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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育人启示录(7)

人类五千年的文明史,就是—部战争史。

这是二大队第二任政委施启安在给84级学员第—次上人体解剖课之前,作动员报告讲的—番话。

接着他说,虽然战争的阴云在共和国的天空早已散尽,但是作为捍卫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抵御外来势力侵略的人民军队,如果它的职能意识趋于淡化,就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了。

接着他又说,作为—名未来的军医或军事医学科研人才,就必须从这个最古老的原始课题入手,因的只有—个:救死扶伤,做人类和平的天使。

接着他问大家:上人体解剖课有害怕的吗?学员们回答:没有!不怕!

动员会—结束,学员们便怀着神秘而紧张的心情,走进了人体解剖室。

—具具尸体赤裸裸地摆放在各自的器具上。胆子大的男学员们,在教员的指导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旦又笨手笨脚地搬弄起来。

妈呀……第—次看到那整个的、零碎的各种人体钚本,女学员王冰惊惧地喊叫了—声,直觉得有—股怪味的东西在腹内翻涌着往上顶,直想呕吐。

只见她脸色苍白,吓得连眼睛都不敢睁了。下课后,她连饭也吃不下去了,—闭眼全是尸体。当晚,队长把她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地就是—顿训:王冰啊王冰,没想到你是个胆小鬼!你的胆子大概是叫猫偷吃了,所以你就胆小如鼠。

王冰极委屈地哭道:在家时,看见树上吊的—只毛毛虫,心里就发怵;看见被车轱辘轧死的—只麻雀,就赶忙躲着走……更何况,更何况—个女孩子第—次面对那么多死人的尸体,我觉得我的胆子就够大的了,没有吓昏过去。

队长严厉地说:你是军校大学生,是—名军人!要是在战场上,你这种表现该当如何看待?要么当逃兵,要么当俘虏。

王冰不哭了,却不敢抬头看队氏—眼。她感到自己真像—个俘虏,正在接受对方的审讯。

勇敢起来,拿出你当初报考军校的勇气!她在心里命令自己。她把腰杆挺了挺,瞄了队长—眼,好像是在对队长这个假设敌宣告:本姑娘不是俘虏!

队长看到这种激将法产生了效果,就抿动了—下嘴唇,内含—丝窃喜,但脸孔仍绷得铁板—块。

见此火候,政委出场了。政委和队长珠联璧合,各司其职,各尽其能。

政委耐心地开导:撇开战争不说,作为—名医学学员,将来要从事与人们生老病死有关的医伤治病的事业,不了解人体的生理结构和状况,手术该怎么做?病因该怎么找?你这个医生该怎么当?在—连串的问号面前,王冰认识了自己的脆弱。她鼓起勇气说:队长、政委,我会变得坚强起来。队长说:要以行动来证明。政委说:行动得越快越好。

第二天,队干部趁热打铁,把王冰单独带到了解剖室补课。队干部先是给她壮胆,后又退出房间,硬是逼着她在充满福尔马林气味的特殊环境中,与阴森森、冷冰冰的尸体打了45分钟的交道,熬过,—节课的时间。

45分钟的时间,对王冰来说,像是让她从远古走来,走得艰苦卓绝。

她听到有—种振聋发聩的声音在耳边轰鸣着,轰鸣着—她听到了—种比命令伟大得多的声音,而II她的整个身心正受着这卢音的关注。她感到心灵的震撼,她仿佛听懂了,那是天籁之音对人类的庄严神谕,是跨越了—切界限的永恒诗句,是超脱了—切现实藩篱的伟大音响,是启迪,是教诲,是呼唤,是生者对死者的拥抱,是死者对生者的接见……啊!只有在这寂静而肃穆的特殊世界里,才能产生这种奇幻,产生这种比真实更可信赖的心灵感应。生与死之间,不朽的是人类的精神——不管你是否领悟到了它所蕴含的全部意义,但你必须决心去作;要真正体验生命,你必须站在生命之上,超越生死!

45分钟后,她走出解剖室。队干部惊奇地发现,她脸上开满灿烂的阳光!她说她拜见了人类伟大始母女娲。女娲娘娘把五色石串成的—只项链给她戴在脖颈上,并嘱咐说:孩子,你走好,向已知和未知的世界走去吧!

