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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受命于危难之中(3)

他深知,我们民族的造型艺术,无论是书画、篆刻乃至雕塑,都特别强调线条的塑造能力,汉唐画像石就是在线面的关系中,淋漓尽致地发挥了线条的质地和表情。而要真实地继承,将这些画像石图像及其技艺创造性地移植到那6根现代柱形建筑,把历史有所发挥地展现在现实之中,即将历史和现实连接在一起,便首先要进行心理上的沟通和技巧上的转换。而这种沟通与转换,一是把近两千年前的墓室装饰,变作现代建筑的室内装饰,一是赋予历史的图像以现代意义,将其变为对现实真切的歌颂与祝愿。于是,他在进行第一个转换时,便注意将画像石的平面布局的变化适应于柱形结构的环形布局,使观众在观画之时,透过柱子的间隙感受到现代建筑环境的华美与静雅;不再是行进在阴森的墓道,犹如徜徉于光与色交融的现实空间。而在第二种转换时则又注意从画像石中选取有关神话传说的题材,重新进行组合,使观众通过画面重温神话中蕴含的袓先经验,从而构成了这组浮雕现代意义上的欢乐与力量。

艺术是一种奋斗,也是一种扩大,是精神与物质的扩大。按照计划,这6根柱子共设两大组掛案,为使其具有更加丰富多采的画面,真正地成为一个艺术群,李林琢拼命了,结果,他竟然拼出了6组图案,足足将计划超出3倍,所有的图案全部是他一人所为。于是每根柱子由若干个图案和线条组成,这些线条和图案又组成一幅完整的大图案,每根柱子就是一件独立的艺术品。而这6根柱子上的图案整个地连接起来,便形成一幅更大更完整的图案,由此组合成一个完整的艺术群体。

奇迹呀,那6根大柱一下子被救活了。激动的人们流连于那些被成功地运用了汉唐画像石的巨柱之间,此时,人们除了对历史的遐想,对线条的陶醉外,面对的是一个交织而成的凝结着民族艺术精神的多彩世界。一位平时颇清高的小姐多情地说,本来我已很困了,可一见到这些艺术,我立即清醒了,我像进入了艺术的迷宫,看不够,享不尽。而一位很调皮的小伙子则风趣地说广老李呀,您这柱子不给我,如您舍得,我非找几辆大车拉回去不可。

《龙王迎战》是直接表现神仙世界的强悍与英勇,画面从深层表——现了人类的伟大,透过画面,可以看到巨伟的人类在战胜自然时的那种英俊、永恒、崇髙和充满创造精神的力量。

《宴饮舞》营造了一种欢乐的气氛,盛大的场面,宾主席地而坐,握盏把樽,“乐饮今夕,一醉累月”;舞女则长袖拂地,翩翩袅袅。据说画像的场面,主要是写照原画石上墓主人的浮华奢侈的生活,可当人们站在今天这组浮雕面前,则全然是一种国家昌盛,人民富足的感受,而那杯中满斟的不正是我们这个民族“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盛情吗!

天上、人间、神仙、怪异的界域被打破了,李林琢纵情地想象,超时空地把它们组织在同一个柱形画面中。看到这些主次分明,格局谨严的图案,人们会留下深刻的永远难以磨灭的审美感受。如果有谁进而去探寻它所包蕴的精神世界,则可发现,麒麟、神鱼等祥瑞物,本是画家“天人感应”的思想反映;而“西王母、玉兔捣药”等则寄托着人们对“御风而行,不饥不寒”的道家境界的向往。因此,画家牛克诚在评论中谈道:“我们之所以在这6根柱子之间,会情不自禁地缅怀逝去的历史,是因为我们的心血中还有儒道精神在隐隐流淌;我们之所以在这6根柱子间,会带有希冀地去展望未来,是因为我们在东亚四小龙的奋起中,看到了儒道精神转生的开端。啊!这6根布满图像的巨柱,正负载着我们这个民族荣光的过去和辉煌的未来。”

