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都惊异地瞅他，见他手舞足蹈的样子，感到非常奇怪。王良见大伙儿瞅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赵婶对王良笑道：“看你高兴的。”
王良平静一些了，走到小玲跟前，亲切地说：“你病治好了，我们都很高兴。”
小玲有些认生，可是仍小声说：“是爸爸救了我。”
王良把她抱了起来：“对，你要永远感谢你的爸爸，他是好爸爸。”
玉莹问：“衣翠华呢？”
赵婶说：“她一大早忙，我们没让她来送。”
玉莹说：“先不忙买票，我要去看看翠华妹。”
盈芳高兴地说：“中。姐妹俩应当见见面。”
7
杜进从东屋出来。
董大为放下手中报纸：“你嫂子为你熬了小米粥。”
杜进说：“给我一支烟吧，烟抽没了。”
董大为说：“甭蔫蔫了，昨晚你嫂子说，你是汉子。”
杜进坐到沙发上：“你记得吗？在部队，有次雪中拉练，我奉命给团部送紧急文件，在医巫闾山迷了路，跌进大雪坑里，二天后，你随搜索队把我从雪坑中救了上来，我拍打掉雪就走，队长拉住问，上哪？我说，送文件。你说，是条汉子。啥汉子呀，在雪坑里，听到狼嚎，心里直发空，怕极了。”
董大为说：“不管咋说，你挺过来了。”
小妮进来，走到杜进跟前：“爹，我吃完饭了，大妈叫你去吃饭。”
杜进把小妮抱到怀里：“将来你会忘记爹吗？”
小妮说：“咋能忘呀，爹。”
杜进紧紧搂住小妮，眼湿了。
杨晶抱着兴旺进来：“孩子们都不会忘记你的，我和你的大为哥昨晚也没睡好，你能迈出这一步，不易呀，大兄弟。”
杜进说：“玉莹说，她死过一回了，我不能让她再死一回了。”
董大为从沙发上站起来：“小杜，你还能记起我们开车去老荒村接玉莹的那天情景吗？”
杜进神情凝重起来：“永远也忘不了的。”
董大为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站到窗口向蓝天望去：“我那天受到很大震动，我没想到，老荒村那么多乡亲来送玉莹和孩子。我今天可以告诉你，那天要不是为了小玲，我真想拉你上车，立即开车离去。你没看到吗，老荒村乡亲和玉莹是那样难分难舍。”
8
王良、玉莹和赵婶盈芳等人回到面馆，衣翠华正在抹桌子，见他们又回来了，跟随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王良还抱着一个小女孩，她非常惊异，可是，她心里一“咯噔”，似乎一下猜出了，手里的抹布掉到地上。
赵婶上前一步说：“翠华，你知道我们在车站遇到谁了吗？玉莹和她的女儿小玲！玉莹来看你了！”
衣翠华一时呆住了，不知说什么。
玉莹上前一把握住衣翠华双手说：“我是玉莹，杜进对我讲了，是你去鞍山，把什么都告诉了白老板，杜进知道后，同意让我带着女儿回到王良身边，我打心眼里感谢你，翠华妹。”
衣翠华嗫嚅道：“我……这有啥谢的……”她瞅瞅王良，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也不知是啥滋味。
王良说：“我今天要陪玉莹她们回老荒村，等安顿好后，再回来。”王良对从厨房出来的小罗说：“我不在的时候，你多帮照顾些。”小罗说：“好的。”
衣翠华说：“你放心走吧。你们还要赶车，我去换件衣服送你们。”说完，迅速转身进屋，泪水禁不住流了出来。
衣翠华换了件新衣服，把泪水擦干净了，又梳理一下头发，心里平静了一些，出来说：“我们上车站吧。”
玉莹真诚地说：“以后我们是好姐妹了。”
衣翠华说：“王良告诉我，你大我一岁，我叫你姐姐。”
盈芳高兴地说：“这多好呀。”
她们来到了车站买了票，衣翠华送他们上了车
玉莹从车窗探出头，朝衣翠华说：“翠华妹，过几天，我和王良还会来看你的。”
衣翠华强作笑颜：“好的。”
车开动了。王良也探出身子挥手：“人手不够，下次我再从村里带两个进城。”
客车开远了，消失在拐弯处一片树林后。衣翠华蹲到路旁，呜呜地哭。
有个女人走过去，关切地问：“大妹子，咋了？”
衣翠华站起抹抹泪：“没什么，大姐。”
9
玉莹和小玲回到老荒村，全村人都来看她，一片欢腾。二叔、二婶和王强、时芸、王瑛、王辉等更是欢喜得不行。玉莹沉浸在与亲人和乡亲们相聚的幸福中。新楼房还没盖好，王良和玉莹暂时住在王强家， 房内挤满了人。
