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赛——你自己种的?”常山瞧眼黄烟沫。
“嗯呐。”有田点下头。
常山解开大衣扣,从中山装的衣兜内掏出一个烟口袋,取出一叠纸条,撕下一张,又从烟笸箩里捏了两捏烟沫,摊在纸条上,开始卷起烟来。熟练地卷好后,点燃。
“不错。”吸一口之后,他对有田说。
有田憨憨地笑了笑。往烟袋锅里摁了一捏烟沫,然后,坐到炕头叭嗒叭嗒地抽将起来。
“今年的收成咋样?”常山问。
“不咋样。”有田回答道,“夏天你不是来过,地里的庄稼旱成啥样了!”
“是,口粮够不?”常山又问,但心里多少已经知道答案了。
“哪够啊——就能到开耕前。”老实巴交的农民说。
常山叹了一口气,说:“现在全国都在勒紧裤腰带。”
“城里也一样?”有田问。
“一样。”常山点下头。
“咋整地——”有田说,继续叭嗒叭嗒地抽起烟来。
有田媳妇走进屋,将一碗开水放在常山的身旁。“常大哥,喝水。”说完,便往屋外走去。
“弟妹,”常山叫住她,“坐那,我跟你们两口子说件事儿。”
“啥事儿呀?”有田媳妇坐到北窗跟儿的凳子上。
常山紧吸了两口烟,随后掐灭烟头,两眼四处扫视着……
“扔地上行。”有田对他说。
扔掉烟头,常山开口说:“是这样的,我这次来是接大宝的。”
听罢,有田和媳妇显得有些吃惊,两人对视了一下。
“那,他爹妈咋没来呢?”有田媳妇问。
“啊,我弟弟一家调到南方去了,把大宝过继给了我。”常山说,瞧一眼火盆儿旁的小家伙。
那时,不谙事事的大宝正跟两个小姐姐玩耍呢。
“大宝跟你们两口子,今后可享福了!”快言快语的有田媳妇说。
“是啊,是啊。”有田一旁点着头。
“这孩子,半年来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吧?”常山客气道。
“没啥。”有田说。
“就是淘点,”有田媳妇笑着说,“男孩子哪有不淘的呀!”
“是,”常山瞧眼大宝,“这小东西,那时在前街老王家,总去掏人家的鸡窝。”
“在这也是的!”有田媳妇说,“有一次我搁外面回来,好家伙!不得了啦!满院子的鸡都湿漉漉的!都成落汤鸡啦!原来都叫大宝给洗了澡拉!”
“哈哈哈哈……”常山大笑了起来,瞧一眼大宝。
“咱家的鸡呀,”女人继续说,“也不知道咋整地,一见到大宝过去,离老远就趴下一动不动,象被黄鼠狼给幂了似的,等着挨抓!”
“哈哈哈哈。”常山一直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