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舅妈怕她迟到,难得给她钱让她不要挤公交车,她在路边坐上出租车,看了眼时间,十分充裕,她在在心里静默着重要的解题思路,司机突然急刹车,她的身体惯性前倾,险些受伤。
车胎划过地面刺耳的摩擦声,让她心脏不由得攥紧,司机慌忙跳下车,从她这里看不清车前方的事故,只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
她有不好的预感,于是跟随在司机身后,走向现场。一个男人面满脸是血地躺在车前,虽没有发生碰撞,可是那个男人伤势太重,已经无法置之不顾,推卸不理。
司机走也走不开,说也说不清,现场越来越混乱,没有人愿意无端牵扯进来,司机无奈请求她,“孩子,你能随我去趟医院么,我要报警,你给我做个证,不然我真是要说不清。”
离考试开场的确还剩一段时间,可谁都不能保证在这段时间里不会再发生意外,姚以南犹豫着,她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他已经没有时间可以等下去。
“那请你一定要尽快送我回考场。”姚以南思虑再三,还是同意了。
“好的,好的。”司机急忙应允,报了警立马将那个男人抬上车,送往医院。
他的虚弱完全无法支撑身体坐直,虚虚地靠在她的肩膀上,他的血浸染了她的衣服,一点点渗透出最殷红的颜色,像极了夏日里娇艳绽放的玫瑰。
她急忙解下发带替他包扎住伤口,送到医院后,警察赶到立案记录,姚以南作为目击证人做了笔录,签了字,离开前她没有听到那个男人是否脱离了危险,因为那时她已经无心担忧别人,她的人生正摇摇欲坠,离考试开场的时间越来越近,司机几乎是冒着被罚的危险,将她送往考场。
时间紧迫,她险些错过最后时限,急忙找到教室,在面对试卷的刹那,所有的慌乱急促,让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空白,她努力使心情平静下来,时间一点点流逝,她却书写得越来越慢,越恐惧越紧张,越紧张越枉然,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原来命运早早地安排了他们相遇,却百转千回才将她送到他面前。她回到别墅,文姨听到徐桓铮住院的消息,已经将换洗的衣服准备妥当,她回到房间,长久的回忆让她已无力面对现实这般境地。
她的目光落在徐桓铮卧室里那间虚掩着的暗室,仿佛受了蛊惑,明明知道那是他的禁地,可这一刻,她却抑制不住冲动。
她推门而入,一整面梯形书架嵌在墙壁里映入她眼中,似乎是一种隔断,在角落放置了一张欧式古典书桌,几摞文档整齐地码放在一侧,桌面上散着几张字条。
她走过去,拿起来,那是她第一次在网上抄写的菜谱,下面还有几张,都是她曾经落在厨房的便利签。
还有什么呢,他还藏起了什么?姚以南像是寻到宝藏的小孩,继续在这间暗室里寻觅。她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有几份财经杂志的报道经典案例,她翻阅着,最下面一份娱乐杂志吸引了她,封面便是万基楼盘宴会那天的报道,模糊不清的图片,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当时的场景。
偏偏图片中间一对恋人姿态最是甜蜜,她摩挲着照片上他的侧脸,他微露悦色,他是在笑么?
姚以南放下杂志,身后的衣架上挂着他婚礼那天的西装,口袋里有一张折好的方形手帕,边角有一串暗纹标识,她低头近看,她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
那个她最不愿想起的回忆里,初遇邹绍言的时候,他曾留下过一张手帕,难道,当时徐桓铮也在场,手帕是他留下的?
她已经想不起那天太多的细节,只是一个人到底要隐藏得多好,才能让人看不穿他的秘密。她把杂志放进抽屉,却看到了那条发带,染着血迹,却依旧保存如新。
她慢慢蹲下去,头埋进手臂里,她无能为力。此刻她既不能挽救父亲生命,也不能让徐桓铮忘却仇恨。
忽然急促的铃声打断此刻的沉寂,“以南,林总手术过程中,心脏不堪负荷……”邹绍言停顿了片刻,“林总去世了。”
她抽泣着冲着电话呼喊,“你骗我的,你骗我的,明明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我要去见他,我要见他最后一面。”
“以南,你冷静点,林太太现在才知道你的身份,她一时无法接受。”
“可他是我的父亲,难道连他最后一面我都没资格见么?”
“这边现在已经很混乱了,林太太情绪不稳定,你出现我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举动。”
她忍不住耻笑出声,“我是不该出现的,让他死不瞑目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