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众人一个个呼拉拉的跳下湖里,费了老大的功夫才将梁群给捞了上来。抬上岸时梁群已是出气比进气少,众人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好不容易才将她救醒了过来。
梁群甫一睁眼,见林府众人都围在一旁观看,忙哭天抢地起来:“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哟!二小姐这是要我死啊!表姨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林府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俱是浮现了几丝不屑之意,这梁群梁大人好色奸佞的名声在外,众人都心知肚明她的为人作派,故而此时也无人同情她。
梁群见林府众人只默默不出声,顿时觉得讨了个没趣,只是不肯丢了面子,只嚷嚷着要去找林远芬讨个公道。
她也是刚收到了消息,知道林远芬今日回来,特地来林府关心关心这位家大业大的表姨,顺便再讨些好处回去,没想到竟是挨了陆慎一顿毒打,还被踢进了湖里,险些丢了性命。这是陆慎第二次下了狠劲往死里打她,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还未走进那雅趣的书房,梁群老远的就喊上了:“表姨啊表姨,群儿险些就见不着您了啊!”
林远芬此刻正端坐在房内书桌前查看陆慎这几日办的几件公事,虽说她离府匆忙,未来得及教慎儿一些生意上的事宜,可她处理的事务事事谨慎细致,当真没让她失望。
正心情大好时,便听到梁群这般哭爹喊娘的叫声,顿时心感不悦,只见梁群两手在自己脸上不住得抹泪,一身湿哒哒的衣裳淌了一地的水,林远芬不由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梁群嚎道:“还不是那个陆慎,几次三番要我性命,表姨你要给我做主啊!”
林远芬一听梁群如是说,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怒喝道:“仔细你的嘴!说的那是什么话,你唤我慎儿叫什么?”
梁群闻言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赶忙改口道:“群儿一时失言了,表姨千万别生气……群儿今日也是受了惊,一时糊涂了!”
林远芬冷笑:“你别急着编排慎儿的不是,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混账事,惹得她不高兴了?”
梁群闻言心中一阵不忿,面上只丝毫不敢有所不满,只干嚎了几声:“还不是那小贱人云知秋!二小姐每次碰着他的事都大发雷霆,群儿这次差点丢了性命!”
林远芬闻言心中大惊,赶忙起身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细细道来!”
梁群见林远芬变了脸色,心中不禁暗爽这高高在上的表姨也有惊慌失措的一日:“群儿晓得您没让云知秋入府,也晓得他与二小姐的关系,恰巧今日竟是让我在花园那见着了他,我一看这还了得,赶紧上前想捉了他交由您处置,谁知竟是被二小姐瞧见了,当场就把我打成了这样,还将我踢进了湖里!”
林远芬闻言一颗心霎时便凉透了,只喃喃道:“慎儿碰到云知秋了……慎儿碰到云知秋了……”
梁群见状借机说道:“看二小姐那反应,纵是失忆了,对那云知秋仍是十二万分的上心啊!”
林远芬闻言一对精目微眯,沉着脸道:“你也不必说好话来框我,你是什么性子我能不知,定是对那云知秋美貌念念不忘!我之前与你已然讲定,那云知秋是慎儿的人,纵是我林府容不下他,他也不是你能去染指的!今日你明知故犯,还让这事惊动了慎儿,留你还有何用?”
梁群闻言两腿一软,登时便坐在了地上,她怎么也没想到,原先只是想着来找林远芬哭诉几声,又说了云知秋之事,还以为能讨些赏,没想到竟是惹怒了林远芬,闻言赶紧哭喊了起来:“群儿也是一时糊涂了!表姨您就饶了群儿这一回吧!”
只见林远芬朝外头喊了一声,立刻便有两名护卫走了进来,当时就把哭嚎不止的梁群押了下去。
林远芬纵是再老谋深算,此刻也有些心慌意乱起来,她不知云知秋与慎儿说了多少事,也不知道慎儿信了多少,最怕的便是慎儿要与她决裂,跟着云知秋走了!
不!她的慎儿已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她决不能让她走!
