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票是妈妈帮我买好的,登机之前,她不断地告诉我,到站后该倒什么车该向哪些特征的人问路不要相信什么样的人,我认真记进脑子里,并保证一定能保护好自己。
妈妈非常伤心,“从来也没有指望过你将来能大富大贵,但是,至少不能跟着别人过苦日子……”
我点点头,又向她保证。
“为什么会有我这样的母亲?”妈妈既难过又矛盾,“我的女儿才十六岁啊,竟然就同意了让她去投靠一个不安全的男人。”
所以,我要谢谢你啊女人……谢谢你顾及了我的心,谢谢你没有独断专行地插手我的人生,谢谢你爱我。
妈妈本还有许多话要讲,但人太多,过于煸情的话就都要省略掉,只剩一句道别话,“见到人就回来,要不我寝食难安。”
我又点头,一直点头。
就这么离开了她的庇护。
第一次一个人去远的地方,心里忐忑不安,怕迷路,怕找不到人,也怕有坏人。路上几个小时一直在紧张在忐忑,之后才慢慢生了困意,靠着窗口睡起来。
等再睁眼时,已在南宁。
这并非就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妈妈是南宁人,我们从深圳到这里来来回回也不只20次了。但流忆不在南宁,他只是在这里所管辖的一个山区里。
抱着自己的背包,之前的忐忑变成了迷茫……不断地有司机问我要去哪?
我问他们若要去山区有什么最快的方式?
“没有,山区不通路,要坐火车去,再换摩托。”
我只好去火车站。
从10点到12点,在候车室里等车,从12点到下午4点,在火车上。
4点20分,出了XX车站。
找摩托进山。
他们说进山要一个多小时,问我要一百块。
人生地不熟,没理由不给的。
“你认识流忆吗?”在车上时我问司机。
“不认识。”
“那冉剑呢?”
“不认识。”
紧抱的一丝期盼终于落空。
没有人认识流忆。
“不过妹子,你胆子可真大,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山里有野兽吗?”
他哈哈大笑,“没有,不过有坏人。”
“是吗?”
“但是你放心,我不是。你给了钱,我一定会让你安全进山。”
“我妈妈也是广西人。”
“是吗?那我们算是老乡。”
“你经常走这条山路吗?”
“是,经常走。”
“那有没有见过一些长得高高的男孩子?”
“山里的孩子一长大都不呆在山里了,但凡有些本事的都不会回来。”他顿了顿,像在回忆,“不过,前段时间,我拉过一人,是挺高的,可能是在外面惹事生非了,身上还有伤口,我将他送到时,他衣服上渗着血……”
血……
“那山里有医院吗?”
他马上就笑了,“谁没事了把一个医院里盖在山里?”
“那……”我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没有医院,他的伤怎么能好?
“下次你出山时,最好别一个人了,路上真的不安全。”
“嗯,谢谢提醒。”
这个司机算是好人的,不坑不骗,拿了高昂的费用也尽够了他的好心。
下车时,我再次向他表达谢意。
山里人家不多,房子寥寥无几。
我拿着地址找了最近的一户人家打听消息。
“冉剑?你找老冉家的冉剑?”一个中年人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和我对话。
我使劲地点着头。
中年人指着200米之远的房子说,那里。
放眼望去,应该是一座土房子,搭建得很简陋,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房子。
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去,跑到气喘吁吁。
坐在门口吸旱烟的老人抬头望着我,似乎对我这个莫名闯入者感到疑惑。
“请问冉剑在吗?”
他愣了下,蠕动着嘴唇,却是一串听不懂的地壮语。
“我找冉剑,冉……剑。”我尽量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得很慢。
他似乎是读懂了我的话,起身,朝屋子里走。
压制不住那股紧张感。
这里会有流忆吗?他会在这里吗?他的伤还要不要紧?他……
他……
我眼睛迅速蒙上了泪水。
他定定地看着我,定定地,我泪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