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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隔离的终点

隔离的第六天,雨水还没有停。明天就正式出院了,可是自己该去哪里呢?医生说隔离差不多一周就可以了,但有人说最好和家人再隔离一个月。

公婆带着宝宝去了婆家老家。李理经常住厂里。爸妈则和兄姐住在市里。所以安烁可以住在市里的新房还有娘家老家。可是那个女人曾经住过市里的新房,安烁觉得恶心。但老家的生活条件真的不怎么好,安烁一时拿不定主意。

是啊,我该对自己好一点。隔离的这几天以来,不只隔离了人,也隔离有关于人的一切问题。可马上自己就又要回到那个纷繁复杂的世界了。

这时,安烁妈打电话说接她出院。但安烁想到妈妈并不是很了解出院那些复杂的流程。她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要回到那残酷的现实世界,所以还是决定让李理过来帮她办理出院。顺便还是试探一下他也好。毕竟自己马上就要出院了,如果他能清理掉那些……,说明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安烁好好地洗了个澡,还洗了个头,换上了那套粉红色的套装。发现自己年轻了许多,不禁对自己笑了笑。她调整好心情,打了电话给李理,李理倒也轻快地答应明天接她出院。安烁挂了电话就靠在椅背上发着呆。

赵医生安排在这天晚上六点做碘扫,她看差不多五点半了,就赶往了医院。这个时间医院已经下班了,只有走廊尽头的灯还亮着,安烁走向那边,才发现一起做碘131的人们都在那边聚集着。医生之所以安排在晚上让他们做检查,或许还是因为他们身上含有辐射吧。做碘扫的医生也始终通过麦克风指导着他们配合检查。

差不多八点,检查才结束。等安烁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

到底是冒雨前进还是坐等雨停呢?冒雨前进可能会感冒,在这大冷天接着等,也有可能感冒。安烁觉得还是等一会吧,如果实在停不了再冒雨回去吧。

她站在医院门口,掏出手机,习惯性地想给李理打电话,又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就顺手点开了朋友圈,还改了个说说:“到底是冒雨前进还是坐等雨停呢?”

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主意,在医院等一会,大概雨就能停了,实在停不了就冒雨前进。

医院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三三两两的护工在很远的地方清扫着垃圾发出轻微的响声,但医院很安静,又很大,这响声在里面显得那样诡异。安烁忍不住看着里面,那半关着门的急救室,大概有不少不愿闭眼的亡魂吧。

她想着想着,不由得往门外又站了一站。门外的冷风也恰好袭来,这时一个湿冷的物体撞到了安烁。她吓得蹦了起来,连尖叫都忘了。

等她回过神才发现居然是小哥。而她刚刚撞上的是小哥的雨伞。小哥那两条浓黑的眉毛微微皱起,好看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眼里写着无奈,还有好笑。等安烁冷静下来以后,小哥的嘴唇轻抿,微笑地盯着安烁。

安烁发现今天小哥的打扮依旧那么“惊艳”,荧光字被一次性雨衣遮挡着,也依然抢尽风头。虽然打着伞,还穿着雨衣,但头发湿漉漉地搭在头上,就像是落汤鸡一样。

小哥终于说话了:

“你在这干嘛呢?”

“等雨停啊。”

“这一时半会不一定会停,这伞给你吧。”说着就把伞塞给安烁,准备离开。

“那你呢?要不一起打?”安烁赶紧追上他。

“不用了,我有雨衣。”有坏笑着说道:“跟我一起,你不怕过于惹眼吗?”

安烁忽然想起自己最好还是离人远一点,便自动往后退了一步。小哥看着她往旁边一退,眼神黯然了一下,也合作地转头准备离开。

安烁看到他眼里的失落,害怕他误会自己是嫌弃他的夸张服饰,赶紧追在他身后,但保持了一点距离说:“你这么闪亮,晚上倒是更安全,尤其是那几个荧光字,车子老远就能看见了。”

小哥停下来,回过头,没有说话,望着安烁。安烁注意着和他保持距离,又说道:

“只是我喝了碘131才一个星期,为了你的安全,你倒是应该远远地避开我。谢谢你的伞。”安烁说着举了举伞,对小哥笑了笑。

“不用客气,我先走咯,危险的老虎。“啊呜~””说完就跑开了。

安烁看着荧光字的光芒消失在雨夜里,边哼着歌在雨里走着。才唱了没两句,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也很爱边走边唱着。多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这时,可如打来电话,一副霸道总裁的口气说她在这附近,让安烁在医院待着,别冒雨跑,她马上就送伞过去。

安烁说她借到伞了,可如还以为她在客气,逼得安烁发了个撑伞的自拍,才答应不过去。

回到宾馆后,安烁发了微信给小哥。

“谢谢你的伞,我明早就要走了,这伞怎么给你呢?”

“你放到前台吧。报我的名字就行了。”

“好的。”

滴滴答答的雨,下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终于停了,只是气温更低了。安烁呵着气,收拾着房间,准备离开。

才8点钟,妈妈就来了。安烁打开门,她站在门口,安烁则边收拾房间边和妈妈聊着天。妈妈看安烁收拾,几次三番地想要走进来帮安烁,都被安烁拒之门外。

9点了,安烁估计李理应该快到了。就打电话给他,商量下怎么回去。

“你到哪了?”

“我一会就来。”听声音居然还没有起床。

安烁心想李理的心果然完全不在自己身上了,一定要做好离开他的准备。眼里的落寞却被安烁妈看在眼里。等她思绪归来时,发现妈妈居然已经进来了。她赶紧把妈妈赶出去。

“你也别太生气,妈妈去办那些手续也是可以的,我还特地把老花镜带来了。”安烁妈说着就把老花镜掏出来,还带在了脸上。

安烁忽然发现妈妈真的老了,自己却还在拖累着她,心里不由得难过起来,只想关上门大哭一场。她只好找个理由,把妈妈支使走。她笑着对妈妈说:

“妈妈,我刚刚吃的稀饭不顶饿,你给我买几个馒头吃好不好?”在安烁妈看来,能吃就说明一切都好,赶紧下楼给安烁买。

安烁关上门,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在了手背上,温热的,很浑浊。有人说难过时流的眼泪真的是浑浊的,看样子真的没有错。她深吸一口气,赶紧洗了把脸。

我们该为喜欢自己的人而活,伤害自己的人就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吧。李理长久以来的冷漠虽然不会给安烁带去多大的明伤,然而累积的遗憾越来越多,伤痕也越来越明显。

安烁觉得自己该是放弃的时候呢?这九年来,她努力去爱李理,爱他的家人,甚至放弃了自己。这短暂的五天,让安烁找回了曾经的自己。她不禁想自己爱了一个人九年,除了遍体鳞伤,什么也没得到,她仅仅爱了自己五天,所有的快乐和阳光就迅速留在了心底。是该学会自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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