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心里明白,老板要我讲解美工,无非是他希望我能点拨他,好让他由半桶水,升级为一桶水。然后我再走再留,对他来说,都不算有太多的遗憾。相反,我想留下来,就得去求他,他才能提要求。
“既然你提出来了,我就给你十五天的时间,再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老板朝我笑了笑,那是对我的嘲笑,因为周小武正一步一步地走向他的伏击圈。至于半桶水是否因为一节课,就能升级为一桶水,在他看来,这已经不重要,能升级多少算多少,走了美工周小武,还会来美工李小武。
“好吧,就十五天。”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是答应他。
能做老板的都是历害角色,该想到的问题他都已经想到,连忙对大伙申明:“在这个期间,谁也不能动周小武的电脑,免得他到时会耍无赖,说你们把他的文件给误删了。”
“要的,没问题。”她们哄堂大笑,以为老板没有恶意,只是讨教几招而已。况且受益人又不仅仅是老板,因为她们也想增加一些见识。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老板的招术在真真假假之间,如果他要变脸,也是几秒钟的事。这原本就是卸磨杀驴,用他的话来解释:周小武想三个月后走人,他只能让周小武在一个月后走人。
虽然别人看不出来老板的目的,但是我能感觉得到,在私营企业与老板打交道,是伴君如伴虎。说心里话,美工我不怕,就怕讲解,因为老板不是我的学生,他也没有真心拜我为师,如果不让他交些学费,他也未必肯领我的情。一旦等到他把我给卖了,还让我帮他数钱的时候,我就丑大了。因为在他与我之间,除了降服与被降服的关系,还有工资高低的争斗,既然他不诚心待我,我也不甘心做无私奉献。
老板走了以后,整整一个上午,我都在思索一个问题:都说会哭的孩子才有奶。为什么我哭了,我喊了,他就是装糊涂,不给我加工资,只会给我找事做呢?欧阳青与一般的私营企业家相比,他的优点是爱才,已经是进步了一大截,为什么他却做不到尽善尽美呢?是不是尽善尽美的人都发不了财,做不了老板?
就拿钱讲师来说吧,他并不比我高级多少,为什么他的工资又那么高呢?我在许多私营企业都待过,算是明白了一个没有道理的道理:他们的工薪制度是乱七八糟,没有标准。入职的那天不会谈工资,以后想高薪都难。当兵三日,都为老兵。他们为什么不看我的实际能力给工资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商务部和专卖店联合采购了一批童鞋,它们到仓已经有三天,却一直没有分配。在专卖店驻守的行政干部是老板娘,她算是他们的老大,不放心巧巧,一连三天都在三号仓库门前转悠,那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生怕商务部多拿了几双鞋。到了中午,她终于憋不住,找到了巧巧,非要晚上清点鞋数。
常言说:一山不容二虎。况且老板娘和巧巧都是母老虎,谁又相信谁呢?因为巧巧只是在表面上故作大度,同样不放心老板娘,生怕对方多拿了一双鞋,所以她立马就同意晚上分鞋。
时间如梭,到了黄昏时分。老板娘急急忙忙吃过晚饭,匆匆忙忙去了仓库。巧巧吃饭历来就慢,但她反应够快,索性不吃了,带着我们尾随在老板娘的后面,也去了仓库。
这原本是部门当家首长之间的事情,与老高这个副总无关,老高却不请自到,还在仓库里摆起了谱,一再强调:“没有人进货不行,没有内行人士进货就更加不行。品质、价格、物流等等样样都需要智慧,希望大伙在喝水时,不要忘了挖井的人。”
他不是废话吗?如果他不去进货,自然会有别人去进货。过去,这种事就是老板自己在做。老板娘跟在老板的后面也干过,知道它是技术活,说苦也苦,说轻松也轻松,关键是进货的人一定要靠得住,不能坑了公司。
当然,老板娘在这件事上,她信得过老高,却看不惯老高的为人,她说:“老高,分鞋就分鞋,你哪来这么多的废话?我都听着都烦,他们就更加烦了。”
“你别急呢,我是慢慢地进入正题。”老高连忙解释。
“自夸自擂的话出自自己的嘴巴,是多么乏味的事啊?”老板娘朝我们摇了摇头,又接着对老高讽刺:“就你那个夸法,三天三夜也进不了正题,我能不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