾宗旨理解,我觉得需要把握三点:一是反对帝国主义的,长征是为了北上抗日,长征到岷山即将胜利,北上抗日就要实现。二是理解昆仑的象征,冬天大雪纷飞,夏天积雪消融,洪水泛滥,造成灾祸。三是词的结尾,‘太平世界,环球同此凉热’。诗的特点是形象思维,通过象征意象表达思想内容,如果明确地提出问题,回答问题,那就不是诗词了。由于诗词用形象、含蓄、委婉的比喻表达思想,让读者通过象征、联系时代背景,来理解诗词的意蕴,即是反对帝国主义,改造世界,实现‘环球同此凉热’。”
“原来如此。”韩克道。
周菊英也道:“你这么一说,我才明白《莽昆仑》的意蕴了。”
赵济仁一行的汽车继续沿着红一方面军行军路线,行进在崇山峻岭地方,公路若一条黑色的带子,弯弯曲曲环绕于群山之中,汽车顺着这条带子,依着山势,逶迤而行,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右弯,记不清绕过了多少岭,弯过了几多山,终于来到了一座山的顶峰,汽车停了下来,司机让大家观看山景。赵济仁等见公路旁矗立着一块大石碑,上面隐隐约约有字。他们走到跟前,原是《清平乐·六盘山》,字体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疏密相间,错落有致,分明是毛主席的手迹。赵济仁朗诵道:“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针对毛主席的诗词,朱导游说:“这就是1935年10月,毛泽东创作的第三首诗。六盘山地处甘肃和宁夏东部,我们现在站立的是六盘山的顶峰,海拔近三千米。上山要绕盘六道弯,故叫六盘山。时值清秋十月,正是大雁南归的时候。”
“怎么欣赏?”周菊英问。
胡艳丽附和道:“似是明白晓畅,却又意犹未尽,究竟怎样解读?”
赵济仁仰望天际,又环视脚下的山路道:“这首诗是1935年10月,红军长征到六盘山下,打败尾随的马家军骑兵团,攀登到这里,怀着胜利的喜悦,眼观清秋的景色,触景生情写的。别的诗词一般是上半阕写景,下半阕抒情。而这首词上下两半阕,都既写景又抒情。上半阕的前两句‘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把西北的清秋,万里晴空,几朵白云再加上南飞大雁,真是一幅绝妙的风景画。联想鸿雁传书更是魂牵梦绕。红军来自南方,意欲托南归的鸿雁,把红军到达六盘山的信息带给家乡的父老乡亲。‘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抒发了长征到底的英雄气概。”
“下半阕呢?”周菊英问。
赵济仁道:“下半阕的前两句仍以写景为主,‘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描写山峰、红旗、西风,色彩鲜明,有动有静,相互映衬,反映得淋漓尽致,令人心动、兴奋。紧接着抒情言志‘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长缨原意是带子,代指红军;苍龙,原指太岁,即凶神恶煞的象征,也借指蒋介石,还有日本侵略者。这两句的全意是,今天已有红军,什么时候才能驱逐日本帝国主义,打倒蒋介石?”
“我的天呀!”韩克惊叹道,“这么几十个字的诗词,却引出你这许多话,我算明白了。”
窦春芳道:“也只是由人解释,怎样解释都可以,发挥成啥是啥。”
周菊英道:“你这是由嘴胡说,信口开河。我倒觉得赵领导讲得既切题,又明确,把这首诗词的风景、意思都说明白了。”
胡艳丽又道:“我原来似明白,又不大清楚,经赵领导这一讲解,心里全明白了。”
赵济仁又补充道:“我也只能说个大概,毛主席胸怀博大,精神境界高远,思想深邃难测,更加感情丰富强烈,普通的人只能略解其意,诗词的真正意蕴,只有主席自己最清楚。”
“这个自然。”朱导游赞同道,“鉴赏者终归是鉴赏者,旁人的体会难免有出入。因个人的经历、境界、角度、修养不同,鉴赏的准确与否,意蕴深浅、是雅是俗,难免有出入,也不能苛求的。”
赵济仁一行翻过六盘山,经过甘肃环县进入陕北吴旗镇。朱导游说:“红军到达陕北后,马鸿逵、马鸿宾的五个骑兵团跟踪追来,21日凌晨,红军一举打退敌先遣骑兵团,彭德怀指挥红军分头迎敌,打得敌人人仰马翻,丢盔弃甲。这是万里长征中粉碎敌人围追堵截的最后一仗,此战的胜利保证了中央红军与陕北红军的胜利会师。胜利之际,毛主席欣然提笔,写诗赞扬彭德怀:山高路远坑深,大军纵横驰奔;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这是1935年10月的第四首诗。彭德怀看了该诗后,把‘唯我彭大将军’改为‘唯我英勇红军’。到解放战争时期,彭德怀指挥西北野战军,打败了蒋介石军队对陕北的重点进攻,毛主席把该诗重新抄写给彭德怀,最后一句仍是‘唯我彭大将军’。”
