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带一丝情绪的语气里,人们听到了一丝孤独。那个原本清纯可人的女人,在瞬间宛如修罗。
“好···好恐怖的女人···”
“她真的把那个男人给···?”
“···”
台下的嘈杂并没有影响水幻离开的步伐,那一道鲜血铺就的脚印,不知道是墨痕的,还是她自己的。所有人都骇然震惊地避开一条路来,默默注视着她从人群里穿过。
“妈的,墨痕好歹也是魔族的,却被一个卑贱的人类给杀了,老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原本低语的人群忽然一滞,紧接着,这个敏感的话题被死死的揪住了。
千年前的那场血雨腥风就是因为一个女人,魔族大乱,内讧持续了百年之久。若不是魔尊无殇死前将魔界封锁,仅留出修罗狱一处连接,想必人间早不能太平到这么久。
而关押在此处的人大部分都跟那一场变故相关,他们从心底埋着对人类的仇恨。先前过度的关注的那一场生死决斗而忽略了那个女人的身份,而当这身份被戳穿,那份隐藏在心底的恨意立刻爆发了出来。
水幻原本被身上的伤口折磨得忍不住倒下,可那种忽然射向她的杀气让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对付。
眼前的路呼啦啦被封死,水幻不由皱眉。一群蛮夷,魔族的人怎么会对人类有这么大的偏见?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骚乱的人群,感到情况有些不受人控制。她接下挑战时只把这里当成是一个简单的生死赛,只要她赢了对手就可以有优势见到主办方,再趁机打听这里的情况,才能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没想打她还是想岔了,她忘记了这里虽然是内修罗狱,但也是魔族的地盘。
虚境门户时,穆婆就提醒过自己,魔族对人的仇恨很深,几乎懂了不可调节的地步。魔族外部包裹着强大的结界,这才阻止了两族之间的血的战争,而人类贪心不足,数百年间经常动用一项秘术召唤强大的族人用自己的灵魂和他们做交易,而魔族则借助空间缝隙逃离结界的束缚,可以获得片刻的自由。
看来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全身而退,水幻早已麻木了肋下作痛的内脏,此刻的她完全是凭着一股精神力在强撑着。脸色过分的苍白让围起的人群安了几分心,但他们谁也不想当炮灰,都互相看着,等待出手的时机。
一时间,剑拔弩张,水幻冷冷地看着他们,忽然道:“这么想杀了我,好,那就赌一把!”
她自知想要单枪匹马地冲出去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心里迅速地盘算着计策,走一步算一步。人群看上去怒气冲天,但这些人都是铁铮铮的汉子,谁也不愿意跟一个女人大打出手,所以用的并不是全力。只有个别人才会真正的下杀手。
水幻完全豁了出去,凝冰诀运转的越发熟练,脚下残影不断,身法诡异。青光饮血飞溅,激起沉闷的碰撞声。
“呃--”小腿被重重地挨了一脚,她失衡跪了下去。离她最近的俩个人杀红了眼,身上也挂着水幻的战绩,一时头脑一热,纷纷使出了必杀技。
水幻实战经验不足,她身上有伤,能撑到现在完全是靠赎光所教的凝冰诀。而这两个人下的是死手,水幻侥幸逃过一劫,却没能避开另外一次毒手。
那种被吸附的感觉从后心袭来,是魔族的心法暗食!
她惊骇那股诡异的吸力,那里仿佛就是一个黑洞,不管什么东西靠近,都会被吞噬。
浑身的力量急速的被抽离,她的面目扭曲地无以复加,而外围的看客中也有一些人忍不住再靠近。毕竟如此对待一个女人,他们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而施展暗食的那个人就是方才大骂出口挑起异端的人。此刻他口沫横飞,还不住叫嚣道:
“贱类,都是因为这样的祸水,才害老子被困子啊这个鬼地方几百年。先杀了,一解我心头之恨,待老子杀了她就是最后的胜者。那唯一的名额就是老子的啦。哈哈! ̄ ̄ ̄”
一直在一旁观望的老白等人不由的皱眉,原来他打的是这个鬼主意···
趁人之危,还如此大言不惭。真是败类!
“好你个五老,居然那我们当枪使!”有些人一听到那唯一的名额,当下也了跳起来。
他们经过了殊死的决斗,可不就是为了那唯一的名额。怎么会让五老那个败类占了便宜?
于是乎,场面一下子陷入了混乱。那些不甘心失去机会的人蜂拥向五老和水幻。
看台上,矮个子眼中忽然一变,莫名的压迫感从角斗场之下袭来,之前嗅到的那股气息竟然是从那里传来的!
他刚想下命令,不想事情的扭转只在一瞬间--
“咦,地表怎么回事?”
