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祝典在书房处理公务,范文儒在一旁伺候。范文儒一直没有言语,直到日暮十分,到了饭时,范文儒才恭敬小心的问道:“王爷,晚上还在府上用膳?”
“嗯。”
“南女国主已经到了凉州,今儿个又差人来府上,约王爷一见。”
“说本王没空。”
“是……”
“卓俊现在府上?”
“在外面候着呢,陈舵主也来了。”
“让他们进来。”
“是。”
不一会儿,展卓俊和陈洪亮便站在了祝典的面前。
“陈老三,你又闲着没事?来王府做甚么?”祝典端着一副面孔,问道。
“嘿嘿……我来……我来……也没啥子事,就是看看卓俊……”陈洪亮抓耳挠腮的答道。
“哼……不陪新媳妇儿,倒有闲心来会旧相好……”
祝典还是端着面孔,而陈洪亮和展卓俊闻言皆是立即做手舞足蹈状,那脚丫子都恨不得搬到台面上来否认。
“少楼主……我和陈老三没什么的……”
“少楼主……你尽拿我俩人开玩笑……”
范文儒则在一旁笑而不语。
“陈老三,你和鹰姑娘是怎么商量的?”
“商量?没……没……我们没商量什么啊……少楼主你可别……可别多想……”陈洪亮大有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祝典蹙了下眉头,摇了摇头。
“你把鹰姑娘带回分舵,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需不需要我出面,给鹰家庄庄主去信一封,替你提个亲?”
陈洪亮没想到祝典说的“商量”指的是此事,刚才光顾担心花骨朵儿拜托的事情露馅,祝典日理万机,尤其最近多方不太平,陈洪亮怎能不知,一听祝典居然还惦记着他和鹰柳莹的婚事,陈洪亮不禁心头一热。
“那……那样自然最好……多谢少楼主……”陈洪亮挠了挠头。
“还有什么话,直说罢。”陈洪亮那点儿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祝典。
“哦……哦……那个……属下还想问问白龙帮的事……”
一听到“白龙帮”三个字,范文儒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看祝典。
“当年咱们必应楼捣毁白龙帮老巢,可有留下什么活口?”陈洪亮试探着问道。
见祝典没有作答,而是蹙起眉头,眼睛看着桌案,不知道在想什么,陈洪亮手心直冒汗。
倒是展卓俊没眼力价,见祝典不言语,便问陈洪亮道,“陈老三,你怎么突然问起白龙帮的事来?”
“没什么,就是打听打听……”
正在这时,祝典突然起身,往门外走去。
陈洪亮和展卓俊赶紧跟了上来。
“少楼主,你这是要去哪里?我好去安排暗影。”展卓俊问道。
“凉州河边。”祝典头也不回的丢下句。
“王爷,您还没有用膳,要不要……”
“不必。”范文儒话未说完,便被祝典匆匆打断。
陈洪亮和展卓俊面面相觑,皆不知祝典去凉州河边意欲何为,不过祝典要去,他二人跟着便是了。
三人一行很快便到了凉州河边,初夜时分的凉州河畔,波光粼粼,晚风习习,热浪已经褪去,黑暗还未完全降临,残阳余晖还在散发着最后的光热,可是只能照亮天边一线晚霞,皓月初升,星辰懒洋洋的在墨蓝色的天幕上若隐若现。华灯初上,人头攒动,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嚣和吵闹,傍晚的凉州河畔更多了几分悠然和闲适。周围的商铺已经点起灯笼,出来纳凉的凉州百姓,一家老小,三五成群,沿河散步,州强民安,其乐融融。而愈是这种时候,独自成行又无处可归之人则看起来格外醒目。
凉州河几经治理,现被修缮得极好,河面之上水道狭长处修有一座青石桥,名为“护龙桥”,这座桥上白天商贩云集,游人如织,晚上则变成了百姓们休闲避暑的好去处。
陈洪亮和展卓俊一直跟在祝典后面,到了护龙桥头,祝典停下脚步,向桥上望去。陈洪亮和展卓俊顺着祝典的目光向桥上一看,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祝典的来意。
青色的石桥在傍晚的夜幕下看起来愈发深沉,桥上除了来往行人缓步走动,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看起来格外引人注目。一个身着白色披风的女子站在桥上,帽子遮住了大半边脸,女子的头向上扬起,看起来好像正在看天上的月亮和群星。女子的容貌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全身都散发出一股宁静、天然的气息,微凉如水的夜色和深深青石桥映衬着白衣女子,而白衣女子则装点了这青青石桥、悠悠河水和无边夜色,此景此物,和白衣女子一起,构成了一道绝美的风景,让人望之失神,让人难为忘怀……
“咳咳……咳咳咳咳……”突然,白衣女子的一阵咳嗽声打破了眼前这幅图景。
展卓俊站在祝典身后,他能够感觉到,当白衣女子咳嗽的时候,祝典的身子动了动,虽然极轻微,但是一定动了动。而那白衣女子也不是别人,正是被青铜面具人带回凉州的花骨朵儿……
花骨朵儿的咳嗽和在百越时相比有增无减,体内一波寒气袭来,花骨朵儿便要咳嗽半天,可是花骨朵儿却好像已经习惯了与这恼人的症状相伴,只是时而低头咳嗽几声,之后又若无其事的仰起头向夜空看去,时而再咳嗽几下,然后复又重复刚才的动作。
而花骨朵儿的咳嗽声却将祝典从刚才片刻的出神和陶醉中彻底拉了出来,转眼间已经变成一脸阴云密布。
花骨朵儿本没有注意其他,只是安静的度过自己的时光,可是不知为何,花骨朵儿却突然转了下头,一转头便看到了人群中玉树临风的祝典。
晚风轻轻吹动花骨朵儿的白色披风,她的帽子时而把面容完全遮住,时而被风吹起,露出白皙细腻的皮肤,隐隐约约露出绝世俊美的眉眼。河水尚能自由流淌,而她的脚步却不能跟随她的心,她的眼睛不能从祝典身上离开,而她的双脚却只能站在原地。
她想从祝典的眼里寻找些什么,可她害怕自己会找到,又害怕自己找不到。祝典俊朗的身影倒影在花骨朵儿的眼里,就像一座巍峨的高山映在温柔的水波之中,高山的倒影随着水波的流转而变幻,可却始终不改挺拔的姿态。
祝典和花骨朵儿,两人就这样站着,一个负手,一个扶栏,对视良久。好像一幅美景镶嵌在时间的长河之中,时间从来不会停止,而美景却永世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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