玉莹把带来的糖果大把大把地散发给来看她的众乡亲：“这是北京糖果，大伙吃。”
李信嚷嚷：“这是二婚糖呀，甜到心里了！”
众笑。
村长大声：“老王家双喜临门，过几天新盖的砖瓦小楼要上梁了！”
妇女主任说：“是三喜临门，王辉小兄弟今年又要给咱老荒村娶来外村一个大闺女！”
王强、王良、王辉和二叔、二婶都喜笑颜开。
晚上玉莹给睡着的小玲盖好被对王良说：“小玲一时不能叫你爹。”
王良说：“甭难为孩子，慢慢她会随小妮和兴旺叫的。”
玉莹看看窗外：“月亮又圆了。”
王良动情地握住玉莹手：“不知咋熬过来的，天天想你们。” 玉莹说：“我走了之后，你一直在城里？”
王良说：“你在城里离开我的，我就在城里等你。”王良从内衣兜里拿出手绢：“我一直放在身边。这上面洇滴着你血的手绢，让我永远等着你。”
玉莹眼睛湿润了：“王良，我知道，再有五年，十年，你也会等着我的。”
王良凝视着手绢：“是的。”
王良又起身拿出月香给织的双心花毛衣，还拿出小芹妈给他的那把蒙古王公的短剑，轻轻放在炕上，月光从窗外流泻进来，映照着毛衣和短剑：“月香和干妈，也让我等着你。”
玉莹说：“杜进向我讲过，他曾让白老板找过衣翠华，让她和你好，你不肯，他知道，不能拆开我们俩了。”
王良看着玉莹的眼睛说：“谁也扯不开我们俩。他们俩紧紧拥抱在一起。
玉莹说：“衣翠华她是个好姊妹，我们还要帮助她。”
王良说：“中，我们要帮助她。”
玉莹回到老荒村的第三天，新盖的小楼上房梁。
来了很多庆贺上房梁的乡亲。
王良和王辉把一根脊檩木抬放到二个凳子上，刘珍给系上亲友们送的红布。
王彪提着几挂长鞭走进院子，他身后跟着敏儿和几个小男孩。敏儿求道：“叔，我替你放呗。”
王彪说：“上梁鞭要站在高处放，待你长大了，你家盖新房时放吧。”
敏儿说：“爹说了，明年咱家也盖砖瓦房。”
王彪说：“那好，今儿甭像尾巴跟在叔腚后。”
玉莹和时芸在王强家的东屋子里，坐在炕沿边，往一只斗里装馒头、糖果、五谷杂粮和硬币。小玲和小惠在一旁看。
小玲问：“妈，为什么把它们都放进去？”
玉莹告诉她：“新楼上梁时，撒给来庆贺的人们，大伙儿都一起喜庆。”
时芸对小玲说：“小楼盖好后，你们全家住砖瓦的小楼了，高兴吗？”
小玲说：“我想回家住小楼。”
玉莹说：“妈不是对你说了吗，这里是我们的新家。”
时芸说：“在这多好呀，小惠姐和你一堆儿玩。”
小玲说：“爹什么时候送小妮妹、兴旺弟来咱们这里？我想他们。”
玉莹说：“快了。弟弟妹妹来到后，和我们住在一起，小妮和兴旺也想你小姐姐。”
年轻邮差骑着自行车来到村委会办公室门前，支好自行车，推开门：“村长！南边有个叫周明的给你们邮钱来了。”
村长和会计坐在桌前整理一份报表。
村长抬头惊异：“啥？周明！”
会计一下从凳子上蹦起来：“周明是教地理的周老师呀！”
邮差从邮包里掏出两张邮款单：“一张是邮给村里的五万元，一张是邮给王良的五万元。”
村长忙不迭接过来细瞅，不由念出声：“广州新兴电子有限公司周明，附言：修建老荒村小学校舍专用款。广州新兴电子有限公司周明，附言：不忘王良救助之恩。”
邮差：“我咋不知道村小有这个周明老师？”
村长感叹：“他离开咱们村有几年了。好人呐，听说他有亲戚在香港，回大陆办了公司，他也有钱了，还没忘了村小学校舍是危房！这些年一直没有经费修，这下好了，村里再投些钱，盖一排好校舍。”
会计：“王良在 ‘文革’的时候，救助过周老师，周老师没忘了他。周老师平反回广州了，改革开放后，在广州开公司了。”
快晌午了，王良到村委会办公室请村长和会计去主持上房梁，他走进办公室：“村长、会计，我来请你们了。”
村长见王良来了，兴奋地站起来说：“周老师从广州给你寄来五万元。”
王良瞪大了眼：“啥？周老师？！”
村长递给他邮单：“自个看，另外还给村小邮来五万元修校舍。”
王良看了，又惊又喜：“这些日子咋了，冲喜神了！玉莹回来了，又知道老叔还活着，现在周老师又从广州寄来这么多钱！”
会计说：“王良，给你老祖宗多点几柱香吧。”
王良激动地说：“村长，这钱金贵呀，可以用来在县城办个批发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