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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往后的日子一如从前,陆慎每日煮饭煎药,心甘情愿的做一个爱极了自家夫郎的好妻主。林远芬自那日之后便再没有找过她,陆慎担忧了那么多天,也渐渐的抛开不再多想了。

云知秋的身子一天比一天重,也越发懒散起来,每日只喜欢赖在床上,陆慎见他懒懒的,也不去闹他,每日只在饮食下多下些功夫,想着能让云知秋多吃些。

十月怀胎,男子的辛苦不言而喻,而陆慎这个快要做娘的人也是累的够呛,不过就算是这样,她心里仍是欢喜的不得了。

云知秋这是头胎,他身子素来便不康健,加之年纪也不似二十刚出头的男子那般年轻气盛,越是临近产期,心内越是紧张不安,生怕到时候出了什么事。

陆慎是他枕边人,自是了解他心里所想,每日更是卯足了劲逗他开怀。

虽说陆慎平日里看起来极为有主意的模样,可真到了那一日,别说是稳重了,她怕是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云知秋腹中的孩子一向乖巧,平日里就算有那么几次胎动,都不会给他带去什么不适,可今日一早醒来,他便觉得身上不甚舒适,腹中还隐隐传来几丝绞痛。陆慎一见他面色发白,心下顿时紧张起来,又知道预产期就是这几日了,赶忙跑去请村里那几个有接生经验的男人。

其中小六子家的二哥一向最为沉稳,知道消息之后赶紧带了人跑到陆慎家,一看云知秋的身子便知他产道才刚开,等孩子生下来还有好一会的功夫,一颗心也就落下了,又见陆慎还守在床边不肯走,忙两手一挥,硬是把陆慎给赶了出去:“去去去!你就别在这捣乱了,女人家不能来产房的,你去外面等着,有我们几个在,保管陆郎没事!”

陆慎从早上知道云知秋胎动以来到现在一张脸都是惨白惨白的,又见众人不让她待在里面陪哥哥,一颗心更是紧张的悬在半空中。

小六子她二哥体格在男子中也是少见的健壮,就这么挡在陆慎面前,陆慎只得踮着脚不停的往里头张望,又见云知秋疼得满脸都是冷汗的模样,心里又急又痛,只得往里头喊道:“哥哥别怕,慎儿就在外头守着,你要是疼就喊出来!”

云知秋仰面躺在床上,两只手死死的抓住脑后的枕巾,又见慎儿不能陪在自己身边,心下更是慌乱起来,连喘息声都一下乱过一下。

小六子她二哥一走回来赶紧安慰道:“陆郎你别怕,这男人生孩子都得经过这一遭,你咬咬牙熬过去便是了!这阵痛才刚开始呢,你身子先放松下来,别紧张,陆慎就陪在外头呢!”

他边说边将伸手轻抚云知秋滚圆的肚子,无端的竟让他安心不少。

小六子一早也收到了消息,知道陆慎紧张自己夫郎,便也赶了过来陪在一边,也想着讨点新生儿的喜气。

她见陆慎整个人几乎就贴在了那扇房门之上,赶紧上前几步将她拉了过来:“你呀别瞎紧张了,里头那么多有经验的人在,陆郎不会有事的。”她话音刚落这才将陆慎的身子转了过来,一见陆慎那满头大汗的模样不禁打趣道:“瞧你这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是你在生孩子呢!”

陆慎一颗心全在里头那个房间,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小六子的玩笑话,一双手更是抖得不成样子。

小六子手上使足了劲,硬是把陆慎拉到了堂内的椅子边,一把将她按了下去:“你呀就好好坐着,等着做娘亲吧!”

陆慎整个人好似不会说话了一般,由着小六子就这么摆弄着她的身子,她整个身心都系在了云知秋的身上,她知道他此刻正在受苦,也知道她不在他身边,他定是怕的,一想到这一颗心更是如同刀绞那般。

小六子陪着陆慎两个人在堂外坐了半天,里头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只是有几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一进一出的换了好几盆热水。

虽说一早便知男人生孩子怕是要耗上许久的功夫,可就这么傻坐在外头等着,陆慎的一颗心活像是在火里上下煎烤着,一刻都不曾安定下来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里头突然传来了云知秋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声,直吓得外头的人浑身一震。

同一时间,陆慎整个人好似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般,想都没想便往房门那走去。

小六子被吓了好大一跳,见陆慎想要去开门,忙上前几步将她拉住,嘴里还不停地劝道:“你别急别急!里头才刚开始呢,老规矩一向是咱们女人不能进产房的,你就在外面安心等着吧!”

小六子手劲极大,陆慎一时挣脱不开,只好拍着房门朝里头喊道:“哥哥别怕,慎儿一直在外头,你要是疼就喊出来!”