“天啊,地怎么变软了···”
“···”
“天啊,该不会是那东西来了吧!!?”
砖石铺就的地面居然像面条一般软了下来,脚下就像一个泥潭。这种情况让人群更加慌乱,
地处深渊深阶的角斗场照理来说应该就是亡魂之渊的最深处,地下怎么还会传来如此可怕的气息?矮个子眉色深重,他直接从看台上飞跃而下,踩着人群搭作的人桥,他缓缓落在了擂台上,大吼一声:“都给我安静!”
是三巨头风一,这个角斗场的庄主。连他都被惊动了?所有人慢慢安静下来,都怀着崇敬的目光看着。
地下风云忽变,那一寸寸土地好像活了一般,疯狂的涌动着。“都呆在原地不动,不许战斗!”
运动最激烈的地方是人群最中心处,被唤为风一的矮个男人目光锐利的扫向那里。心里有些讶然,看样子,这股气息竟然是冲着她去的?
“啊--”正想着,忽然那里就传来了一声惨叫,紧接着又是一声哀嚎:
“我的手,我的手!--”
这份诡异的惨叫声就像是会传染一般,接二连三地四散开来。
“怎么回事?”之前和矮个子在一起的俩个人也从上空掠来,脸上满是震惊和疑惑。那位山羊胡就是三巨头雷三,而中年男人自封云双。
“人群太拥挤,不清楚里面的状况。但是,似乎又是暗之息在搞怪。”
“暗之息,它怎么冒出来了?”云双脸一沉,神经紧绷。而雷三一脸迷惑,什么暗之息?
“连你的记忆也衰退了?那应该是我们以前知道的东西···唉,最好不要反抗,等它回去了再说。”
“吩咐他们不要拿家伙了么?”
“我交代了,但活不活命还得靠他们自己。”
三个巨头独自镇守在擂台之上,耳边那些不知所以的蠢货们还在没命的反抗着,随着人群里不断有人倒下,他们终于看清了局势。
中心的地面已经开出一道黑黝黝的洞口,就像是一张巨型的大嘴,凡是接近那里的人,无不被吸引过去。就像一片沼泽,越是挣扎,死得越快。
与沼泽不同的是,那里面仿佛是有一股力量,可以在瞬间将人的骨骼捏碎。凡是被黑洞吐出来的人无不是鲜血淋漓,瘫软在地,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雷三的脸上微微变色,忍不住偷偷问:“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风一摇摇头:“你都不记得了,我怎么还会记得,但之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妈的,就该早一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活在这里连记忆都不能完整!”
“你以为角斗场为什么建在最底层?”云双不忍再看,淡淡道:“角斗,有生必有死。那些人的鲜血染红了擂台,死亡之气深入地面,才能安抚那不知名的生物,我们这些被遗弃的魔族才可以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雷三默默,虽然他们都已不是真正的活着了,但魔族的寿命何其长久,灵魂修炼到一定程度,就算是没有了肉体,也可以“活”下去。
但这样不伦不类地苟活着,怎么甘心?
所以才要修建角斗场,借用暗之息的气息凝聚怨气,制造那唯一的机会,这样就有希望离开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冥想间,那股杀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彻底血腥了一番后,慢慢地退了回去。
这一番折腾,方才那些叫嚣的厉害的汉子们一个个灰头土脸,那黑洞的力量实在诡异的紧,沾染上一点就得受好一阵子的罪。
偌大的角斗场几乎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少数人还能勉强站起来。矮个子风一谨慎地扩散出去自己的灵魂之力,发觉不到那股气息后,才松了一口气,这个瘟神,总算是走了。
“好在这一次它走得快,不然这么一群精英岂不是全都要夭折在它的手里了?风一,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研究一下它的发作周期,不要每一次都被它整得这么惨···”
云双一抹脑袋上的汗渍,他着实也被吓得不轻,当然更是心疼他们悉心栽培的人才。
“嗯···这个可以考虑。”风一又恢复了他一味的高深莫测,还没缓过气,忽然脸部一抽搐,苦笑道:“完了,还是损失了。”
“怎么了?”
“那个女人不见了。”
“不见了?”
“嗯,而且,我刚才才想起来,她施展的是凝冰诀。”
凝冰诀?另外两个人,瞪大了眼睛。
魔族失传的心法凝冰诀?
矮个子目光深深地看向黑洞消失的地方,玩味的笑容勾起。或许,她不会这么轻易死掉吧,或许当她再一次回归的时候,一切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风一笃定地这么想着:“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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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结束,水幻蜕变了,这一卷薇沫写得好沉重,构思也想的脑袋疼,不过卷三会慢慢温馨起来的,呼呼,祝大家晚安 ̄