《云水》是一幅壁画,它位于那6根大柱的前上方。在一般人的眼里,似乎李林琢主要是想通过主体画面神仙、怪兽来抒发对往古的幽情和对现实的赞美。然而,当人们看到这幅壁画时,立即就会打消这种念头。那是怎样的一个游目骋怀的世界呢!你看那传统的云纹和水纹,适用舒畅而随意的线条,轻柔而浪漫的色块组合,你会感到那画面中的自然是何等的调和,何等的完满,何等的神秘而不可思议呀。你看那自然中何处不是生命,何处不是运动,何处不是优美与光明!那大自然的全体不就是一个理性的数学、情绪的音乐,意志的波澜么?而正是这幅壁画,衬托了那6根大柱,衬托了那整座大厅,使得大厅、大柱有如驾着云、载着浪,产生出仙境般的艺术效果,塑造出一个灿烂无比而又丰富多采的古今世界。

罗丹说过,照片说谎,艺术而真实。这的确是一些真正的艺术。不像是仰看那墙壁上挂着的金黄色秋叶,也不像观看那池边摄下的柳荫和湖水。可以想象,当人们看到身穿绚丽藏袍的达娃央宗姑娘庄严肃穆地将火把徐徐举向天空,抬头用极虔诚的目光良久地注视着那簇圣火在高耸入云的雪山下燃烧;当江泽民总书记走上天安门广场的点火台,点燃主火炬,高高举起苍龙盘旋般的火炬,喷吐着熊熊火焰时,当来自四面八方的运动员、教练员、新闻记者、外国官员,走进亚运场馆,走进五洲大酒店及其它场馆,面迎着李林琢为其创作的数十幅大型艺术作品时,有谁不为其吸引、不为其倾倒呢,又有谁不将它和中国、亚运以至亚洲和整个世界连在一起呢!

啊!艺术,友谊的彩虹,和平的使者,文明的象征!啊!李林琢,时代的骄子,补天的神手。

获第11届亚运会优秀报告文学一等奖(1991年)发表于《中国人口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

路曲曲弯弯

分手了,永远地分手了,她不知是高兴,还是酸涩,爱情就是这样古怪,让人琢磨不透,既然爱得那样深,又曾朝夕相伴,如今突然分开了,反倒有一种轻松。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卸重感。

她终于想通了,尽管心里仍然有一种难以言状的依恋,有一种女人所共有的依恋,可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都是我的过错,难道我不曾培养他的感情,难道我对他付出的还不够吗?唉,完全没有必要再自怨自艾了。她不想也不会再哀叹命运对自己的过分“恩赐”了,她要改变自己,要让过去的一切像烟云一样散掉。她要尽可能多地享受眼前,享受眼前的宁静、安谧、快乐。

当然,对于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夫妻来说,说一点感情没有,她是不赞成的,说没有依恋之感也不符合她的真实心理。说实在的,走到眼下这种地步,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当那位富有同情心的民政干部以一种无可奈何的口气招呼她在盖有大红印章的离婚书上签字时,她真有点傻了,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胸口像突然禊进去一把塞子,憋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她只觉得周身的血液在奔腾,一股热流猛烈地撞击着头部,眼前一片金星,她腿一软,咕咚一声,重重地坐在了办公室的长条凳上。

少顷,她颤颤巍巍地拿起了笔,心中默念着,“了结了,了结了……”此时此刻,她手中的笔像有千斤之重,她那疲惫不堪的身躯和无力的手,似乎已没有能力钳住那支细小的笔,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抖动着,视线被一层浓浓的黑雾挡住了。她犹如跋涉在一个黑漆漆的幽谷之中,魑魅魍魉任意横行,远处有几点鬼火,偶然间传来几声妇人的哭声,格外凄惨和悲凉,使人毛骨悚然。她本能地打了一个寒战,刹那间,神志清醒了许多。

她无声地呆坐着,真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任寒风拍打着她的身躯,在空中滴溜溜乱转;她好像一艘迷航的帆船,正经历着狂风恶浪的摧残。她完全是一个战败者,在无止境的搏斗中,她的勇气、气力已消耗殆尽,她完全有可能被风浪吞没。然而,在这关键的时刻,奇迹出现了,一阵清风过后,她似乎看到了彼岸的山光水色和万家灯火,顷刻间,她那盏理性的灯明亮了。

她的神志逐渐地恢复了平静,一双呆滞的限睛开始放出光彩,不过那眼神有几分犹疑,有几分不满和愤怒,似乎心底已有一团烈火在开始燃烧。她抬起头来,重重地写下三个字——周亚萍,那遒劲的笔锋拉得好长好长。