话音才刚落便听到从里头传来了云知秋一阵阵痛苦的喊叫,陆慎一边听着一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都要跳出来了。

正当房内房外两方人焦灼间,忽听得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陆慎自是没心思往外看,却听到小六子高声喊道:“林夫人!”

陆慎闻言这才转过了头,只见许久没出现过的林远芬带着一群上了年纪的男人走了进来。

林远芬望着陆慎这般心急火燎的模样便知里头怕是进去有一会了,便赶紧指着身后的那群中年男子:“这些都是我特地从镇上请来的最有经验的接生公公,让他们进去看看可好?”

陆慎抖着嗓子几乎说不出话,林远芬见状也不多说,伸手一挥就让那几个男人走了进去。

陆慎趁着那几个接生公公开门的那一会儿功夫,使劲往里头张望,可惜里面人太多,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连云知秋的衣角都没瞧见。

林远芬见状伸手拉过陆慎的胳膊,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你别太担心,娘亲在这陪你。”

陆慎此刻心里正担忧的不行,林远芬跟她说话她也只乖乖的听着,就连林远芬拉着她的手她也不知。

林远芬自从见到长大成人的陆慎后便一直没从她那得到过好脸色,如今自己的小女儿满脸惶色任由自己牵着,她心里莫名的便升起了一股为人母的慈爱之情,拉着陆慎的手便坐到了椅子上。

小六子站在一旁早已看呆了,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

陆慎见那几名接生公公进去之后,云知秋的喊声没之前那般凄厉了,心内稍稍安定了些,可心里的惶恐却是一丝都不曾减少。

林远芬抓着陆慎一直在颤抖着的手,心内的满足感自是不必去提:“慎儿别急,那几名接生公公都是极有经验的,我又让他们带了最好的药材,保管里头父子平安。”

陆慎只觉得身上一片冷汗,整个后背都湿了,心下极度的慌乱让她不自觉的便握紧了自己的手,丝毫不知她握着的正是林远芬的手。

林远芬见状心下欢喜,不自禁的便伸手轻拍陆慎的手背:“想当年你出生时为娘也是如你今日这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紧张的不得了,如今你也这般大了……”

陆慎人坐在外面,一颗心早已飞到了里间,正惶惶间又听得里头云知秋痛苦的尖叫了一声,陆慎哪里还坐得住,当场便站起了身子想往里头冲去,好在林远芬手脚快,又合着小六子一起,硬生生的将陆慎拦在了门外。

云知秋那一声声惨厉的叫声放佛就在陆慎耳边,她怎么忍得住:“放开我,让我进去!”

林远芬抬头正欲阻止,忽看到陆慎一双细长的眼里竟是血红一片,她心下恻然手里一松便让陆慎推门冲了进去。

一冲进那屋子便闻得满屋的血腥味,陆慎心里一痛直接往床边跑去,只见林远芬带来的那几名接生公公都围在床边,一个个不是伸手按住云知秋的手就是按住他的脚。

陆慎几步冲到床边,见云知秋满身是汗地躺在床上,一张脸痛得煞白,连那原先樱色的唇都全是灰败的颜色。

几名接生的公公见陆慎冲了进来,面上虽一惊可一个个都是会看眼色的主,忙让开了位置给陆慎。

陆慎两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床边,伸手握住了云知秋的手,不停的唤道:“哥哥,哥哥,慎儿在这!你别怕!”

云知秋原先正疼得好似要晕过去一般,乍然见闻得陆慎的声音,一双眼睛颤颤巍巍的睁了开来,一见到陆慎的脸便留下了两行清泪。

屋内的接生公公在旁喊道:“孩子的头快出来了!”

陆慎见着云知秋的样子心中大痛:“哥哥为了慎儿,为了咱们的孩子再坚持一会,我在这一直陪着你!”

云知秋闻言点了点头,紧紧抓着两人相握着的手,再一次鼓足了劲。

陆慎见云知秋牙关紧咬的样子甚是辛苦,想都没想便将自己的手指伸进他口内:“哥哥答应我,你会平安没事的……你和孩子,都会平安的……”

云知秋此时已然没了别的知觉,只知道用力再用力,张嘴便咬住了陆慎的指头。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屋内的几名接生公公惊喜的声音:“生了生了!”

“恭喜夫人,喜得千金!”

云知秋拼劲了最后一丝力气,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便放松了身子晕了过去。

陆慎心内终于一松,也顾不上看孩子一眼,只知道抱着云知秋的身子不撒手,一下又一下的吻着他的面颊和唇。

那几名接生公公替孩子擦干了身上的血迹,本想抱给陆慎看,又见她这幅疯魔了的模样也不敢多言,便抱紧了孩子出去给林远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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