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花骨朵儿正和小石榴儿等一众小姐妹聊得火热,怡红院中,除了王妈妈没人见过花骨朵儿的真面目,但她那一身行头大家倒是认得没错。见昔日一脸伤疤的丑八怪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个水灵灵的的俊丫头,大家无不惊奇不已。
小石榴儿用手摸摸花骨朵儿的脸,又摸摸自己的脸,滑稽的举动把大家逗得哄堂大笑。
“小石榴儿你忒也不知害臊,就你那大饼脸,和人家小草儿比甚么?”
“我哪有……”小石榴儿被大家说得一脸通红。
“还真别说,不提小石榴儿,小草儿这模样,就是连公孙姑娘也比得下去!”又有人说道。
“嘘嘘嘘……”小石榴儿赶紧紧张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点儿,可千万别被公孙姑娘听去了,不然又要发脾气……”
“就她脾气大……”有人不忿道,“原先听人说她是‘凉王专宠’,那脾气大点儿就大点儿吧,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是王爷的人,谁敢对她不敬,王妈妈不也让她三分?这下眼看着要被梳弄了,也不知道她还依恃什么……”
“就是说嘛,王爷要是对她有意,早把她接回王府了,稍微入得了王爷的眼,也得至少留个宿吧……”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显然对公孙影怜都有些怨言。
“你们说,她顶着‘凉王专宠’的牌子,红了这么些年,居然还没经过梳弄……啧啧啧……这下可成了凉州城的大笑话……招摇撞骗呐,人家凉王爷根本没相中她……还‘凉王专宠’……窑姐儿接客都要打着王爷的旗号,真是笑话……”
“再说,原先还觉得她美貌,这回和小草儿一比,那公孙影怜就逊色多了,长得……顶多算说得过得去罢……”
“就是,我要是王爷,我就要小草儿,才不要什么‘公孙姑娘’……”
“就你那怂样儿,还敢和咱们凉王爷相提并论……你就是怡红院的小伙计,别说公孙姑娘,哪个姑娘也落不到你头上,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你敢说我怂?你敢说我怂?你再说一遍试试……”
“我就说,我就说!你来追我啊……”
几个人说着说着便打闹在一处
花骨朵儿听着大家伙儿肆无忌惮的谈论祝典和公孙影怜,往公孙影怜身上泼脏水,心里也不太好受……
拉起小石榴儿的手,花骨朵儿说道:“我教给你的那些药方药名,你可都记下了?”
小石榴儿郑重的点点头。
“院子里再有姑娘得病,可不能让王妈妈把她们卖了……”
“这个……”小石榴儿对于干涉王妈妈的决定,显得没有一点儿信心。
“你给治好就行了……”花骨朵儿补充道。
“嗯!”小石榴儿又点点头,“可是你要去哪儿啊?不会是……”小石榴儿有些替花骨朵儿担心,“你该不会是给大户人家的老爷做小妾吧?”
“别胡说……”花骨朵儿捂了捂小石榴儿的嘴。
“我听说院子里也有姑娘去给大户人家的老爷做小妾,但是下场也未必比院子里的姑娘强多少……那些有钱的大老爷,都是翻脸不认人的主儿,玩腻了就丢了不管,任凭姑娘们自生自灭,有的姑娘甚至还得回到怡红院,重操旧业……还有的据说家里大夫人凶得很,动不动非打即骂,常常闹得鸡飞狗跳,院子里出去的姑娘哪个有什么背景,没人给撑腰,被直接赶出家门也说不定……”
“小石榴儿……”
“人家就是舍不得你嘛……”小石榴儿说着,突然抱着花骨朵儿哭了起来。“你这一走,公孙姑娘再发脾气,还有谁能替我出主意……我不想让你走……”
“你们公孙姑娘其实也是可怜人,你多照顾她些,她自然会对你好些……”花骨朵儿安慰道,“别哭啦,羞羞羞,把脸丢,不吃馒头喝稀粥……”
“那你告诉我,你去哪户人家?我要是得空出院子,就看你去。”小石榴儿泪眼汪汪的说道。
花骨朵儿不忍心骗她,就把手附在小石榴儿耳朵上,轻声道:“我和你讲了,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其实就是去凉王府……”
“啊?你的‘朱大哥’真的就是凉王爷?”小石榴儿惊道。
花骨朵儿死命塞住小石榴儿的嘴,“嘘嘘嘘……”
小石榴儿吐了吐舌头……
“什么悄悄话?说给大伙儿听听啊!”嬉闹的一群人也闹够了,又都聚在花骨朵儿身边。
“也不知道妈妈怎么舍得把你藏起来?”又有小丫头上前来摸花骨朵儿的脸。
“对啊对啊,快说说,妈妈怎么答应放你走的?你那朱大哥什么来头?交了多少赎金啊?”
“朱大哥就是我朱大哥呗……”花骨朵儿可不想拿祝典的身份炫耀,反而怕她这些小姐妹听了难受,“怎么还要交赎金呢?我没听说啊。”赎金的事倒是引起了花骨朵儿的好奇。
“你当在怡红院进进出出是那么自由?进来容易,出去难……”
“是啊……那些姐儿要从良的,都得把辛苦攒的皮肉钱大半要交给王妈妈的,像咱们这种下人,不用想了,一辈子也攒不够赎身钱,只能老死青楼喽……”
“你要是有小草儿一半容貌,你也能出得怡红院去!别说怡红院,连皇宫也进得去!”同龄又同病相怜的少男少女聚在一处,嬉笑打骂,总是轻松又欢快的处在一起。
让花骨朵儿离开她的小伙伴儿们,心里真有些舍不得……
“都围在一处干什么?不做事了?”
突然听到王妈妈一声斥责,大家赶紧灰溜溜的鸟兽四散……
“东西都收拾好了?”祝典问道。
“都好啦!”
“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去罢。”
花骨朵儿看了看祝典,又看了看王妈妈,看着王妈妈,花骨朵儿忍不住眼角有些湿,鼻头有些酸……
“妈妈……”花骨朵儿突然一下子上去抱住了王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