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老前辈方才说,青山武林大会上,许多青年才俊对梅花前辈倾心,请问老前辈,其中是否有梅花前辈心仪的男子?”
“这个……这个老夫确实不得而知……”
祝典点点头,又问道:“青山武林大会上可有其他异常之事,引起阴老前辈注意?”
“现在蓦然一想,是想不出什么。老夫当时一心求胜,即使真有这样的事,恐怕也没多留心。”
“嗯,那也是自然。”
“那梅花之女……”
陈洪亮还未等阴连山问完,便又叫嚷了起来。
对啊对啊,少楼主,和弟兄们说说那姑娘是怎么回事啊!”
陈洪亮老老实实待了半天,一听少楼主失踪一个多月,居然还遇到个姑娘家,又是疗伤又是教武功,他便忍不住了。这孤男寡女的,他家少楼主又是英俊潇洒,能没个故事么?
祝典白了他一眼,不欲理会他。
可展卓俊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主儿,紧接着陈洪亮的话说道:“你个陈老粗,少楼主当然是金屋藏娇了,偏不让你知道,怕花姑娘被你吓到!”
“你……我不知道,你便知道了?”陈洪亮嘴笨,论武功是一等一的,论斗嘴可不是展卓俊的对手。
“那是自然!”展卓俊故意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气他。
陈洪亮这时顾不上和展卓俊置气,他对他们少楼主的这个“花姑娘”更感兴趣。
“怎么样?见到了?漂亮不?”陈洪亮挤眉弄眼,问得兴味盎然。
祝典对这二人一唱一和甚是无奈,只好冲他们喝一声,“胡闹!”
二人果然乖乖的噤了声,可却还不老实,展卓俊用手挡着半边嘴,偷偷向陈洪亮做着口型,“漂亮……当然漂亮……”
陈洪亮看懂了展卓俊的口型,呵呵傻乐起来。
就在这时,守在门外的分舵兄弟来报。
“少楼主,北地郡来信儿,让您回去一趟……说是……说是……花姑娘……花姑娘出事了……”
展卓俊挡住嘴巴的手还没有放下,陈洪亮傻乐着的嘴还没有合上,没有人来得及反应……
来报之人见大家都愣在那里,少楼主直直的看着他没做表示,他还自忖道,是自己说话快了,或者是声音小了?有人出事了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也不愿意再重复一遍,可是眼下也没有其他法子。
“少楼主,北地郡来信儿,让您回去一趟……说是花姑娘出事了……”来报之人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
陈洪亮生硬的收回笑容,偷偷往座上瞄了一眼,还没看清祝典的神情动作就赶紧不自然的收回目光,转而求助一般的看向展卓俊。
可却见展卓俊也是一副目瞪神呆的模样,反应比他还要慢上半拍……
陈洪亮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觉得这样的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公子……公子?”
陈洪亮听见阴连山唤他家少楼主的声音,这才重又转头看向座上。
“晚辈有事先行告辞。”
祝典连行礼都忘记了,机械的走下堂来,不再是平日里的气定神稳,脚上好像全无力气,步伐也浅浮不实。
“老夫陪公子走一遭吧。”阴连山看祝典模样,实在难以放心,于是跟了上来。
展卓俊是祝典的护卫,祝典一起步,他条件反射般的跟着走了出去。
陈洪亮按说他未得少楼主指令,不该擅自做主跟着去,可是……可是眼看着少楼主心上人都出事了,还哪能管那么多。再看展卓俊和阴连山都跟着少楼主去了,他一狠心一跺脚,也追了出去。
祝典没有吩咐准备马匹,出门便施展轻功,一路狂奔,其他三人也跟着他一路轻功来到北地郡。
到了别院门口,祝典骤然止步。大门的门槛上,那就是朵儿经常坐着等他回来的地方……朵儿……朵儿……朵儿……
别院守门的小厮看到祝典回来,赶紧跪拜行礼,结结巴巴的说道:“主子……主子爷回来了……客厅有人……有人恭候……”
花骨朵儿被大水冲走的消息,虽然祝典还没亲耳听到,但别院的人都知道了。前日这位花姑娘失踪一时片刻已是闹得鸡飞狗跳,处死了个恶棍,流放了个太守,听说荣管家都领了罚。如今可不仅仅是失踪一时片刻,被那凉州河大水冲走还能有活路么,人死了就永远找不回来了,这下不知得要多少人给陪葬。
祝典足下千钧,迟迟不能迈开一步。往日,别院门槛是俗世和快活的分界线,门内是他和朵儿的乐土,而今,门槛依旧,却仿似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跨过去,等待他的再不是如花笑颜,而是万丈深渊……
祝典不进门,堂内之人却出来了。
荣锦云见到祝典,眼泪便再止不住,“主子爷……”
想要告诉小主子花姑娘的死讯,她却开不了口……
原来,小男孩儿的父亲听见门口有异响,想是府上主人回来了,人命关天,他心里有愧,急于向救命恩人的家人谢恩请罪。
小男孩儿的父亲一见到祝典便“扑通”一声重重跪了下去。
“朵儿怎么了?”
荣锦云听祝典声调缓慢低沉,和往日似乎没有大不同,但往往越是这样,越是叫人担心害怕,越是这样,越让人不敢回答。
“府上的这位姑娘,为救我儿,被大水冲走了……”
“被大水冲走了……”祝典轻声重复着。
“小儿贪玩,不幸落入凉州河中,多亏姑娘跳水相救,才捡回一条性命……”
“她救你儿性命,却没人救她一命……”
此刻若光听祝典说话,还是平常语气,甚至分辨不出他是责怪还是自言自语,但若是看他脸色,目光空洞,不视一物,神色甚是骇人。
“都是小人的错……都是小人的错……是小人见儿子落水,乱了方寸,救助不及时,才会……”
祝典抬眼,目光缓缓从跟来的众人脸上扫过,那些在凉州河畔围观的群众直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有胆小的已经哆哆嗦嗦的跪下,其他人见状,也一个一个纷纷跟着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