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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秋蒲和苏就这样水乳 交融地胶着在一起。突然秋蒲一惊,“啊!”的一声,不知发生了什么?

苏惊奇地看着秋蒲,不知发生了。

“你……你……”秋蒲有些害羞得脸红,不知道怎么说,吞吞吐吐的。

“你什么啊……”苏也低着头,好像不明白秋蒲为什么那么害羞,自己反倒被秋蒲搞得很害羞起来。

“你……你有没有那个套子啊?”秋蒲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但苏还是心静明听,被秋蒲这样一说,耳根子都红得发热了。苏哪有那玩意啊?!

秋蒲是觉得要为苏负担一切,做任何事的前提是不能伤害到苏。于是就有了这一茬。但秋蒲的举措实际上也让苏很感动,她明白秋蒲是在为自己着想。

“想不到这孩子心会这么细!”苏有些爱抚地望着秋蒲的眼睛,突然嘻嘻地笑起来。然后一个怀抱,就像妈妈抱小孩一样将秋蒲揽到怀里。她眼对着天花板,一时思绪万千,只觉得要溺爱秋蒲。

苏总是觉得,秋蒲很贴心,但给自己的感觉总会觉得秋蒲是个孩子,对自己的那份爱不排除是真正的爱情的爱,但自己却希望自己是秋蒲的亲人。是一个妈妈,可以永远这样抱着秋蒲,永永远远,无止无尽地爱着他,哄着他,逗着他。但是,现实却让他们如此相遇,在千复万杂的人生里,爱了却还是要折磨他们,给他们前路的困难。从前没能遇见像秋蒲这样的爱的人(二十岁之前有吗?),以后也许也不会再遇见了……苏,盯着空白,想着人生的前前后后,万分的无奈,万分的感激,却也万分的不知所措。

“秋蒲。”苏就这样轻轻地唤着怀中人的名字。

秋蒲也十分安静,就这样静静的,幸福地躺在苏的怀抱里,也想着自己的人生和爱情。

“秋蒲,下辈子吧,下辈子做我的孩子,让我好好宠你一辈子,爱你一辈子……”

秋蒲听了,觉得伤感。两个人都各自地流了泪。一辈子,是多长的一个距离啊,时间和空间上都让人清楚,这辈子的苦难。

秋蒲更加紧紧地抱着苏,眼泪就这样流在了苏的身体上,好像汇成一条比下辈子还长的河,觉得生活的不公,让两个人相遇相爱却不能相守。

“好!下辈子,你一定不要忘了疼我,爱我,记住我。我也一定会疼你,爱你,记住你。两个人两个来回,都是一辈子!”秋蒲不仅想要那么美,那么幸福的下辈子,他还要快乐的,自由的,美满的这辈子!

“但是,答应我,这辈子也不要离开我。下辈子我们做亲人,这辈子我们要坐一生一世的爱人!”秋蒲望着苏抵在自己脑袋的下巴,深深地记住了这一个有着美丽弧度下巴的美丽女子,并且轻轻柔柔,又深深刻刻地吻了吻这美丽的,值得自己为此付出所有的下巴。

苏听着秋蒲的话,看着秋蒲如此深情地爱着自己,心想,原来爱可以如此,把自己的前前后后,生生死死都交付了,却无怨无悔反而更加飞蛾扑火。相对于秋蒲,她其实也应该是个“老人”了,原以为自己会清心寡欲就此了却一生,从不会再像现世的小年轻那样为爱指天指地地疯狂和诺言。没想到自己却真真切切地深陷其中,反而觉得不矫情的自己也都肯为爱,为彼此做出如此。苏真有些佩服这人世间的爱,原来可以这般画天画地似的观照彼此。

两个人像是盟约了一番,说过了人生重大的誓言,然后也就各自抚平心情。秋蒲开始和苏商量起即将出行的各个计划。为了这次美丽幸福的旅行,秋蒲细心详尽地策划,一则是为了让苏快乐,二则是给苏惊喜,因为苏是在五一长假期间生日的,三则是让自己和苏的爱可以在一个有阳光有空气有人群的地方鲜活地快乐着,存在着。所以秋蒲为此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而在苏的眼里,秋蒲的优点也越来越被发掘。他有时诚恳,有时顽劣;有时成熟,有时还是个孩子;有时细腻,有时又是个老大粗……总之就像秋蒲发现苏是多面的一样,苏也在发现着秋蒲的多面,并且深深地被这些多面的东西吸引。因为爱,也是真实,多面,和立体。

