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别院,花骨朵儿赶紧进膳房洗了几样水果,满满装了一盘子,这才小心翼翼的敲开荣锦云的房门。
“荣管家,洗了些新鲜水果,拿过来给您尝尝,这几日天热了,解解暑气。”花骨朵儿比寻常更乖巧讨好。
“有劳姑娘了。”荣锦云起身接过盘子,又给花骨朵儿让了座。毕竟是主子爷带回来的人,荣锦云不会失了礼,所以凡事都是客客气气。
荣锦云这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花骨朵儿为了难,她原本是盘算着能和荣锦云套套近乎,唠唠家常,这一唠家常嘛,这种事问出来就自然而然。
眼看此计是行不通了,可花骨朵儿又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一时半刻也不想再等,便硬着头皮装作一本正经的道:“荣管家,我在府上打扰数日,承蒙您照顾,可是还没有拜见府上长辈,深感不安。还有,不知道朱大哥是否已……是否有夫人,如果有的话也是理应前去拜谢的。”
荣锦云正愁没机会和花骨朵儿说道说道祝典婚配的事,眼下花骨朵儿却自己送上门来,还正好提到了祝典的家室,这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么,一定得趁此机会和这姑娘把话说开,省得日后节外生枝。
不过荣锦云从花骨朵儿的话中也听了出来,小主子恐怕什么都没和这姑娘说。她说要拜见家中长辈,可这家中长辈便是当朝的皇帝和皇后,别说现在没名没分的,即使以后被小主子纳入房中,如果没个侧妃封号,也见不到这府上的“家中长辈”啊。看来小主子没和她透露自己的皇子身份。
不过荣锦云心中也同情花骨朵儿,连男人婚配与否都不知道就跟着人家走了,果然是贫家女儿百事哀。
“姑娘也不必不安,老爷太太都不在本地,不去拜见也不算失礼。日后如果有机缘,主子爷会做安排的。”小主子不透露身份,她自然也不会说穿。
“咱们府上,夫人眼下倒是没有的。”
花骨朵儿听完这句心花怒放,她等的就是这句,她就知道朱大哥不会那样对她,不会让她像唱曲儿姐姐那般凄凉,他让她跟着他,就肯定不会不管她,但她就是要亲耳听到才敢放心。
“那是因为咱们主子爷勤政,事务繁重,今儿个要审恶贼重犯,明儿个又水患成灾,不得空闲。主子爷一直没法脱身回京城和婉碧小姐完婚。”荣锦云拿捏着语速和腔调,一个字一个字慢慢悠悠的从口中说出。
对于花骨朵儿来说,却像晴天霹雳,把自己的心一下又一下的震碎。
花骨朵儿来问荣锦云,就是想听她说朱大哥还未娶妻生子的,她心里只有这个答案,没有为其他的意外做准备,以至于这突如其来的“婉碧小姐”,让花骨朵儿彻底惊呆了。
荣锦云只想趁此机会和她把话说得一步到位,便添油加醋的道:“说起来,咱们主子爷和婉碧小姐那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咱们主子爷自是不必说了,论文韬武略,相貌才学,身份地位,在大岓境地恐怕打着灯笼也寻不到第二个。至于婉碧小姐,姑娘你有所不知,那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儿,身家又好,京城多少王孙贵族争着抢着去府上提亲,可是婉碧小姐和咱们主子爷青梅竹马,两人早已心意互许,那些公子哥儿还哪里有机会。只等着咱们主子爷回京,便要三媒六聘将婉碧小姐娶进门喽。”
其实荣锦云此番话水分很大,什么“青梅竹马”,不过是荣锦云随便说;至于“心意互许”,那婉碧小姐好像对小主子有意,小主子对婉碧小姐……小主子的心思那么难猜,谁知道小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皇后娘娘一心让小主子娶婉碧小姐,就是看中了郭家在殿前司的势力,殿前司与侍卫司分统禁军,守卫都城和皇宫的命脉,而郭婉碧的父亲正是统领殿前司的都指挥使,郭家各枝各脉在殿前司多任要职,可谓根基深厚。六皇子母妃的家族把持侍卫司多年,依仗皇上宠信,横行朝野,只有郭家能与之抗衡,小主子若能和郭家女儿婚配,得殿前司支持,那无疑是多了一个强助。
况且婚姻大事,唯父母之命,皇后娘娘认定的婚事,小主子能不从么?此事皇后娘娘和郭家已有默契,只怕反悔都来不及了。如若毁约势必要和郭家撕破脸皮,那便等于在禁军中不但一点儿势力没有,反而整个禁军——殿前司与侍卫司,尽数会与小主子为敌。
小主子对这桩婚事一直不置可否,在荣锦云看来,这种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就是默许,不然小主子那么有主见的人,如有异议定会断然拒绝。
再说,那婉碧姑娘模样没得挑,身家没得挑,一看又是个温柔得体的人儿,母仪天下最合适不过,他二人方方面面都是天作之合,又能获得郭家支持,这婚事万万没理由拒绝。
既然二人婚事必定成行,荣锦云也不怕此刻说得夸张些,让这姑娘早早有了准备,总比到时候一哭二闹三上吊强,如果到了京城大婚之时才让她知道,搞不好要弄得鸡飞狗跳,惊扰了婉碧小姐,那才是真的罪过。提前安抚好,主子爷还要给她老荣记上一功。
荣锦云还想嘱咐些做小的要安守本分,对夫人要百依百顺,不要恃宠而骄,更不可独霸着夫君之类的规矩。可是看看花骨朵儿,眼神空荡荡的,眼泪要流还流不出来的模样,荣锦云终于没再忍心开口。
“真是个心眼实在的丫头,喜怒都在脸上,都不知道藏一藏。和婉碧小姐的婚事还没成,主子爷眼下还是她一个人的,她就这般模样,那大婚之后还不定什么样。”荣锦云心说,更加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看来这姑娘以后还得多敲打敲打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