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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无法斩断的思念变革前夕的序曲(上) (1)

圣波利军驻东区,拉米西斯公爵府。

“七弟,自从十年前你被七王子带走的那一刻起,兄长我日日思念,夜不能眠,终于盼到你会来这一天了!”晚餐桌前年轻的拉米西斯公爵情绪激动地举起酒杯,与七少爷手中的水晶杯轻轻叩在一起。

偌大的圆形餐桌前此时仅有兄弟二人围桌而坐,兰德尔离开的十年里,老公爵的子女们相继成家,纷纷离开了这栋一度热闹非凡的大宅。

“能再次见到大哥我也很高兴。”兰德尔浅浅地笑着,尽管心中充满熊熊怒意,他仍然强迫自己笑得一如最初的平静优雅。

接下来单调乏味的用餐时间在鲁贝尔德是不是殷勤的发问,兰德尔象征性地点头和摇头中缓缓流过。直至兰德尔取过面前的丝质餐巾轻轻拭去残留在唇畔的食渍,兄弟二人这场表面上风平浪静,私下里暗流密涌的谈话也如期结束。

“大哥,我先去休息了。”兰德尔起身离席,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转身向兄长道,“明天我可以去探望一下父亲大人吗?听说他老人家不久前病倒了。”

“父亲大人近日病情加重,时常会陷入昏迷状态。七弟你军务繁忙,应该早些返回军队才是。”鲁贝尔德满面假笑的推托道,“不如待父亲有所好转之后为兄再通知你回家探望。”

“见到父亲大人我就走,那么明天见。”兰德尔似乎没有听到兄长的劝说,自顾自地丢下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他深知此举必然会激怒心狠手辣的兄长,迫使他尽早对自己下手——他没有过多的时间与鲁贝尔德纠缠,既然他们兄弟二人的对决迟早都会到来,他已经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他清楚以兄长阴险狡诈的本性,是不会让他活着走出这栋大宅的。

圣波利的夜来得比其他星系都迟。

由于第七宇宙联盟的核心区域,天使之都圣波利距离太阳系较远,“第七联盟”的科学家们耗费近百年时间将一颗距太阳最近的小行星开发成通过SC将空间极限缩短,吸收了太阳的光与热并将其反射于“第七联盟”超小行星。

因而以圣波利为首的行星群昼夜交替的时刻每隔一个恒星年便会发生一次极夜现象,该现象通常会持续240小时之久。此时整个行星群的电力设施将全部开启,万家灯火灿若星海之时,整个第七宇宙联盟便会化为一座拒绝黎明的夜之城。

话说今年的“不寐日”又快到来了吧。平静地躺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兰德尔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静静地思索着,他平静地拒绝了兄长为自己安排其他卧室的请求,而是执意留在了这间幽囚了自己整个童年的阴暗小屋中——屋内陈列着的物品仍旧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默默地编织着褐发男子少年时代一段段不堪回首的可怕记忆。因而他没有开灯,然而微凉的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的栎木香依然时刻提醒着自己身处幼年时代的牢笼中。

“吱……”栎木门缓缓开启,十年前无比熟悉的一幕再度上演——步履蹒跚的老修女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尽量放轻脚步走了进来。“您睡了吗,少爷?”银发苍苍的老妇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由于她对这个房间的物品陈列十分熟悉,因而没费多大力气便成功来到少主人床边。

“有您老人家时刻‘惦念’着,我担心这次会一睡不醒啊。”兰德尔一动不动地望向老妇所在的方向,冰冷的眸子中涌动着汹涌的恨意——他恨这个口蜜腹剑,亵渎神明的老妖妇,更恨曾经恋她如母的自己!

是的,自己曾经是那样地依恋她,她身上流露出的仁慈与宽容曾令他深深地痴迷。痛失慈母的那一刻起他更是对她万般依赖,甚至对方少有离去他便会止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他曾在梦中深情地唤她母亲,他想继承家业只为了让她一生衣食无忧……然而她却残忍地背叛了他的依赖他的信任甚至他全部的爱!爱之深恨之切,直至今日他仍想亲手抹杀这个令他触目心碎的存在。

老妇嗫嚅着,一时间无言以对,过了好久才勉强开口道,“老身不求少爷的宽恕,老身只想再给少爷最后泡一次咖啡……”

“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送我上路了吗?”兰德尔毫不客气地冷冷讽刺道,“收起您伪善的嘴脸吧,修女。不是我亲爱的鲁贝大哥派你来的吗?下毒这种老套又繁琐的伎俩就免了吧,死得太慢……”寒光一闪,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被丢到老妇人手中的托盘上,“看在您‘照顾’我那么多年的份上我送您一刀,从此往日的养育之恩一笔勾销。您可以拿起它给我一刀,我以拉米西斯之名向真主起誓绝不躲闪……”毫无温度的声音微微一顿,紧接着慢条斯理道,“如果您一刀下去杀不了我的话,那么很抱歉,今晚您将再也无法走出这个房间。”

老妇人羸弱的身躯猛地一颤,明晃晃的利刃旋即“铛”地一声掉在地上,“少爷,老身知道至今您仍恨老身入骨,可当年老身也是被鲁贝尔德少爷的母亲逼得走投无路——她要挟老身如果不将少爷您毒死,就派人一夜之间杀光老身的家人……”老妇人悲痛地回忆着,沙哑的喉咙不停地哽咽着,“所以老身只能选择毒性蔓延最慢的迦椤蓝,老身等待着真主救您脱离苦海……也许是老身的祈祷传到了拉斐尔大人那里,阴错阳差地您与拉斐尔王最宠爱的七王子相遇了……”

兰德尔默不作声地聆听着,尽管他对老人自顾自的片面之词置若罔闻,却不再对其恶语相向,“那很好啊,皆大欢喜嘛,请替我向您的宝贝家人们问好。”

“他们已经不在了……”老妇说着刹那间泪如雨下,“夫人怨老身没能完成任务,盛怒之下一把火烧了老身的房子——那天夜里老身的家人们早早就睡下了,夫人派去的部下将房门全部封死……”悲痛万分的老妇拼命克制,浑浊的泪滴仍然止不住地滑落,泪水滴落在温热的咖啡杯中化作一圈圈颤抖的涟漪,“那一夜,老身唯一的儿子,儿媳以及还未出世的小孙子一起去了天堂,回到了真主身边,从此不必再忍饥挨饿受人欺凌……”

“为什么……”兰德尔微微颤抖的双手下意识地握住了老妇人手中余温尚存的咖啡杯,杯身上拉米西斯一族的族徽在漆黑的夜色中闪烁着夺目的金光,“为什么我对此一无所知?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要留在这栋可怕的大宅?为什么不前去寻求我的庇护?”

“老身要留在这里……不,是老身必须留在这里!!”老妇颤抖不已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坚定,“因为老身相信少爷您终有一日会回到这里,在此之前老身必须照看少爷留下的一切。也许并不美好,但这里仍然有着少爷不可磨灭的童年回忆,守护这里是老身能为少爷做的最后的事了……”

“特蕾莎修女……”褐发男子静静地抽泣着,伸手想要拉开床头灯,“让兰迪好好看看您……”

“别动孩子!就这么乖乖地待着。”老妇一把捉住男子想要开灯的手,快要冷却的咖啡仍然被稳稳地端在胸前,“老身只想在和您说一会儿话,一会儿就好……”老妇颤巍巍的左手轻抚过男子被泪水****的双颊,一如最初的慈祥温柔,“漂亮的孩子,兰德尔少爷果然是老身见过的最漂亮的孩子,如果老身的小孙子也生的这么漂亮该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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