还有一天就是放假,秋蒲有些过于兴奋,总觉得这一天的日子漫长。他想分分钟钟都和苏在一起,这种焦灼纠缠总使人时时处在狂妄的痛苦里。像是某种兴奋剂,让人总会过于激越,却往往造成错觉。

突然秋蒲的房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妈妈。

“妈,怎么了?”秋蒲有些被吓着,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妈妈,好像陌生人的模样。

“秋蒲,刚才你英语老师打电话给你爸爸,好像说最近你有些不专心学习,心思放在了其他的什么地方……鲍老师,希望你改正……”秋蒲妈妈似乎想说得委婉些,尽可能地不要伤到自己的儿子。可是秋蒲一听是那个鲍老师又在嚼舌头,内心早已是怒火喷涌。

“她还说了什么!她有什么资格说我!一个小人!”秋蒲像台机关枪喷射子弹,对鲍的愤慨直白暴露。

“嚷什么嚷!还敢骂你老师!你这混蛋,有大小没!”秋蒲的爸爸虽然没喝酒,但完全看得出他的愤怒与秋蒲相当,只不过不是和自己的儿子同仇敌忾,而是把矛头直指秋蒲!

“你小子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让老师亲自打电话给我!”秋蒲的爸爸硬着舌根在质问秋蒲。

秋蒲陷入混沌虚幻之中,刹不住自己的怒气。

“她说什么难听的话了!就只有本事嚼舌根!”秋蒲暴跳如雷,像个陷入网游厮杀过久的暴戾青年,完全分不出情势的危险。

“你再说一遍!在我面前耍威风,没大没小!你再这样说试试!”语气坚硬,透着腾腾的傻气。秋蒲早就见识过他的怒气了。那是自己还小的时候,夏日的暴风雨把整个天都拉黑了,闪电和轰雷使世界变成一个巨大的坟墓,任何一点点暴戾的声音都像是冲出来的杀气。那天秋蒲的爸爸又喝得烂醉,并且不断为一些小事指责秋蒲的妈妈。终于平时忍气吞声的女人在闪电掷地的刹那回声。醉鬼先是一怔,然后失心疯似的咒骂厮打。幼年的秋蒲,坐在椅子上,远离所有带水声的墙壁,他只知道在雷雨天不要靠近有水的地方,因为水会导电,会把闪电引到自己身上,会被雷打成闷焦!所以秋蒲害怕打雷的日子,害怕那破地的声音把人的皮囊打成比原有罪恶还要恶心的形状。

只是一阵胜过一阵的扭打辱骂,却比雷鸣还要轰烈。家里就只有这三个人。其中两个人在幼年秋蒲眼里已是混战的僵尸,是从墓地里爬出来还要害人的死人,剩下的只有自己。他既不哭闹用小孩的方式阻止一切的罪恶,也不参与干涉以成人的态度控告一切的混乱。他只是,坐在那把小椅凳上,看着从门口露出的一丝缝隙里,流过的所有电闪雷鸣。

秋蒲,从小就比任何人都绝望,虽然时隔多年,他仍是害怕打雷的日子。

所以,秋蒲见识过辱骂和揍打。如今面对这即将一触即发的战争,他突然像失控的黑马,直往悬崖口冲!

“我就是说她是个小人!”秋蒲是咬着牙把这几个字像啃噬生肉一般吐出来。他对姓鲍的小人已是忍无可忍的。她到处设点在伤害苏,在破坏自己的爱,秋蒲觉得没有比这更难熬的人生了!就连比起要和自己恨了一辈子,讨厌了一辈子的酒鬼爸爸比,还要可恨千万倍!

果然,秋蒲得到的是怒不可揭的爸爸的一个响亮的耳光。这一记下手,直接把个大的秋蒲扇在了地板上!放学时是被赵晨打了左脸,现在又是被自己的爸爸打了右脸。秋蒲想想自己的境遇,不禁哑然失笑,就像得到癔症的人,精神错乱似的自嘲。

显然,秋蒲的爸爸妈妈,都惊异于刚才的那一幕。他们看着秋蒲一人,谁都无法理解,秋蒲为何还能笑出声来。把他当作一个精神病一样的看待。

秋蒲直起身,不再笑,也没有多说话。他能够如此冷静地面对自己父亲的欺凌,是因为他早已想过要离开!他看着自己的妈妈,然后当着他们的面离开了家。没有留下任何的言语,只用无声无影来回这一记的重拳。或许,秋蒲觉得真正伤人心的还是这样的冷暴力。

