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奇感觉,自己睡在一张很大很软的床上,这是自己从未享受过的。包括曾经的皇城菡萏宫自己睡过的那张。
它温暖、它柔软、它毛茸茸。
小奇睡得很香,床在他的身下动了一下,让他感觉诧异。他睁开眼睛。
自己的确爬睡在一个又黑又大毛茸茸的床——原来他的身下是百变小黑那巨大的身躯。
努力地想想,是小黑烦他练功太久,变大数十倍把他挤在墙角,使得他不知不觉地倒睡在小黑的身上。小黑现在依然那么巨大,它把头蜷在身体里,睁了睁眼(眼睛里居然有红红的血色),然后又闭上,看似极度地困倦。
难道是自己昨夜吵它太久么?小奇感觉不好意思。
窗外,天已明亮,朝阳射在翠竹的叶上,却反射着红色的光芒。
“起晚了,”小奇推着小黑那茸茸的脊背,“我们要去提水了。”
小黑一下来了精神,它站起身,却把小奇弹在了地下,重新挤到墙角,不能动弹。
“小黑,”小奇拍打着,“你变回去,我们要去提水了。”心想虎牛没水做饭,大伙儿连饭都吃不成。
小黑似乎一下子被提醒,身体迅速缩小。但小奇还嫌太慢,一边拍打小黑一边不停催促。这一催促不要紧,小黑一着急,也许大脑中的指令信息的发布有问题,一下子变成了高大的大象矗立在房间。这个小小的房间怎么能装得下大象,房顶被撑高了许多,檀条吱吖乱响,连墙壁都在颤抖。小奇站在大象小黑的身下,仰着头惊恐地看着一切,完了完了,小黑你闯祸了,这屋子被你毁了。看师父师姑回来,如何怪罪我们?
“怎么了怎么了?”隔壁东屋的黑蛋儿跑出了房间,“小奇小奇快出来,要地震了!”
小奇从大象小黑的身下,摸到了门边,打开房门,迫不及待地说道:“黑蛋儿,快走,房子要倒了!”说罢,他跑了出来。小奇刚逃出,一些砖块瓦片已经落下。
接着,整个房顶坍塌下来,连带着隔壁东屋黑蛋儿的房间、隔壁西屋师兄虎牛的房间,都倒了下来。还好的是,虎牛在房子成为废墟之前,也及时逃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虎牛拍打着一身砖屑灰尘大叫着,“地震了么?”
“大师兄,是小黑。”小奇胆怯地说道。
但见小奇房间的废墟之上,站立着一头高大的大象。正是小黑。小奇现在不是担心他的屋子,他现在担心的是小黑有没有被砸伤。
他踩着碎砖烂瓦,向小黑跑去。身后的黑蛋儿,听到动静也跑出来的香菱几乎同时喊道:
“小奇,小黑太大,小心伤了你。”
但小奇知道,小黑就是变成猛虎,它也不会伤害他。他来到小黑的身边,看着它高大的身躯,仔细地查看着它有没有受伤。事实是,大象小黑太过高大,那些檀条砖瓦在它的身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倒是它突然变小的时候,被一根檀压在下面,动弹不得。
它不在强大,完全一条普普通通的狗。它显得虚弱,眼里充满着求救地看着小奇。小奇使出吃奶的劲儿,加上黑蛋儿、香菱、诗涵过来帮忙,把压在它身上的那根檀搬开,它才获得自由,在小奇的腿上蹭了又蹭。只是它身上到处是房屋倒塌的灰尘,把小奇的裤腿上蹭得到处都是。小奇忍不住双手拍打着它的毛发,弄得一人一狗,被一团倒塌房屋的灰尘所包围。
就在这时,一声鹰鸣,天空之中,一只硕大的大白鹰,向翠竹院落下。从鹰背上跨下青玄道人与青竹师姑,二人一见倒了三间房以及一院的狼藉,不禁惊讶异常。
“怎么回事?”青玄面色严肃,但声音中带着温和。他的手里拿着一把看似青竹杆的拂尘,小奇认得,那正是掌门师伯太玄真人竹变之时,用过的那把神拂。
“怎么回事?”青竹师姑就不那么温和了,她声音严肃,目光马上落到小奇的身上,“赵小奇,又是你干的好事么?”
小奇吓得连忙跪倒,不敢抬头,颤巍巍地说道:“师姑,师父,是小奇不小心碰倒了房子,请师姑师父责罚。”
“责罚,你还知道责罚?”青竹师姑的声音竟然又有些沙哑了,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小奇,“你把屋子弄成这样,你们如何入住?”
“师妹,”青玄道人居然笑道,“别吓着孩子,不就是倒了几间房子么?”
“几间房子?”青竹看着青玄,“这几间房子,你还有钱把它盖起来么?师兄,你……你太护着他了!”看得出,她清秀的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听得出,她的声音从来没有现在沙哑。
“没关系,”青玄一脸带笑,抖了抖手中的神拂,“不是有这个么?这个可是天下第一的神阶高级兵器,管用着呢。”
青竹摇了摇头,又狠狠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奇,然后转身走向她的黑门而去。在转身之时,先前的师姑打扮,却忽然变成了一身黑衣头戴黑纱的巫女装束。青玄只得对她的背影笑了笑说道:
“师妹,进去马上就出来,我们还要到仙魔洞送还神拂。”
青竹不加理睬,一晃消失在黑门之内。
“师父,”小奇这才敢抬头,“是弟子的错,弟子愿受责罚。”
“这点小事,不要太过自责,你起来,看我的。”
说罢,青玄道人走到三间倒塌的房屋跟前,并示意一旁的虎牛、黑蛋儿、诗涵离得远些。只见他神凝气气凝神,不一时,一股强大的上清二星的真气,输送到手握的神拂,挥起神拂,眼前惊人的一幕立即出现了。
那些倒塌的砖块、檀条、瓦片,一个个似有神力一般恢复原位,不一会儿,三间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房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这就是仙道神拂的威力么?
小奇、黑蛋儿、诗涵、香菱看得目瞪口呆。
虎牛忽然走到师父的面前,盯着那把神拂,似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不敢张口。
“虎牛,有事么?”
“师父,你的这把神拂,能否借用一下?”
“不行,”青玄对小奇声音温和,但对虎牛就是另一回事了,他有些严肃,“你借神拂干什么?”
“师父,”虎牛不好意思地说道,“弟子昨晚不小心,把厨房的饭锅烧了个大洞,能否把它修补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