低头沉思了会,又赶紧唤来了林一,细细得交代起了几件事情,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陆慎牵着云知秋的手一路走回了后院,一路上两个人或是温言笑语,或是相视一笑,脉脉情深自是不必去说。
谁知两人刚走进屋内便看见老管家一脸心急火燎的站在外间,见陆慎回来了顿时如释重负,急急迎了上来:“二小姐您可回来了!夫人已然回府了,此刻正在书房等您呢!”
陆慎闻言也不说话,而是先转头看了一眼云知秋,见他满是信任地望向自己,心里顿时明了了他的意思。
林一也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二小姐身侧的这位男子,想着他与二小姐的关系,不禁一阵感慨。
云知秋望着陆慎温尔一笑:“我和宝宝等着你回来。”
陆慎闻言霎时便觉一股柔情溢满心田,也不顾林一是否在场,只郑重执起云知秋的双手,说道:“我亲口问过母亲之后便回来找你,你在这等我回来。”
云知秋点头,眼眶里不禁热热的:“上次你也是这般与我说,让我和宝宝在家等你回来,可是你失约了,这次……千万记得按约归来,我在这等你。”
陆慎点点头,又最后望了一眼云知秋,这才和林一一起走了出去。
云知秋望着陆慎远去的背影,只默默祈祷着,盼望着慎儿能和林夫人好好谈一谈,解开她们母女俩多年来的心结。
陆慎一路上只沉着脸,淡漠疏离的模样只唬得林一不敢多言。陆慎瞥了一眼林一谨小慎微的模样,淡淡得说道:“我就离开这么一会儿,后院那位你要是敢动歪脑筋,你自己知道后果。”
林一闻言脑门不禁一阵发虚,赶紧笑着应下,称哪敢哪敢。
陆慎见状这才微微缓了缓脸色,只专心想着过会见到母亲时该怎么与她说。
正想着,林远芬的书房就在眼里,刚走到门口时,林一便停下了脚步,见陆慎回头看她,干笑了两声,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夫人要单独见您。”
陆慎见状也不多言,径直就走了进去。
林一一见陆慎进门,赶忙做了个手势,顿时左右便冒出来两人将林远芬书房的房门死死得锁上了。
陆慎往书房里头走了一圈,竟是没见着林远芬的身影,正惊异间只觉得一阵头晕,霎时便软下了身子,两只手只得死死得扣住书桌的一觉,这才不至于瘫在地上。
陆慎心中一阵心惊,只拼命甩着头,心中却是一片冰凉,看来母亲是料到了她起了疑心,特地设了个圈套让她来钻了……只可叹自己一心以为她纵是再欺骗自己,总愿意与自己说两句的,没想到,竟是直接想着把自己放倒了……
陆慎望着放在书桌上点燃着的香炉冷冷一笑,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脑中想着的便是临走时握着云知秋的手许下的承诺。他说,他和宝宝还在等她……可她又要失约了……
林远芬在书房外站了许久,望着那扇紧紧锁死的房门沉默不语,良久,这才哑着嗓子对身侧的林一说道:“开门罢。”
林一应了一声,这才拿出开锁的钥匙将书房的门打了开来,林远芬静默片刻,这才负手走了进去。
往里走了进步,便看见陆慎紧闭着眼睛倒在桌旁,林远芬脸色微变,上前几步就将她抱在了怀里。
林一见状只垂首站到了一边,见着眼前这对母女,心里也是一片无奈。
林远芬望着怀中那失了意识的人,心中亦是一片不舍,这是她这个做母亲的第二次迷晕了自己的孩子。
她不想也不愿,可她不知道除了这个法子,她还能用什么来留下慎儿,拿什么来让慎儿原谅她这个不合格的母亲。
林远芬心中黯然,静默了片刻,伸手从袖中掏出了一只精美的瓷瓶。
林一在旁见到,顿时惊道:“夫人!夫人三思啊!”
林远芬闻言绝望一笑:“慎儿不能走,她不能走……”
林一闻言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急道:“当初神医便有言在先,这药不能多吃,若是服食过多,那食药者轻则高烧不退大病一场,重则形容痴呆犹如痴儿!二小姐上一次服药才没过多久,今天这药要是再用了……夫人难道要让二小姐犹如大小姐一般整日浑浑噩噩吗?”
林远芬闻言拿药的手一抖,一双精目竟是一片浑浊,看着陆慎倚在她手臂上的睡脸,半响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