她把这次补课视为灵魂的冼炼。

有了开头的第—次,后来的解剖课王冰便能坦然对待,习以为常了。并且,她把解剖课,成了难得的再学习机会,珍惜每—刀,每—剪,哪怕是—根最微小的神经;对那呛鼻的福尔马林气味似乎也有了—种特殊的感悟。

王冰以优异成绩毕业时,成为二大队历史上第—个由应届毕业生考上空军医学研究生的女学员。

当她囘忆起被队干部逼着去解剖室补课的情景,深有体会地说:那节补课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当时我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在此以后激励我发奋学4的也是那节课。如果没有队干部当时的那次逼,那次严,我就不可能考上研究生。

在学员二大队队部,大队长李尔青向我们介绍说:现在的学员大都是独生子女,没来之前都是家中的小皇帝、小公主,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的心肝宝贝。就拿今年的考生入校情况来说吧,明显地表现出三多:送孩子来入校的人多;学员兜里装的零花钱多;大包小包的衣物和营养品多。有个从东北来的学员,—起送他来的家属就有6人。有个学员仅亲属送给他的零花钱就有7000多元。在军训期间,有个女学员的父母住在招待所不走,怕孩子受不了,给孩子冼衣服送吃的。

但这只是看得见的表面的东两。李尔靑说,还有看不见的却又是五颜六色五花八门五彩缤纷的东西呢,那就是装在脑袋里藏在心窝里的东两。

是啊,学子们从青春的萌动期走来,从飞扬浪漫的花季走来,从无限美妙的遐想与憧憬里走来,随身携带着各式各样的人生设计,要在博大精深、烟波浩渺的眹学医术的海洋里畅泳泅渡,二年、五年、七年乃至更多年,如何奠定和确立他们的人生坐标,从政治上讲,也就是培养什么样的人才,为谁培养人才,就显得至关重要。

马卡连柯说:父母对自己的子女的爱不够,子女就会感到痛苦,但是过分的溺爱虽然也是—种伟大的情感,却会使子女遭到毁灭。

李尔青以—位教官特有的自信与风趣,使我们重温了他向学员家长们讲过的话:请你们放心吧,你们送来的是—块铁,从这里出去的是—块钢!

用心良苦与苦读人生

在二大队你会发现,每位学员几乎都曾拥有头悬梁、锥刺股般的刻苦求知奋发成才的治学经历。

60分万岁,多—分浪费。这句在—些高校流行—时的口头禅,在这里是行不通的。学员们推崇张华的—句朴素的话:没有真才实学,再好的理想也实现不了。请看—组小镜头——

镜头之—:考试排名榜

走进二大队每个中队,你都可以看到贴在墙上的—张表。就像工厂企业的生产进度表—样,每个学员各门功课的考试成绩都要张榜公布,成绩好的在上,差的在下,依次排列,100多名学员的分数、名次,都清清楚楚地展现在大家面前。

袅笔者问—些学员对排名榜有何感受时,他们说:有—种冚力,有种你追我赶暗暗较劲儿的势头。

在这里,100分也不敢喊万岁,今天你可能排在前面,稍—松劲明天就会掉下来—这有点像道琼斯行情。

排名榜像是—个擂台,像—台永不停转的鼓风机。特别是排名落后的同学,每次名次向上挪—步,心里甭提钉多高兴了。

当然,也钶掉泪的时候,这并不是因为名次没上去,而是因某些原因缺课或没有考好,教员来补课手把手地教,队干部主动为他们送饭、洗衣,搞好后勤保障,他们为之感动得掉泪。

镜头之二:学员袖口的麻袋片和秀发线

临床手术课教学开始前,用心良苦的学员队领导根据当年教授们临床实习的秘笈,给每位学员配发了针和线,让大家针线不离身,—有空就拿出来在自己衬衣袖门卜练习缝合手术。

儿个月下来,人人的袖口都扎成了布满针眼的麻袋片。上操作课了,学员们手术缝合动作如此娴熟快捷,有条不紊,很让授课的老师心里纳闷:刚上临床课,他们的手术缝合技巧为啥就这么好?

学员们自豪地挥臂举起—只只麻袋片。哦,原来如此。授课的老师会心地笑了。还有—个有趣的事:有的学员从老教授那里得知,用头发缝合关节囊,反应比较小,而且头发弹性好,韧性也好。于是,钉些女学员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悄悄地挑选自己的秀发,拔下来做手术缝合练习。也有男生知道后望尘莫及,有的女生就慷慨地贡献自己的秀发。

镋头之三:手臂为他们作证

肌肉注射是医务人员的基本功。

老师对学生说:不要小看打针,打针是—门艺术,就像绘画大师在绘制宏篇巨制前的累描和速写的练习—样,是最见功夫的体现。人们通常对打针有畏惧心理,尤其是儿童和女性视打针为—种痛苦。如果儿童对打针的痛苦变成—种享受,那么你的这艺术水准也就达标了。否则,孩子打针时的哭声和病人的呻吟,就是对你基本功的否定。

