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轻寒本要追上去的脚步生生停了下来,他看着女孩的背影在夕阳下渐行渐远,伸手摸上脖颈,在那里,项链贴着心脏的位置,温热,灼凉。
不知不觉戴了五年,在这五年里,他历经了太多风霜险阻,这条项链还为他挡过子弹,给他带来幸运,保他平安。
早已忘记的人,突兀出现在他的世界里,这条项链对她很重要,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
他打开项链里的桃心,一张缩小的相片映入眼帘,三个人脸上惧是幸福和乐,尤其是那个小姑娘,眉眼愉悦灿烂,让人想起漫山遍野的桃花,灼灼其华。
他垂着眼眸,一丝温柔的笑意爬上眉梢,那么轻,那么淡,极快的消散在这初冷的暮色里。
她一定有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妈妈温柔美丽,爸爸威严高大,兄弟爱护有加,她是所有人捧在掌心宠爱的小公主。
把你的幸福快乐传递给我好吗?所以,这个项链,由我代为保管吧。
只是贪恋那一点点的温暖啊……
直到她的背影快要消失,他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想要看一看她的家庭,远远的看一眼就好。
还好,赶上了最后一趟公交车,云涯坐在位子上轻轻吁出一口气,身边走过一个少年,一身黑衣,带着鸭舌帽遮去整张脸,云涯看了眼他的背影,蹙了蹙眉怀疑自己眼花了,晃了晃脑袋,这一个星期的高强度学习,整个人猛然放松下来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裴轻寒在云涯后边的位置上坐下,看着她露出一个黑点的小脑袋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警觉性还真高,差点被她认出来。
云涯一路浅眠,直到车子到站,她背起书包下车,此时天色已晚,镇上的路灯渐次亮起,夜晚的风有些凉,云涯轻轻呵了口气,有淡淡的白雾漂散在夜空下。
她搓了搓手,天气渐渐变冷,她只穿了件薄外套,拢了拢外套,云涯打算跑回家去。
裴轻寒脱外套的手一顿,无奈的摇摇头,被这丫头发现他的存在,少不得一番折腾,还是罢了。
只是看着那丫头白皙的脸蛋被冻的通红,夜灯下哈着白气蹙眉的模样,令他心底泛起淡淡的涟漪。
她在前边跑,他在后边跟着,大长腿的优势就是那丫头走三步他走一步,看她的马尾一甩一甩,在墙面映下斑驳招摇的影子,像是划过了他的心上,那种不由自主想要靠近的感觉,让他陌生,也让他兴奋。
云涯忽然扭头,街道静悄悄的,路灯投射在柏油路上,安静的只余风过树梢的声音。
奇怪,她明明听到有脚步声。
幻听越来越严重了吗?
云涯悄悄从墙角摸了块砖头,牢牢的攥在掌心,她又四处打量了一眼,这才回头快跑起来。
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黑暗中踱步而出,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以手抵唇晒然一笑,眼尾流泻的笑意点亮了夜色,整个人如那月色下的妖精,魅惑流转,勾人心魄。
直到跑到家门口,云涯猛然推开门背抵在门板上大口喘气,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她再早熟,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对于鬼啊神啊的还是抵触的,一想到刚才与“鬼”近距离接触,整个人都快吓破了胆子,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服自己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鬼,都是自己吓自己。
屋子里传来钟蝶温柔的声音:“谁啊,是涯涯回来了吗”?
云涯整了整凌乱的头发,将门闩插好,抬步朝屋里走去:“是我,小蝶阿姨,我回来了”。
裴轻寒站在门前,他听到院子里传来女子温柔的话语,透过门缝看到里边微黄的灯光,以及随风飘来的饭菜清香,他在台阶上坐下,一手支地,歪斜着身子,听着门缝里传来女孩清甜愉悦的笑声。
夜幕低垂,少年轻轻笑了,眉间的温柔在月色下缓缓流淌而去。
更深露重,直到小高寻来,在他耳侧轻轻说着什么,眼底刹那间奔涌的煞气令见惯了风雨的小高也不禁一颤,心悸与这少年令人胆寒的气势。
短短几年时间,他以令人震惊的速度疯狂成长着,在三市黑道界,裴轻寒三个名字,那就是催命符,而如今,他要朝着滨州,下手了。
杜宇,那个五年前他挑战了权威的男人,滨州黑道界说一不二的人物,青虎堂现任当家,五年前的一句戏言,对不起,我要当真了。
小高在前方引路,一辆轿车缓缓停在路边,小高拉开车门,做出一个恭请的手势,裴轻寒回头看了眼夜幕下暗沉的民居,感受到胸口的温凉,他微笑着钻进车里。
欠你一条项链,未来,我还你一生幸福。
数学竞赛的成绩已经下来,云涯不出所料拿到了一等奖,不仅为个人和学校带来荣誉,更有一笔丰厚的奖金在手,校长笑着对她保证,只要保证现今的水平,又有那么多荣誉在身,平江所有的高中她都可以挑着上。
平江所有高中吗?可惜,她都看不上,她要回滨州,在那里,还有人在等着她啊……
“云涯,我真以你为荣,你说你脑子到底怎么长的,怎么那么聪明呢?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顾念娇又在她耳边碎碎念。
“你说你高中到底要选哪个学校?我也好有个思想准备,你可千万别抛弃我”?
云涯握笔的手一顿,扭头看了眼顾念娇,“我说我要回滨州上高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