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尝闻之随园先生云:“自虞、夏、商、周以来。卽有诗、文。诗当始于三百,一变而为骚、赋,再变而为五、七言古,三变而为五、七言律。诗之余变为词,词之余又变为曲。诗而至于词曲,不复能再变矣。文当始于二《典》,一变为《左》、《国》,再变而为《史》、《汉》,三变而为六朝骈体以及唐宋八家。八家之文,又变而为时蓻。文而至于时蓻,亦不复能再变矣。”呜呼!图刑画地之法废而传奇作,以戏示人,演为词曲,此泰平之有象也。郷举里选之法废而科举兴,以文取士,设为范程,此治世之良规也。然则时蓻者,实《典》、《谟》、《训》、《诰》之遗风,而词曲者,亦《国风》、《雅》、《颂》之余韵也。昔金坛、王罕皆太史,选时蓻以训士子,谓之“八集”。八集者何?启蒙、式法、行机、精诣、参变、大观、老境、别情之谓也。试以传奇、杂剧证之:如《假期》、《学堂》、启蒙也;《规奴》、《盘夫》,式法也;《青门》、《瑶台》,行机也;《寻梦》、《叫画》,精诣也;《扫秦》、《走雨》,参变也;《十面》、《单刀》,大观也;《开眼》、《上路》、《花婆》,老境也;《番儿》、《惨覩》、《长亭》别情也。余以为成宏、正嘉搭题、割裂可废也,而传奇不可废也;淫词、艳曲、小调、新腔可废也,而杂剧不可废也。今读支君《曲目新编》,而深有感于斯文。道光癸卯暮春之初,梅花溪上老人再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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