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就放心住下来吧,误会解除,我们就不打扰了。先告辞--”邱暖说罢,也跟着拾玥回了自己的屋子,虞秋蜓见人都散了,这才伸了个懒腰,道:“哎呀,真是累死我了。我被那个野蛮女绑了一路,还对我骂骂咧咧的。真是气死我了,不过我居然在这里遇到了萧玉,江枫江枫,他是不是很厉害?”
江枫淡淡的应了一声,虞秋蜓就开始不断的复述之前和萧玉在一起的时光。
“小蜓,跟我回去吧。”江枫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虞秋蜓的脸色一变,阴着脸道:“回去干吗?被逼着跟你成亲?我才不要。”
江枫僵硬道:“你说过只出来三个月就回去,外面很危险,这次把你带走的不过是误会,但是难保下一次我还能···”
“你要是害怕你就先回去,又不是我求着你跟着我。”虞秋蜓白眼道:“本来我心情好好的,都赖你,好心情都没了。烦人···”
说完她就要回屋休息,江枫这次并没有妥协,他拉住虞秋蜓道:“这次你必须跟我回去,成亲的事我会跟父亲还有伯父商量,将婚期延后。你的身体也不好,这样在外面很容易复发,还有,你忘了你小时候···”
“哎呀,你怎么那么烦!”虞秋蜓忍不住大叫:“烦死了,烦死了。你走,你走--”
江枫被推得几个趔趄,但还是挡在了门口,坚持道:“就算你烦我,我也要带你回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都是为了你好···”
“哼,除了这句你还会说什么?我就是受不了你们这群死板的人,一个个都以为是为了我好,可你们知道我想要什么吗?哼,就算你们知道,你们也不会懂的!”
虞秋蜓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江枫推出了门外,然后重重地将门关上。
隔着门,虞秋蜓缓缓滑倒在地,心里万般挣扎。其实这一次她是偷偷逃出来的,原因无他,那一日父亲忽然告知,婚期已经定在了半年之后,只待她二十一岁生日一过,她就要嫁给江枫为妻。
从小就被冠上江枫未过门妻子的名头,她除了江家,再没有任何的朋友。自母亲去世之后,这个世上,她再也寻不到那么一双眼睛可以让她安定下来。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没有知道她真的想要什么。父亲从小就以江家的媳妇来培养她,甚至及笄那一年,都要邀请江伯母来为她簪花篦头。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把她当成了江家的人,从七岁开始,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属于自己的自由了。
那一年,父亲的仇人挟持了她与母亲,要父亲自裁。
父亲神色未动竟还无所顾忌地和歹人激斗,鲜血染红母亲的颈间,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红裙侵染,半边天都是泣血的歌声,她最后一次被母亲紧紧拥抱,直到身体慢慢冷却。
“蜓儿,要好好活下去,找一个你爱的、也爱你的男子。不要像娘亲,辜负终身···”
那一年,她失去了唯一爱她的母亲,也失去了健康的体魄,父亲的仇人击杀未果,最后一枚玄冰掌印在了她的背心,她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每年冬天最严寒的那几日,体内的寒毒都会将她折磨的死去活来。
虽然日后父亲对她更加疼爱,呵护,可不知为什么,她眼中的父亲总是变了味道。
十三岁那年,在母亲的祭堂,她才偶然偷听到,原来父亲很早以前就在外面有了女人,而那些仇人都是因为那个女人杀到了家里来,那一年要不是母亲意外死亡,恐怕父亲就打算迎那个女人进门了!。
想起母亲临死前那样的嘱托,她的心在那一瞬间就沉了下去。原来父亲的间接害死了母亲,可他从来没有提起过此事!
之后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哥哥,甚至有一次愤怒之下当面在父亲的面前提了出来。她以为会在父亲的脸上看到一丝愧疚,可是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冰冷地看着她,久久才说:“蜓儿,你母亲的死,和她无关。你还小,不懂···”
还有什么不懂的?不过是红颜流逝,韶华辜负。人老色衰,这样的例子,在史书上见得还少吗?
反正她已经对父亲失望到底,因此愈发排斥他给自己安排的每一件事。与江枫成亲,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听着门内嘤嘤的哭泣声,江枫原本坚硬的决心再一次动摇了。
他该拿她怎么办?
说又说不得,哄又哄不得,她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永远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婚期突然定下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准备,本想借着试探的心思去看看她,却没想到只看一封潇洒的请辞书。若不是他的马儿脚程快,只怕这时天下都要大乱了。
秋蜓离家出走的事除了他也只有秋唐知道,这件事未敢声张,楼主的脾气温和,但发怒起来还是让人觉得害怕。要是露馅了,秋蜓会很惨地被教训一顿。按她的脾气,恐怕吃得苦会更多,三个月了,本以为她也疯够了,与萧玉的偶遇简直让人觉得难以承受。
那个男人水太深,第一次见时,淡定、从容、沉默他就像是一块稳重的石头,掺杂在人群里根本不被发现;但这一次,锋芒渐露,甚至还带着璞玉般温润的气质,他的眼疾他也听虞秋蜓说过,经脉都坏死了,却还是可以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恢复。这样的奇遇和运气真的是常人可以拥有的么?
还有那个名唤汀兰的女子,分明就是曾轰动一时的东城水幻,在盘陀山庄小有名气。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万般迷惑,百种纠结,他总觉得离这两个人越近,就会离风暴的中心越近,迟早有一天会因为卷入一场纷争而难以脱身。
不论如何,明天就想办法离开吧,楼主师父的仇人还未确定,这几年虽销声匿迹,但若让他们再一次找到楼主的软肋,那又该如何?
沉重的步法缓缓在走道里消失,二层的一扇窗户才轻轻的合上。屋里的人不禁叹气:“哎,真替江枫心疼。”某女的同情心又泛滥了。
远处榻上萧玉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面具道:“有什么好心疼的,感情这种事要的是你情我愿,人家不肯,你有什么办法?”
“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偷偷跑出来的,算日子,他们两个的婚期应该是在四月,眼下还有三个月的缓冲时间。”
“你好像很担心?”
水幻道:“是啊,我在想我能不能赶回来和他们的喜酒啊。”
“噗--”隐觞错愕:“你是担心这个?”
水幻点头,隐觞抚额道:“我还以为你担心的是那个···”
“你说什么?”
隐觞双眼炯炯道:“我说,那咱们的赌约还算不算数了?”
水幻一愣,忽然恨恨道:“就你这种小心眼的人记得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