十是,现场示范:—个需要注射庆大霉素的男孩抱进了注射室,和蔼可亲的护上长轻巧地准备好了针剂。

她接过男孩放到床卜,帮男孩解裤子,撅出—个白嫩可爱的小秘股。

护十长就那么轻柔地在孩子屁股上抚摸,—边抚摸—边亲昵地和孩子逗乐,针尖于不知不觉中推进肌肉。孩孓发出咯咯的笑声。

转瞬间针打完了。问孩子疼吗?孩子说痒痒的。注射训练开始了。

为使注射既准确又尽量减轻病人的疼痛,学员们在经历了布袋练习后,许多在家连打预防针都不敢睁眼看的女学员,便纷纷勇敢地挽起袖?让同伴练打针。常常是打计的小心复小心,挨扎的却大声鼓励同伴妹妹你大胆地往里扎。

结果这门课学下来,几乎每个学员的手臂都被扎得青—块紫—块的—这是他们发奋学习的最好证明。

镜头之四:创下建校以来全优生之最的女学员

据统计,学员二人队已华业的历届学员专业学习总评成绩均在良好以上。以90级为例,50门课程,227名学员平均成绩84分,参加全国英语四级统考通过率100%,六级通过率60呢,在全国高校同年级中名列前茅,有18名学员免试被直接录取为硕士研究生。90级女学员张纪岩—入学,就给自己立下了—条铁规矩:作业完不成不休息,难题没搞懂不休息,该记的没记住不休息。

1992年暑假,大队安排补学药理、病理、病生3门课程,每天6节课。从小在黑龙江长大的张纪岩不适应火热高温,每天吃不好,睡不着,不久便发高烧病倒了。可她—边吃药打针,—边坚持上课,当天的作业当天完成。

—个多月下来,她的体重掉了10多斤,换来了3门功课全优的好成绩。

到毕业时,她50门功课门门90分以上,其中15门超过95分,英语四级和六级考试均—次通过,创下了四医大建校以来本科牛中全优学员之最的记录,先后两次荣立三等功。

1994年国庆,张纪岩作为学员代表参加了总部组织举办的向祖国汇报演讲比赛。她以实践张华精神,勇攀医学高峰为题,讲述了自己刻苦学习的事迹,深深打动了在场的每—个人,—举夺得演讲比赛—等奖。随后,她又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军事医学科学院免疫学专业硕(士)博(士)连读研究生。

也许有人会问,作为四医大的—个窗口,二大队的学员们在学业上个个出息,是不是他们天生就比别人高出—截?学员们的回答——

天才是百分之—的灵感和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天才是我们的才能受到更深层的洗炼;天才是无止境刻苦勤奋的努力;天才是无限的惨淡经营与勤勉;天才是带着自己的灯火,并寻出自己的道路;

天才是点燃自己的力量;

大才是奋进的力量;

天才是智力的眼睛,思想的翅膀;

在天才和勤奋之间,我们亳不迟疑地选择勤奋,她几乎是世界上—切成就的催生婆;

天才只有跟科学结合,才能产生最大的效果;精神的浩瀚、想象的活跃、心灵的勤奋,就是天才;没有伟大的愿望,就没有伟大的天才;社会要看到辉煌,才能承认你的天才;

天才就是全身心奉献长久的忍耐和探求,亲爱的朋友,努力。

老师们的回答——

教者必以正,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教育是我们这—代对下—代的债务;教育是人类文明生生不息的传递;教育是以人类天使的—面去战胜禽兽的—面;教育是廉价的国防;

教育是把在学校学习的东西忘光了之后还留下来的东西;教育是以怀疑的眼光看所有的事物;教育的目的在于人生的塑造与形成;教育的秘诀是尊熏学生;

教育的伟大技巧是善于启发:平庸的老师只是叙述,好的教师讲解,优秀的老师示范,伟大的老师启发;教育的根是苦的,但它的果实是甜的!

队干部们的回答—榜样激励;

理论引导;日常养成;实践锻造;领路示范;

培养现代化人才,—定要树立精品意识;不让—个学员掉队,不出次品,更不能出危险品!

创下了四医大建校以来全优生之最的张纪岩,如此坦然地向我们敞开了心扉——

从—位女中学生到军校大学生,从新兵到老兵,几年间生活便得到—种浓缩与提炼,人生阅历渐丰,体验日渐厚实,对生活的感悟也形成小小的自我感应的思维体系。我特别喜欢追忆刚入校时那段特殊的生活氛围,姑且把那段岁月称作苦读人生。

当踏入大学校门的沸腾激情和紧张的军政素质强化训练稍稍平息下来之后,突然闯到博大深邃的知识海洋里,着实产生了无尽的新奇、遐思与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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