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定在初秋伊始,是天高云淡的好天气。因为姚以南怀有身孕,不宜远行,婚礼最终选定在海边举行。
姚以南对于婚礼始终没有要求,这反倒让徐桓铮觉得亏欠了她。所以当她舅舅一家风尘仆仆地赶来时,他极尽礼数之仪,安排周到。
婚礼就如徐桓铮最初计划的那样,宴请的都是商业友人,显赫贵胄,还有她身边关系要好的亲密友人。
婚礼前一夜,他们是分开睡得,如此重要的仪式,他们愿意依照传统。姚以南没有昂贵的陪嫁品,虽然舅舅极力要将这几年她汇过来的钱给她置办嫁妆,但她一直推辞,或许她只能以这种形式来回报舅舅多年来对她的照顾和庇护。
婚礼前的这个夜晚,她格外思念母亲,因为怀孕的关系,她始终没有去祭拜,徐桓铮答应她,宝宝降生之后,就陪她回母亲的墓地拜望。
虽然母亲不能陪在她身边看她出嫁,但此刻她是幸福的,如果冥冥之中真的有神明魂灵,她相信母亲一定是欣慰的。她从化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副温润透彻的玉镯,之前她从未看母亲带过,玉镯易碎,母亲应该极为珍视,所以直到去世前才将手镯拿出来给她。
那时母亲的眼眸黯淡,眼底不经意流露出哀愁,即使母亲不说,她也能感知到,这个玉镯应该与她的生父有关,她没有多问,小心收起替母亲珍存。
这是母亲留给她唯一可以当做念想的东西,她小心地将手镯套在手上,就好像母亲在她身边一样。
佩戴好之后,她才仔细地打量起来,她不会鉴玉,只知道透彻澄明,润泽无暇是外观上的要求,如果仅仅是这两点,这个玉镯明显满足标准。
她的手落在上面摩挲,忽然底处有一处凹凸不平的刻痕,她担心是之前搬家不小心磕碰过,急忙将玉镯取下来,仔细查看。
那里的刻痕不像无意损坏,倒像是故意刻上去的,一个只有五笔画的简单汉字。这或者是生父刻上去,以示信物的唯一,又或是母亲太过想念,以解心里思念才刻下他的名字。
她没再多想,正如母亲曾告知她的那样,她的生父已经将她们抛弃了,父亲这个词在她的心里只是一种象征,一种称谓,并没有具体的感知意义。
初秋时分,海岸有南飞的候鸟,白鹭似云盘旋在空中,徐桓铮早就将私人豪华游轮布置成丝毫不逊色于古堡中的婚礼现场,游轮缓慢行驶在海中,卷起无数迭起重叠的白浪,四周远眺是无尽无垠的湛蓝海面。
游轮宽阔的平台四周是透明水晶支起的白纱帷幔,繁花缤纷,瑰丽地绽放,锦簇在镶嵌着两人巨幅婚纱投幕的底端。
赵颂雯应邀出席,在游轮上她始终没看见邹绍言的身影,她记得已经替姚以南将请帖亲自交到他的手上,如今人没有出席,她不确定是否需要和姚以南解释一下。
她在精美的点心前,喝着香槟心里期期艾艾地做着决定,片刻今日的主角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精致的妆容,洁白的婚纱,轻盈的头纱罩在浓密如瀑的长发上,隐约现出镶嵌在盘发上的碎钻。
炫目的光束灯从高处打下聚光,姚以南拿着捧花穿过人群,挽着舅舅的手臂走向游轮正中。一步一步走向她的归宿,走向漂泊无依后停靠的港湾。
众人惊喜的欢呼和祝福不绝于耳,在神父面前他们虔诚的宣誓,他说出一生中最珍重的誓约,“一生陪伴,永远相守。”
徐桓铮郑重地将指环套在她的无名指上,低头深吻她的手背。姚以南在呼声中,向后抛出意味期盼爱情的捧花,霎时远处海天交界处犹如魔法般绽放起漫天的烟花,白日烟火,一样绚烂得热烈。
婚礼仪式结束后,徐桓铮担心她身体劳累,扶她进游轮客房休息,赵颂雯看他担心的样子,忍不住说:“今天你们是主角,不能忘了宾客,我在这里陪她吧。”
姚以南知道在这种场合,他需要交际应酬,于是点头应许赵颂雯的提议,徐桓铮出去后,两人才开始好好地谈心,她忍不住祝福她,姚以南笑着说:“我该祝福你才对,那么多女宾客抢捧花,偏偏正中你的怀里。”
赵颂雯满意地看着她,“那么多年的友谊,捧花也是有感应的。”
海风清新的气息通过窗吹进来,带着幸福的味道,暖色的阳光笼罩着海面,光点闪烁仿佛镀了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