秋蒲离开家门,一路想着委屈,伤痛,幼年与失望。他只想在漫漫黑夜中尽快地找到苏!他想扑进她的怀抱,好好地哭一场。他想有个安全的家,让他可以不再面对痛苦。可是黑夜,就像突然拉长的梦,任是秋蒲如何的乱撞都走不到尽头。四周突然变得无声,紧接着却是轰隆的雷声,奇怪暴风雨就是生活的黑暗之手,总会在人越害怕的时候越显得恶心。

秋蒲开始不止是流眼泪了,他开始像个伤心过度的孩子哭出了声音。雷声却真的轰鸣,从雨点变成雨珠,然后又变成像石头一样坚硬刺痛的东西打在秋蒲的身上。秋蒲只觉得猛烈的痛,却只是跑,跑,跑。跑到安全的地方。

秋蒲无法在夜晚从学校的正门走进去,只能绕道,要爬过一座后山。一条阴沉沉幽凄凄的小道可以带秋蒲深入迷丛,然后成功渡到学校的花园。可是山却在黑夜和闪电雷鸣的作用下显得复杂难走。秋蒲抹黑几次翻滚,身上早已被荆条和树枝划出血肉。所有阴风怪语都震颤着秋蒲的耳膜产生振聋发聩似的强烈效果。一道道的闪电劈了下来,秋蒲就是害怕这样的鬼怪,害怕得浑身颤抖,想尽快躲到屋子里。

不知是哭了多久,滚了多少山路,终于在一记明晃晃扎眼的闪电劈在秋蒲的眼前时,秋蒲似乎是最后直接滚着滚到了学校的花园。然后爬在早已泥泞的草坪上,独自气累地不能爬动。他想象着一切受到的磨难和新增的苦难。他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亡带给自己的不洁与虚妄。秋蒲总觉得人生来是受苦难的,但却绝不能轻易地为苦难而死,因为若无能只是把自己终结,那曾经那么多的层层苦难不是白背负了。所以,秋蒲心中有一个人生陈冤诉苦的时刻,唯有坚持到那一刻,把苦难也打倒,人生才能终结。

可是此刻,风雨交加,秋蒲觉得自己还不如死去,把所有的痛所有的怨都抛给世人,自己的骨头再也硬不起来了。

……

不知过了多久,秋蒲就这样像个无赖似的,趴在地上。任是由尖利的雨打在自己遍体鳞伤的身体,任是把双耳堵住只求雷声消失……秋蒲虔心祷告着,希望自己可以解脱。只觉得雷声渐渐地小去,闪电却还如嗜血般光亮地闪烁。而雨就像发了疯的人,只想把所有毁灭。秋蒲实在是经不住这样的敲打,咬着牙也要先躲躲这疯雨。而突然想到自己之所以千辛万苦受尽磨难地来这里,就是为了见到苏。于是,秋蒲重新站起,残废似的跑在雨里,急急颤颤往苏的方位跑。

已经穿过一片玉兰树,苏的房屋就在眼前。当秋蒲走近想要敲门,却发现门外有一双男式皮鞋。

秋蒲惊愕,居然能在门外,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就先别走了,现在雨大,等下再走吧。”是苏的声音,她在挽留房内的男子。

秋蒲站在雨中,一边是坠子似的雨,一边却是有家不能进。秋蒲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在这茫茫冷冷的世界,秋蒲觉得好孤独。他在雨中,黯然转身,一瘸一拐,心痛已经麻木了他身体上的疼痛。他最害怕的时候,原来不是下雨天打雷,而是狂风骤雨时不能依靠在苏的怀抱里。

失魂落魄不足以谈人生。秋蒲更像是丧心病狂,像把自己溺死在这滂沱的雨里。于是他坐在了雨的中央——他坐在了操场的旗杆下。坐着,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泪。

这么大的雨,苏珊觉得自己学习不进去。难得会有这样一场末日似的雨,苏珊觉得自己的心有一种必须接受涤荡才能重生的时刻。她想着秋蒲的事,想着自己的爱与孤独。苏珊觉得自己应该猛然地活一回。要么忘记自己,要么忘记有关秋蒲的一切,总之就是为了忘却才能浴火重生!

苏珊,走出房门,没有带伞。

苏珊需要把自己淹死再活过来。于是她一路狂奔,在没人的路上,在雨天的黑夜,她需要努力更努力的奔跑,需要超过光速才能忘记时光里的男孩,一个再也不可得的男孩。就这样,一个伤心的人开始绕着操场跑。这个世界只有这样凌厉的雨才能浇灭一切希望。没了希望才不至于绝望。

苏珊,单薄的衣服早已湿透,但为爱赴死的心却那般强烈。小女孩不需要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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