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奴婢不小心,惊扰了王爷和花姑娘,请王爷恕罪。”原来是王府使女深云路过这里,却不知怎的打碎了杯子。
花骨朵儿一听到声音,早已惊得跳开老远,祝典则是站在原地,扫了眼地上打碎的杯子,脸有愠色。
这时,正好范文儒走了过来,看见三人情状,一下子明白过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范文儒在王府做了多年管家,虽然在花骨朵儿看上去,范文儒更像个书生,可是见他教训起下人来却是管家风范十足。
“没事的没事的,深云,你快起来吧。”
见前有祝典愠目相向,后有范文儒气势汹汹,花骨朵儿看跪在地上发抖的深云实在可怜,于是赶紧说道。
深云听了花骨朵儿的话却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可怜巴巴的看向祝典,好像只有得到祝典的应允,她才能够起来。
“退下。”
祝典发了话,深云这才起来,收拾了地上的杯子碎片,退了下去。
“王爷。”范文儒走近,向祝典躬身行礼。
“嗯。”
“哦,花姑娘真是好心肠。”范文儒又对花骨朵儿说道。
“范先生,你来了,手里拿着这么多东西,不重么?。”花骨朵儿也礼貌的和范文儒打招呼,见范文儒手中提着什么东西,还不忘问了句。
“哦,不过是些书信文房,不妨事,多谢姑娘关心。”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范文儒,他知书达理,学识渊博,举止有度,风采翩翩,他能够时时在祝典身边,辅佐他,帮助他,给他分忧,替他解愁。而且,花骨朵儿觉得,在所有人中,范文儒最能了解祝典的心思,知道什么时候该开口,什么时候沉默,什么时候该办什么事。总之,他总是把祝典的事办得妥帖,不像自己,不给祝典添麻烦,不帮倒忙就谢天谢地了……
“走吧,去书房。”祝典开口,话是对范文儒说的。
“是。”
祝典没再说什么,而是笑着注视花骨朵儿,笑着贴着她的身子走过。
祝典起步时范文儒永远是躬身、低头,待祝典走出几步,才在后面跟上,要想知道祝典威望之重,身份之尊贵,看范文儒的举止行动就能窥知一二。
目送二人走远,花骨朵儿这才又坐回原处,送走了祝典,花骨朵儿心里说不上是踏实了,还是踏空了,好像不像刚才那么郁闷,但又有些空落落的……
正当花骨朵儿有意无意的看着花,看着景,发着呆时,突然,花骨朵儿发现不远处的小路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正是范文儒刚才过来时所经之路。
花骨朵儿走上前去,原来是一封信笺,花骨朵儿想起范文儒刚才手里拿着一摞东西,就是信笺和文房,看来这信多半是范文儒掉的。
花骨朵儿想也没想,俯身将信拾了起来,范文儒眼下应该还在祝典书房,于是花骨朵儿就想把这掉在地上的信给范文儒送过去。
花骨朵儿一边走着,眼睛一边不经意的瞟了几下手里的书信,从信笺上看,这封信和寻常见到的还真有些不同,看上去更精致华美些,连用纸都比别个厚实些。
“吾皇儿亲启”花骨朵儿一下子看到了这几个字……
字体隽秀,应是女子所书,花骨朵儿一下子想到了祝典的母亲——当今皇后……
信封口处已经被打开,想必祝典已经看过了……不知是出于对祝典母亲的好奇,对当朝皇后的好奇,还是对祝典不愿过多提起的身世的好奇,总之,花骨朵儿最终鬼使神差的拿出信来,偷偷看了信上的内容……
“洛邑势危,速回京,立娶郭家婉碧女为妻,否则吾母子命在旦夕矣。”
寥寥几句,看完后,花骨朵儿的手不禁颤抖起来……
“命在旦夕矣”,“命在旦夕矣”……自从祝典以梅花赋之功压住体内寒毒,花骨朵儿从来没有哪一刻真的觉得祝典有性命之忧,她自然而然的以为祝大哥神通广大,祝大哥神机妙算,祝大哥智计无双,不仅如此,祝大哥还应该是金刚不死之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才对……
可是直到看到这封信,这封祝典母亲写给祝典的信,花骨朵儿才发觉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么幼稚可笑。她任性妄为的给他制造麻烦,惹起事端,害他操心,让他劳神,可是她却对他的境况一无所知,她根本不知道他身处在怎样危厄的局势之中,他面临着怎样的困难和危险,等待他的是怎样的强敌和命运,她习惯性的依赖他,被他宠爱,受他庇护……
可是……现在她知道了,她不但给他带来麻烦,还可能给他带来灭顶之灾……天底下哪有母亲骗自己儿女的,如果皇后写这封信,必定是祝大哥正处于极大的危险之中,难道祝大哥是因为她才不回京城,不和婉碧小姐成婚?那么她成了什么?她成了谋害祝大哥的凶手……此时此刻,每时每刻……当他们温存时,亲密时,甚至当她在盼他回府时,她都在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消耗他的生命……
花骨朵儿跌坐在地上,她没有立即把信交还给范文儒,她的心太乱,她的腿太重,她的眼泪流的太汹涌……
转眼间,夜幕降临,范文儒正在膳房和下人们交代着什么,交代完毕刚要出门,却发现花骨朵儿已经站在门口,看样子正在等他。
“花姑娘,晚膳还没有备好,花姑娘饿了么?”
花骨朵儿往旁边一块无人空地处瞅了瞅,范文儒会意,和花骨朵儿一起走了过去。
花骨朵儿把信递给范文儒,“范先生,这封信是不是你掉的?”
范文儒看了眼花骨朵儿手中的信笺,接了过来,“哦,是了……看我不小心……还好被花姑娘拾到。”
“范先生……”花骨朵儿强忍住眼泪,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正常些,再正常些。
“花姑娘还有事?”
“范先生,我想问问,祝大哥……王爷……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王爷每日事务繁重,不知花姑娘指的什么事?”
“危险的事……”
“花姑娘,天家儿女,一生都处于危险之中。”
“是不是有人要害王爷?”
范文儒看了看手中的信,顿了顿,然后平静的说了句,“是。”
“我能为他做些什么?”花骨朵儿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何以多次一问,她不是已经知道答案……
“恕文儒不能作答。”
范文儒走了,只留花骨朵儿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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