“由此可见。”胡艳丽道,“毛主席对彭老总的器重,这是很少有的。”
朱导游又说:“长征路,可以说是红色路,中央红军即红一方面军,由出发时的八万六千人,到陕北只剩下八千多人,可谓九死一生。徒步二万五千里,牺牲了七万多人,平均每一里路牺牲三个人,是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成就了长征的胜利,留下了一串串红脚印。紧接着,第二年红二方面军、红四方面军也完成了长征,与中央红军胜利会师,与陕北红军、红十五军团一起,揭开了中国革命新的一页——抗日战争。”
赵济仁插话道:“这个十月份,是红军长征胜利的十月份,也是毛主席诗词创作最丰富的十月份,短短一个月,创作了四首诗词,可谓胜利的十月,丰收的十月。”
朱导游接着道:“中央红军于10月19日进入陕北,与陕北红军会师,又与红十五军团会师。10月23日,在吴旗镇的干部大会上,初步总结了长征。11月5日,在军委直属部队的会上又总结了长征。之后,毛泽东又在瓦窑堡党的活动分子会议上作了报告。其中说:讲到长征,请问有什么意义呢?我们说:长征是历史记录的第一次,长征是宣言书,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三皇五帝到如今,历史上曾经有过我们这样的长征吗?十二个月光阴,天上每日几十架飞机侦察轰炸,地上几十万敌军围追堵截,路上遇着了说不尽的艰难险阻,我们却开动了每个人的两只脚,长驱二万余里,纵横十一个省。请问历史上曾有过我们这样的长征吗?没有,从来没有的。长征是宣言书,它向全世界宣告,红军是英雄好汉,帝国主义和蒋介石围追堵截的破产。长征是宣传队,它向十一个省内大约二万万人民宣布,只有红军的道路,才是解放他们的道路。长征又是播种机,它散布了许多种子在十一个省内发芽、长叶、开花、结果,将来会有收获的。总而言之,长征是以我们的胜利,敌人失败的结果而结束的。瓦窑堡会议标志着国内革命战争向抗日民族战争的转变。长征的胜利和瓦窑堡会议,翻开了共产党和红军伟大历史新的一页。”
周菊英疑问道:“红军就那么点力量,几十万敌军在围追堵截,路上万水千山,有数不尽的艰难险阻,生死未卜,还要北上抗日,迎接更大的困难、危险,不知红军是怎样想的?”
朱导游强调说:“这是由建党宗旨决定的,绝对不会因为力量小、危险大而改变。共产党和红军是有理想、有信念、有纪律的政治组织和武装集团,抱有为人民和国家利益献身的决心,面对绝对优势的敌人无所畏惧,前进途中纵有千难万险也全然不怕。共产党和红军不仅有这个决心,而且有这个能力,毛主席曾经讲:谁若怀疑我们领导革命战争的能力,谁就会陷入机会主义的泥坑。”
“确实英明伟大。”胡艳丽道,“在红军力量还很弱小的时候,就能作出这样的论断。”
朱导游补充道:“张国焘之所以叛党叛军,根本原因就是看不到共产党领导革命战争的能力,投降国民党,连他的警卫员都不跟他走,落了个可耻的下场。”
“还有汪精卫,”胡艳丽补充说,“他只看到日本的暂时强大,中国武器不如人,打不过日本,所以当了卖国贼。”
“事实胜于雄辩,”韩克若有所悟道,“当时,共产党和红军尽管弱小,遭受了那么多挫折,最后还是胜利了。”
赵济仁又说:“长征的胜利不是偶然的,而在于共产党的领导。共产党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能得到广大人民的爱戴、拥护,它有崇高的理想、坚定的信念、严密的组织、铁一般的纪律,有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有实事求是、艰苦奋斗的作风,总之一句话,就是长征精神。红军虽然物资极端缺乏,却凭借这种精神战胜了难以想象的困难,创造了以少胜多、以弱敌强的战绩,赢得了伟大的胜利。长征精神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现在,我们的战略目标是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这个宏伟目标是光荣的,又是艰巨的,实现这个目标同样需要发挥长征精神,创造红军长征奇迹的中国共产党,也能凝聚全国人民的智慧、力量,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