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突然想起了外祖父孙远天的顾忌，于是又试探性的问道：“范先生说七皇子并无争储之意，是……确有其事吧？”
“怎么？荣王爷另有高见？”
“哦，不敢不敢，先生在七皇弟身边许多年，自然比任何人都了解七皇弟。只是……七皇弟毕竟是嫡子，又在这个时候回到了京城……不能不让人……”
“难道不是荣王爷想让他回京？张庭之也是荣王爷的人吧？”
“嘿嘿……”被范文儒一语说中，六皇子有些尴尬，却又不好否认，心里直叹外公看人眼光真是毒辣，这个白面书生果然不简单，竟然看出了张庭之是自己的人，不过六皇子不知道的是，不简单的人绝不仅仅是范文儒……
“范先生果然料事如神……本王也是为了七皇弟着想，七皇弟三年不回京，父皇早就动了气……至于派张庭之去凉州，那不过是凑巧罢了，嘿嘿……”
“荣王爷大可放心，太子之位，七皇子无意取之，而当今圣上也绝无立七皇子为储君之意。”范文儒说得十分笃定，祝典无意太子之争，范文儒心里太清楚。
“父皇不会立七皇弟为太子？先生何以如此确定？”
“当局者迷……荣王爷，正如王爷所说，七皇子是嫡亲皇子，大岓又有立嫡不立庶的规矩，如果皇上想要立七皇子为太子，如此天经地义之事，为何时至今日，东宫之主仍然虚位以待？
范文儒的话简直说到了六皇子的心坎里，无论这个时候范文儒将谁排除在东宫人选之外，六皇子都感到高兴，如果被排除之人是嫡亲皇子祝典，那就更好了。可是排除了一个，毕竟还有其他五个……
“依范先生之间，父皇意欲立谁为太子呢？”
范文儒看了眼按捺不住急迫之情的六皇子，说出了一句令六皇子心惊胆战的结论。
“定是一位不被大家看好的皇子。”
六皇子一听，心里一激灵，不被大家看好的皇子……他荣王无论怎么说也算得上是被大家看好的皇子……
“先生何出此言，何出此言啊？”六皇子急切的问道。
“首先，听荣王爷之意，被皇上查处、撤职的大臣均系朝中重臣，其次，皇上的行动突然、迅速，看样子连荣王爷事先也没有听到风声，再次，即便那些大臣有罪，贪腐，渎职，那些高官大员被查出这些罪状并不稀奇，相信这些人也并非罪在一时，可是却被风卷残云一般一齐端掉，再者，同时惩办多名官员势必对朝中政务产生巨大不利影响，可是皇上依然没有手软。”
看着似懂非懂的六皇子，范文儒继续说道：“顶着政务受到严重干扰的风险，说明此事绝非皇上一时心血来潮，必定事出有因，且事关重大，能够让皇上下次决心掀起这股风暴，荣王爷以为，原因还能有什么呢？”
“立储……”
“正是。如今朝堂之上，几位皇子皆有心腹之人，皇上此次施为，可有针对哪个皇子的心腹？”
“这倒看不出来，似乎没有人好过，那些在朝中本就势力单薄的皇子，此次自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本王，哎……不瞒范先生，损失了好几个费心扶持的要员……”
“荣王爷，恕草民直言，如果皇上想立荣王爷为太子，自然会希望王爷在朝中根基深厚，群臣信服，何以查办荣王爷的人毫不手软？”
“先生的意思是……父皇无意立本王为太子？”
“正是。”
虽然已经知道范文儒的答案，但是听范文儒就这样明明白白说出来，六皇子心里还是一阵塞闷。
“那么，在范先生看来，父皇心目中的好儿子到底是谁？”此时，六皇子的话中已隐含杀机。
“答案可能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罢……”范文儒短暂的转移了目光，不过很快又恢复正色，“荣王爷，草民从来不敢胡乱妄言，只是草民远离庙堂，兹事体大，尚不敢断言。”
“范先生，你这就随我回去，明日早朝，本王带你面见父皇，定要荐举你个大官做！只有深入朝堂，才方便先生判断！”六皇子亟不可待的说道，只差拉着范文儒的胳膊，将范文儒强行拖走。
“荣王爷且慢。”范文儒不慌不忙的说道：“想必荣王爷在朝中已有不少心腹，可是如今怎样？还不是被皇上一个一个连根拔起，难道荣王爷希望草民也重蹈覆辙？”
六皇子一拍脑袋，这才意识到自己有欠考虑，于是问道：“眼下时局紧迫，依先生之见，该当如何？”
“荣王爷可暗中施为，为草民谋取个户部普通官吏即可。这样一来，既可以深入朝堂之上，又可以掩人耳目，不会引起皇上的注意。”
“不可不可，普通官吏岂不是辱没了先生……”经过今日一谈，六皇子对范文儒佩服得五体投地，深觉此人能谋善断，实乃谋士之奇才，而且既然两人已经深谈了夺储的话题，六皇子自然而然的把范文儒当成了心腹。
“富贵不在眼前，荣辱不在一时。”范文儒轻轻说了句。
“先生真乃高人，年纪轻轻，竟能有如此见识。好，就依先生说的办！”
“二顾茅庐”终于取得了成效，六皇子甚感欣慰，“良才果然来之不易啊……”六皇子心道。
“范先生能够为本王效力，实在是本王的荣幸，得范先生相助，本王如虎添翼，他日若能事成，本王一定不会忘记先生的功劳，到时候荣华富贵，高官厚禄，美女金银，随先生所选，任先生所取！”
“不敢当，草民倒要感谢王爷屈尊下架，知遇之恩。”
“好说好说，范先生，本王那七皇弟不能给你的，本王通通能够给你，以后，你就安心为本王做事罢！”
范文儒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就这样，六皇子心满意足的请到了孙远天为他相中的谋士，在外公面前交了差，自己也甚感满意。在六皇子的运作之下，范文儒也成为了户部一名官吏，不显山不漏水的成为了荣王党眼中的“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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