她孤独地躺在沙发上,望着镜子里那副憔悴的脸。她看到自己完全是一副病态的样子,特别是那双昔日含情脉脉的大眼睛,已显得忧郁而黯淡,四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鱼尾纹。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的眼睛,她痛苦极了,一种人生在世草木一秋的感伤情绪,浓浓地布满了心头。她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任凭痛苦和悔恨的泪水在脸际流淌。追忆的翅膀在令人既留恋又伤感的往事中驰骋。

想当初,正是这双妩媚的眼睛,曾给她带来过多少纯情的爱,执著得有时甚至是狂癲般的追求,正是这双美丽的眼睛,曾把她一次次引向一个个精神的理想王国,使她的心境充满了艳丽纯美、幽雅和一种轻歌曼舞般的浪漫色彩。多少美好的期待,多少淡淡的回味,多少甜蜜的幽会,在一种缠缠绵绵的爱海之中,她的生活充满一种朦昽的诗意,她久久地陶醉在一种理想的梦幻之中。在这双眼睛里,刻着她人生的足迹,留着她作为一个女性的纯真。她永远不会忘记十几年以前的那次花前月下,正是这双充满着幻想的情窦初开的大眼睛,生平第一次接受了一个男人的狂吻,她微微地闭上了双眼,在一种如醉如痴的心境之中,她的心灵中竖起了一块永不倒塌的丰碑。

那是一个金秋的季节,这一天是她有生以来最幸福、最难以忘记的一天。

像一朵突然从蓝天深处飘来的洁白的云彩,他神奇般地出现了。那健美潇洒的身姿,白皙英俊的面孔,尤其那双闪烁着迷人光芒的炯炯有神的眼睛,使她一见钟情。

正是从那一天开始,她的精神陷入了一种心猿意马,无限惆怅和难熬的相思之中。

那是一次别具特色的大型业余文艺汇演,当中场休息完毕的铃声刚刚响过,一位神彩飘逸的青年生机勃勃地出现在舞台上,随着音乐的节奏,他迈开了矫健的舞步。只见他时而像暴风雨中的海燕,在浪尖上飞翔;时而像一片彩色的云霞,在阳光中闪亮;时而如一团飘荡的柳絮,显得那样自在和轻盈;时而又如一丝柔和的秋风,拂来阵阵五谷的馨香。他那愉快的神情,忽悠闲,忽昂奋,行云流水般的表演,紧紧地吸引了观众,也紧紧地吸引了她。

整个剧场一片寂静,人们屏住了呼吸,几千颗心在为一个人激动。随着音乐的结束,一阵狂潮般的掌声,人们叹服了,这些看惯了嬉笑怒骂,听惯了几个样板戏的人们,欣赏到这样高水平的舞蹈,不能不说是一种极大的收获和美的享受,真有如在漠漠的沙海中经过了长途跋涉,正处于饥渴中,突然发现了一个清凉的甘泉和一片郁郁葱葱的柳林,一阵痛饮,精神和肉体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观众醉了,她也醉了,醉在艺术的花园里,爱的海洋中,她微闭着眼睛,注视着台上那个舞动的白点和那双多情的眼睛。她从这双眼睛里,似乎看到了逐渐被黎明的晨曦所染红的天际,看到了无数个发亮的光点,看到了冉冉升起的旭日,看到了五彩缤纷的朝霞。这一切,使她那姑娘年轻的焕发着青春气息的胸怀涨得满满的,一种无法自持的激动像电流一样传遍了她的全身。血液中一种蠢蠢欲动的欢快,如浪潮般起伏不定。她想喊,甚至想哭,想使出全身的力气放声欢呼、歌唱,但理性终于使她控制了自己。

她终于给他献上了第一束鲜花,而且得到了他深深的感谢和多情的一瞥。她高兴得要发疯,像着了魔一样地紧紧地追随在他的身后,一次再次地不遗余力地给他献花,希望能握握他那温馨的手,更希望得到他的爱。

她的举动终于感动了他,在汇演结束前的最后一天,他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了她,并对她的支持报以真诚的感谢,当汽车开动时,她发现他在看着自己,她哭了,哭得很动情。不过,这是幸福的泪,它如同幽谷间的一条小溪,清澈恬静,潺潺而流,又好似仲夏夜的一支小夜曲,轻柔典雅,缓缓奏鸣,在委婉中给人以启迪。

她出生在一个经济比较富裕的家庭,无论是童年时代,还是青春勃发的少女时期,生活对于她来说都是美好的,不仅是父母,就连哥哥、姐姐都无私地将爱施之于她。她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自由地飞翔在大自然的春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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